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承諾
“話說,神源小鬼,有什么心事能讓貓又大人知道一下嗎?”
臉色微醺的貓又撐著下巴,眼神迷離。
神源夏樹緩緩翻過一張書頁,有些好奇地抬起頭,面上帶著疑惑,問:
“貓又大人喝醉了?”
“小鬼,喝醉不是大人的權利哦,要不要來嘗試一下?”
貓又搖晃著酒盞,循循善誘道。
神源夏樹搖搖頭笑了笑后繼續(xù)打量著書中的文字,說:
“謝謝貓又大人的關心了,不過我不需要逃避這些?!?p> “嘁~小鬼頭就是小鬼頭,老是大言不慚。”
貓又有些失望地轉過頭,盯著眼前橙黃色的酒液,接著說道:
“嘛~算了,想來你的問題也不大,不像我們這些老妖怪……”
“我不知道為什么貓又大人明明這么年輕漂亮還要說這種話,不過這并不影響我對你這種自夸式的自嘲的反感。”
神源夏樹放下小說,轉頭看向了這個少女模樣的老太婆,眼角含笑。
貓又一聽,有些頗感興趣地問著:“吶,我說小鬼頭,如果貓又大人真的醉的不省人事,你會做什么呢?”
神源夏樹走上前去,送上了一張潔白的手帕,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會把貓又小姐帶回家,第二天早晨還會裝作一副受害者的模樣?!?p> “哦~小鬼頭原來膽子這么大的嗎?”
貓又接過手帕,擦了擦嬌嫩的嘴唇有些意外地說道。
神源夏樹看著她那絳紫色的瞳孔,面上十分自然地換上了一副微笑,伸出一只手撐著下巴,歪著腦袋說:
“貓又大人要不要試一下呢?畢竟我還沒有過女朋頭,您完全符合了我對異性所以的幻想,甚至于我連咱們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p> “哦?是嗎?”
貓又不甘示弱地盯著他,一時間兩人就這么沉寂了下來,偶爾聽到那沙沙的風吹響了清脆的銀鈴。
“嘁,小鬼頭而已,煩死了,我才不會和你這種人結婚呢。”
半分鐘后,貓又率先敗下陣來,紅著臉別過了頭,看向了門口那飄搖的布攔,頭頂那黑色的貓耳也不自然地甩動了兩下。
神源夏樹感覺有些好笑,有些憋不住地揉了揉對方的黑發(fā),順手還捏了一下那雙可愛的貓耳。
一瞬間,貓又渾身打了一個激靈,眼睛都成了豎瞳的她僵硬地轉過頭,汗毛炸起地盯著他。
“你……你這家伙,剛才在干嘛?!!”
“摸喜歡的貓耳朵啊?!?p> 神源夏樹撐著腦袋,笑容滿面,好看的純黑色眼眸都在這一刻消失不見了。
“你你你……”
貓又有些結巴,本來就因為清酒而紅的臉蛋更加的粉透了,氣急敗壞下,她伸手從旁邊抽出一根干勁的筷子,一下子敲打在了神源夏樹的額頭上。
神源夏樹也是十分地配合,發(fā)出了“哎呦”一聲的慘叫,頭埋在了桌子底下,不知表情。
貓又則是輕哼一聲,鼓著雙腮兇巴巴地說:
“小鬼頭要尊敬長輩,下次再這樣我就不來……要你好看?!?p> 聽著語段中的停頓,桌子下貓又那看不見的臉上,露出了一副好笑的表情,忍住了那幾乎掩蓋不住的笑容后,神源夏樹抬起了頭,出現(xiàn)在貓又面前的,是一張有些委屈的臉。
只見神源夏樹捂著額頭,有些弱弱地說道:
“沒想到只是摸一下出自內心喜愛的東西會收到這樣的待遇,這個世界真是糟糕透了?!?p> 聽了這話,貓又的耳朵又是擺動了兩下,神源夏樹都好像在恍惚間看見上面染上了一抹粉紅。
“那……那也不能這樣,至少也讓人家有個準備……”
聽著越來越輕的話語,神源夏樹忍住笑意湊了上去,將耳朵附在她面前,輕聲問著:
“什么?”
“離遠一點啊,討厭的小鬼??!”
聲音的主人似乎受到了驚嚇,有些害怕地向后躺了躺。
看著貓又的這幅模樣,神源夏樹也不好再逗她了,于是便站起身,收拾起了餐盤。
貓又就這么乖巧地坐在了座位上,小眼睛隨著神源夏樹身影的移動而轉動。
五分鐘后,神源夏樹從廚房內走了出來,看見了外面撐著腦袋想事情的貓又。
“怎么了貓又大人,有什么心事嗎?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嗎?”
貓又有些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她已經從剛才的失態(tài)中回過神來,想著必須找回場子,才能體現(xiàn)出她那幾百年大妖怪的氣場。
“嘁,小鬼頭懂什么,我回去了?!?p> 說完,貓又跳下凳子頭也不回地向著門外走去,看起來毫無留戀。
神源夏樹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還是喊住了對方。
“請等一下,貓又大人?!?p> “哼!小鬼就是話多,說吧,有什么事要拜托貓又大人的?”
貓又聽見神源夏樹的呼喚,面色一喜,隨后迅速調整了一下心緒,擺出一副嫌麻煩的模樣,聲音有些嬌嗔。
“謝謝。”
神源夏樹說道。
“啊咧?”
貓又有些不知所措,怎么回事?他不是舍不得自己或者有什么事才喊住她的嗎?為什么說謝謝?
