第十一章 成佛
第二天。
歸學后的神源夏樹來到了樹屋中,早早地做起了準備。
當他提前將“開始營業”的告示牌貼上后,不禁心里生出了一分感慨。
店還是老店,不過故人已經不在。
石村宗侈。
神源夏樹作為一個朋友,不知道該怎么評價,他無法做到感同身受,不能肯定或者否決他的一切。
但他殺了人。
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石村的妻子背叛了他,因此付出了生命,而石村宗侈,也因此付出了未來。
所以說,萬事都要三思而后行。
明明這一次石村能換一種方式讓她們得到嚴懲,卻選擇了最為偏激的辦法。
神源夏樹替石村宗侈感到不值。
但他無能為力,這就是事實。
他回到了店內,正要閉目休息一下,卻聽見門口的風鈴傳來了清脆的敲擊聲。
“打擾了~”
悅耳的女聲傳來,中島芳子穿過布攔,輕飄飄地走了進來。
神源夏樹換上一個微笑,抬起頭時卻發現,對方的靈體已經開始模糊。
“歡迎光臨,要吃點什么?”
雖然疑惑,但神源夏樹并沒有因此發問,對方想說的話自然會說的。
如果不說的話,神源夏樹也做不到坐視不理,自然會跟上去好好看看。
“嗯~今天有什么呢?神源店長?”
中島芳子搖晃著小腦袋,臉上閃著好奇。
“跟前幾天一樣,魚香肉絲,水煮牛肉,清炒萵苣。”
神源夏樹說著。
中島芳子撅起了小嘴巴,食指點著桌面,眼睛微瞇著,笑道:
“神源店長,是不是又偷懶啦?所以才會給我一些剩下的東西吃。”
“遇到一點事,沒有去采購食材,需要提醒的是,只是食材是昨天的,新鮮程度我能保證,并不存在中島同學口中的‘剩下的’哦。”
神源夏樹緩和一笑,知道對方只是在開玩笑。
“那么,來一個魚香肉絲吧,多謝了,神源店長~”
長長的尾音從少女口中傳出,盡顯俏皮可愛。
“不客氣,請稍等一下。”
神源夏樹點了點頭,轉身走進了廚房。
半個小時后,神源夏樹端著熱氣騰騰的菜品走了出來,放在桌上的同時,貼心地又拿來了碗筷。
“我開動了~”
中島芳子雙手合十,做著餐前禮儀。
“啊嗚~嗯,神源店長的美食還是那么讓人沉醉啊,只是不知道下輩子還能不能吃到。”
中島芳子笑容四溢,只是眼神有些落寞。
“請寬恕我的遲鈍,為什么要下輩子呢?”
神源夏樹坐在桌前,心平氣和地看著她。
中島芳子伸手點著嘴唇,似乎是在思考,最后釋然一笑,說:
“那是因為,我要成佛了呀~”
(在島國成佛的意思不是真的成佛,而是死后能有個好歸宿的意思。)
神源夏樹的眉毛挑了挑,有些莫名所以,問:
“為什么這么突然?明明前兩天還好好的。”
“因為我的愿望實現了呀。”
中島芳子笑的很開心,那份喜悅甚至感染了神源夏樹,讓后者也不由得彎起了嘴角,問道:
“哦?什么愿望?”
“神源店長,還記得九個多月前我跟你說的我媽媽懷孕的事嗎?”
中島芳子夾了一口肉絲,啊嗚一聲塞進了嘴里,含糊不清地說道。
“記得,難道是你已經當姐姐了嗎?”
神源夏樹的思緒流轉,回憶起那天的種種,嘴里有些好奇地問道。
“對啊。”
中島芳子眉角一彎,靈體的虛幻感越來越強。
“很可愛的一個小寶寶呢,昨天剛出生,很健康。”
“我一直在想,我死了以后,我的父母怎么辦,現在好了,我有一個弟弟了,雖然沒有聽他喊我一聲姐姐,但至少我父母的歸宿已經有了不是嗎?”
中島芳子越說越開心,最后也不由自主地雙手捧著下巴,瞇著眼睛構想起了未來。
隨后,她轉頭看向神源夏樹,目光中帶著不舍和依戀,說:
“我這次來,就是想跟神源店長道別的,我怕你突然找不到我會很傷心的,現在你知道了,我要去一個很美好很美好的地方了,所以,祝福我吧,神源店長。”
看著對面那巧笑嫣然的女孩子,神源夏樹的內心有些黯然,不過臉上卻是擺出一副高興的模樣,說著:
“那我就住中島同學下一輩子能和這一世一樣美麗哦。”
“嗯,謝謝。”
中島芳子說道,表情有些猶豫。
“那個,神源店長,我……”
“嗯?怎么了?”
神源夏樹問道。
躊躇了一會,中島芳子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釋然的微笑,輕輕地搖了搖頭,低頭吃下最后一口料理,說著:
“沒什么,這么久了,多謝神源店長的關心了。”
“我們是朋友,中島同學。”
神源夏樹溫和地說道,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發,這是他第一次做出如此逾越的舉動了。
中島芳子的臉上有些微紅,眼睛里開始有了淚花,她重重地點了一下頭,說道:
“嗯!我們是朋友!”
