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
放學的路上,她走在我身邊,這幾天我的心情愈發低落。
但我已經很努力控制情緒了,她又在講笑話和以前我的往事而逗我開心。很不巧的她無意聊到了市政府,等她回過神來就擔心的看著我,我顯得像剛剛睡醒,沒什么精神,但我其實比較喜歡這個樣子,很輕松,也是我不用提高聲音做出很多表情的樣子。我側過頭不在意的告訴她沒什么,我說話基本沒用力,因為我懶得再說話了,她以為我喉嚨痛還和我說她包里有潤喉糖問我要不要。我和她解釋清楚后繼續走著,她接下來說話就已經不提以前了,更多的是問我未來的夢想。
夢想?我想找份穩定的工作過平靜的日子。
她說我這不是夢想而是理想,我告訴她我的理想是找份穩定的工作,而后她又再次問我夢想。
我還是回答了想過平靜的日子,她又有些失落了。
為何?我的回答不盡人意嗎?
最終我和她在十字路口分別,她少有嚴肅的看著我,我先說了聲再見也才互相離開,直到我和她徹底分別,我都不知道她當時到底究竟要說什么……
我沒有一如既往的走回去,而是背著書包走到公交站搭上了通往市政府的公交車。我投入硬幣,看了看車上的人,大家都在休息,我低著頭,依舊是那副沒有喜怒哀樂的表情。這一切的一切都很平常,就好像我還是六年前那個任性的和父母吵完架的孩子獨自搭上公交車來找爺爺和奶奶安慰的孩子。
可惜了呀…現在他們辭去了在市政府的工作修養。
可惜了呀…爺爺在半年前就已經不在了。
過了幾站,我下了車,但我知道,我進不去也不想進去了。我坐在公交站的椅子上,雙腳離地晃動著,四下無人,因為已經是傍晚。
我很喜歡自己的容顏,但比起狂妄和厭惡的表情,我更喜歡像現在一樣輕輕的笑著就夠了。
有些散在肩后的長發滑落了下來,我低著頭默默的想著。
我感到奇怪,明明我已經在笑了,為什么還是哭了?生理反應嗎?
“不要抱怨你現在的生活,你沒資格,不管再這么累都一樣。”
我開口對著自己說:“我不會想要放棄,因為我要的是一個不讓未來怨恨現在的生活。”
夕陽就快徹底消失了,剛才的火燒云也好像快消散了,我僅僅只是想安靜的永遠活下去啊…
周遭徹底沒了閑人,我伸出手又開始大量起這塊玉來了。
對于別人來說的“完美人生”我并不贊同,那些同學的奉承讓我覺得虛偽,但我有什么資格說呢?因為在她們眼里容易交流的小孩是一個想讓不懂得改的人去死的小孩。
沒錯,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這種想法,我是好學生,是正常人。
但這些話我其實也不曾告訴爺爺,因為我與爺爺在一起時,他總是和我聊我喜歡的往事——我討厭打破美好的時間,所以在他離世前我的真實想法都不曾告訴過他。
算了吧,今天是難得的日子阿,想了想我也有三年沒再來過市政府了。
或許我的言辭讓人覺得不可理喻或可笑,不過正是因為這樣,所以我不曾說出過這些話。
不久,手機的電話響了起來,我呆呆的望著天空又接起電話,那頭是奶奶的聲音。
“今天晚上吃炒飯可以嗎?”
她習慣了她的閩南話,所以我也同樣用閩南話回答她了:“好,都可以。”
短短的話語卻又讓我想哭了,她還剩多久可以陪我呢?
對不起,我不清楚,對不起,我真的好難受了啊……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離對方有多遠,而是真正的生離死別。
很抱歉,我不會做夢,再累都不會,我很抱歉,我原以為能在夢里見你一回,但是我連做夢都不會。
生離死別才是最遙遠的距離,而不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更不是不知道對方的感情,最遙遠的距離從來都是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