“沒什么,只是某人的心情因為貓又大人的幫助下多云轉晴了。”
“噢,咳咳咳……沒什么事就算了,貓又大人先離開了?!?p> 貓又一聽,有些驚慌失措地離開了現(xiàn)場,只覺得臉上越發(fā)地滾燙了起來。
天可憐見,一開始她的確是抱著這種目的的,可結果在那個小鬼頭的撥撩下已經忘得一干二凈了,真是太丟人了。
不過,既然目的已經達到,四舍五入下應該也算幫上忙了吧?
不管了不管了,氣死我了,得找個壞妖怪發(fā)泄一下,就揍個半死吧!
貓又想完,肯定似地點了點頭,面色歸于平靜,絳紫色的瞳孔不帶波動地四處搜尋,最終朝著一個方向快速奔去,以貓的形態(tài)。
樹屋內。
看著離開的貓又,神源夏樹也是笑出了聲,悠哉悠哉地回到了自己的位置,重新看起了小說。
潔白的紙張在白熄燈下有些晃眼,不過神源夏樹則是完全沉浸了進去。
不一會,門口的風鈴聲又是響了起來,隨即就有兩道身影走了進來。
看著那一大一小的兩個人影,神源夏樹微笑著,說道:
“歡迎光臨,木村先生,團三郎先生?!?p> 來者正是分別兩日的木村拓哉和團三郎貍,也就是獺貍。
木村拓哉微笑著,雙手背負在后面,身形因為年齡的緣故有些彎曲,蒼老的面容上帶著慈祥的微笑,讓人不自覺地生出了好感。
“晚上好,神源店長,請來一道水煮牛肉和清炒萵苣吧。”
“喂,神源小鬼,記得快一點啊,我的肚子都快餓扁了?!?p> 獺貍有些不耐煩地說道,說起來今天他的情緒有些莫名地煩躁,神源夏樹一時間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既然來了,就是客人,神源夏樹微笑著點了點他,抬手示意道:
“請稍等片刻,美食馬上就來了。”
隨后,神源夏樹便在兩人的點頭之中走進了廚房。
三人再次坐到一起,已經是半個多小時以后了,神源夏樹將碗筷遞上去之后,站在一邊微笑著沒有說話。
木村拓哉夾了一塊放入嘴中,臉上出現(xiàn)了享受的表情,隨后便放下筷子看向了神源夏樹,語氣贊嘆道:
“神源店長的料理果然還是那么美味啊,真相一直吃下去。”
不會吧?這語氣要出事???
神源夏樹忍住內心的不安,面帶笑意地說著:
“如不嫌棄,樹屋永遠歡迎兩位客人?!?p> 一旁的獺貍聽了,有些煩躁地用肘部頂了頂身邊的人,催促道:
“既然決定來了,就說清楚吧?!?p> 木村拓哉點了點頭,在神源夏樹一臉疑惑的表情中,眼帶追憶地問道:
“神源店長,我們認識多久了?”
“已經一年了,木村先生?!?p> “一臉了啊~”
木村拓哉的眼神有著懷戀,似乎又是回到了當初剛剛見面時的場景。
“這次來,估計就是我們最后的道別了,神源店長。”
“為什么?”
神源夏樹有點不明白,問道。
“不久后的未來,東京可能會遇到一點小麻煩,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估計會一去不回,也說不定呢?”
木村拓哉半開玩笑似地回答道,語氣稍微有些沉重。
“需要我?guī)兔???p> 神源夏樹問道。
“這種事就應該讓我這種沒有遺憾的人去做,神源店長還有著自己所牽掛的一切,不能為了我分內的事堵上未來?!?p> 木村拓哉緩緩說道,有些渾濁的眼睛找不到方向似地發(fā)呆著。
神源夏樹沉默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一旁的獺貍看不下去了,有些急躁地說道:
“神源小鬼你就別管這個老家伙了,他急著去送死,你不管怎么攔都攔不住的?!?p> “還不如等下要死的時候跟我去救他,那樣他才能醒悟?!?p> 神源夏樹還沒反應過來,木村拓哉就有些坐不住了,只見他神色肅穆,瞇著眼說道:
“貍,你不是答應了我不會插手這件事嗎?為什么還要這么說。”
“我……”
獺貍一時語塞,張了張嘴似乎想辯解什么,隨后又是不甘心地合上,在一旁生起了悶氣。
看見獺貍的這幅模樣,木村拓哉這才轉過頭面向神源夏樹,說:
“神源店長,我知道您就是代號為燈使的人吧?!?p> “嗯?!?p> 神源夏樹不置可否。
“請神源店長跟我做一個承諾,一個朋友之間的承諾?!?p> 木村拓哉睜開了那雙渾濁的雙眼,語氣極為認真地說道。
“您請說,木村先生?!?p> 神源夏樹點了點頭,眼神莊重地說道。
“不管你在一周后的東京地區(qū)交流會上看見我發(fā)生了怎樣的事,都不要插手,也不要救我。”
木村拓哉語氣平淡地說著,仿佛在他看來死亡只是一件喝茶吃飯般平常的事情。
神源夏樹沉默著,過了良久,他緩慢地說道:
“我知道了,木村先生請放心,作為一個朋友,我會信守承諾的。”
木村拓哉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站起了身,說道:
“既然目的已經達到,那我這個老人就不打擾了,我該回去了?!?p> “貍,該走了。”
“神源店長,就當這次是最后的送別吧?!?p> 木村拓哉看起了有些艱難地站起身,慈祥的笑容又一次出現(xiàn)在了他的臉上。
神源夏樹看著獺貍一臉糾結地站起身,看著木村拓哉帶著他走出了大門,直到兩人消失在街角,不見蹤影。
神源夏樹又一次沉默地收拾起了餐盤,默默地回到了廚房。
一周后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