“夏樹,再見!”
“再見。”
話音落下,中島芳子閉上了眼睛,靈體開始逐漸消散,自從她兩年前來到這里來算,這可以說是她第一次有了流眼淚的模樣了。
中島芳子,一個很倔強,很膽小,很善良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
神源夏樹并不是傻瓜,他知道對方的意思,可就在對方的彌留之際,也沒有說出那藏在心底的想法。
兩年的陪伴,自己應該已經成了對方心底里最重要的人之一了吧。
就是因為這樣,它才沒有表達出自己的心意,她害怕自己因為這份不能傳達的感情而讓神源夏樹對她產生了留戀。
有時候,往往是留下來的那個人才是最為痛苦的。
神源夏樹看著中島芳子化為點點星光,托起一陣微風輕輕地點了一下門口的風鈴后,回歸了這片她所喜愛的世界。
靜默無言。
神源夏樹安靜地收拾起了餐盤,一語不發地洗刷,擺放,就跟往常一樣。
最后,神源夏樹回到自己的座位,從桌臺底下又一次拿出了那個小盒子。
打開,從一個角落里拿出了那個布制的晴天娃娃,這個還是中島芳子拖著自己去買的,明明很普通,對方卻喜歡的不得了。
可是因為靈體的緣故,中島芳子只好將它交給神源夏樹保管,想起當初她那一副惡狠狠囑咐的模樣,神源夏樹就忍不住微笑起來。
他又是找出了一根細繩,將它綁在了門口風鈴的邊上。
那也是她最喜歡的東西。
樹屋,風鈴,晴天娃娃。
神源夏樹很榮幸能在她生命的最后時刻,這些東西能成為她美好的回憶。
想必她也是很開心能看到這一幕吧。
微風下,風鈴發出了清脆的碰撞聲,晴天娃娃的笑臉也在燈光的照射下越發地可愛起來。
……
一個小時后,門口又傳來了一聲慵懶的貓叫聲。
神源夏樹從小說中抬起頭來,朝門口瞄了一眼。
一只兩尾黑貓輕巧地跳了進來,十分優雅地梳理著自己的爪子。
“歡迎光臨,貓又大人。”
神源夏樹站起身來,微笑著說道。
貓又打量了他一眼,頗為傲嬌地轉過了頭,邁著貓步跳上了桌臺,蹲坐著說道:
“神源小鬼,今天有些什么?”
神源夏樹遞上了一個裝著一小盒貓薄荷葉子的鐵制小碟,嘴里說著:
“還是跟那天一樣,熟悉的味道哦,不知道貓又大人這一次會不會要求多放一點魚呢?”
貓又有些艱難地從那一小盒貓薄荷葉上移開了目光,隨后就聽見了神源夏樹那調侃的話語,有些不甘地動了一下小鼻子,細長的胡須也擺動了兩下,很是可愛。
“哼,貓又大人那是……那是被你這個小人欺騙了,為什么魚香肉絲明明沒有魚,還要起這么一個名字啊!”
“這你就要問問第一個發明魚香肉絲的人咯,說不定對方可能和你同歲,也或許能做你孫子,也說不準呢。”
神源夏樹緩和一笑,對于這個可愛的小貓咪他總是忍不住調笑一番,跟擼貓這一習慣已經對等了。
話說,為什么她能抵抗住貓薄荷的威力啊?這讓我怎么擼貓呢?沒禮貌!
“哼!”
少女傲嬌的聲音從眼前黑貓的口中傳出,一種反差萌撲面而來。
“那就給貓又大人一份水煮牛肉吧。”
“請稍等。”
神源夏樹緩和一笑,只能遺憾作罷。
半個小時后,神源夏樹端著那顏色艷麗的菜品走了出來。
一片片寬厚均勻的牛肉片被整齊地堆積在碗內,青紅雙椒交錯點綴在牛肉至上,點點蔥花和紅色的湯底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貓又看著眼前熱氣騰騰的大碗,此刻她早已經幻化成為了人形。
鼻子輕微聳動嗅了一下,一股香辣的氣味瞬間直沖腦海。
“不是說水煮牛肉嗎?為什么會有辣椒。”
看著貓又臉上那疑惑的小表情,神源夏樹呵呵一笑,裝作沒辦法的樣子,說:
“我也沒說不放辣椒啊,是你先入為主以為不辣的,放心,你能承受的住的,要來點青梅酒嗎?”
神源夏樹知道貓又不怎么能吃辣,但這一碗水煮牛肉的辣度并不高,他還特意調制了一下,只是想看看對方臉上那為難的小表情。
貓又聽了,昂著小腦袋,說:
“既然你想展示一下,那就給貓又大人呈上來吧。”
神源夏樹點了點頭,也是極為順從地從里面拿出了一小盞青梅酒,放在了貓又的桌前。
玩笑適度,一點就好。
對方的眼睛里一下子有了亮光,迫不及待地倒了一小碗送入了嘴里。
貓又出現了一臉享受的表情,小手拿著杯子舉在半空,看來是在細細品味著其中的一切。
神源夏樹看見了她這幅小模樣,也沒有說什么,只是默默地走到一邊,開始看起了小說。
……

開著小汽車
抱歉,有點晚了這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