嬸娘心疼她。

　　怕她孤身一人，老無所依。

　　但是嬸娘不知道，她這一世，本來就是偷來的啊。

　　她是已經死過一次的人。

　　是顧家人給了她一個家，顧好待她一片赤誠，不說顧好還沒死，就是顧好真死了。

　　她當真還能毫無保留的信任或者愛上誰嗎？

　　不會的。

　　最起碼現在不會。

　　聞人舒輕笑一聲：“我與嬸娘正在散步，嬸娘卻突然不見蹤影，子恒來時可有見到嬸娘？”

　　這是在暗喻她已經知道他出現在這里是因為王氏相邀嗎？

　　阿舒不愧是阿舒。

　　他自認謀略樣貌都不輸顧好，顧好能入聞人舒的眼不過是占了同住一屋的先機。

　　現在顧好已經死了。

　　假以時日，聞人舒一定會明白，他付子恒才是她應該共度一生的人。

　　付子恒笑著朝著聞人舒走近兩步，相比較以往的溫潤，那笑里多了一些名為志得意滿的東西。

　　“王嬸剛剛已經回去了，阿舒不必憂心。”

　　“多謝相告。”聞人舒點頭，往付子恒來時的路走去。

　　那是回家的路。

　　與付子恒錯身而過的時候，付子恒隔著衣袖握住了聞人舒的手腕。

　　“阿舒要回去？”

　　這是對他無意，拒絕的無聲無息不肯給他半點機會嗎？

　　顧好有什么好，胸無點墨的兵痞子而已竟然值得聞人舒為他而不給旁人半點機會。

　　聞人舒停下，沉眼看向右邊的衣袖，衣袖上有些微的皺褶，是剛剛付子恒留下的。

　　衣袖上的褶子付子恒也看見了。

　　他退后半步向聞人舒行了半禮，“方才是子恒唐突，還望阿舒莫要生氣才好。”

　　聞人舒看著付子恒。

　　月色下付子恒白衣如舊，眉目溫和，長睫遮掩下的眸色讓人看不清。

　　只有溫和的眉眼里依稀可見那一年正月十五的花燈節與她一起斬獲魁首，贏了滿街花燈的意氣風發。

　　人都是會長大的啊。

　　她還是當初的那一個聞人舒，付子恒卻不是當初那個白衣少年。

　　看不清的眸色里，是欲望，是算計，是二人之間的溝壑難填。

　　聞人舒嘆息一聲。

　　“子恒，你為何深夜出現在此？”

　　付子恒有片刻的怔愣，聞人舒清亮仿佛看透一切的雙目，讓他將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不笑的聞人舒。

　　直覺告訴他，不想惹惱聞人舒的話，就不能說瞎話。

　　“我找過王嬸，王嬸是受我所托才會在今天帶你來這。”

　　“阿舒，我有話對你說。”

　　聞人舒靜靜看著付子恒：“你說。”

　　付子恒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對上聞人舒沉靜的眸子，沒由來的生出了幾分緊張。

　　他放緩了語調，聲音溫潤和熙，帶著幾許情深，慢慢道：“阿舒，我心悅你。”

　　“想與你執手偕老，相約白頭……”

　　“你……”

　　付子恒抬眸望向聞人舒，卻在聞人舒毫無波瀾的眸光下幾近失語。

　　這樣的神色，絕對不是聽見心愛的男子表明心意時該有的，就算不喜歡他，聞人舒的臉色未免也太過于平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