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一會兒，顧離打破了故事結尾后短暫的沉默，開口說道。

　　“聽完這個故事，我目前還有兩個疑惑沒被解答。”

　　“那些問題是什么？”古德里安看向顧離的同時問了一聲，眼神中流露出贊賞，“學生能有疑惑是好事，這樣你才會在真正學習時去思考、鉆研和了解。能有這種求知若渴的態度，我相信你在一個月里學習完兩門課程也許并不成問題。”

　　顧離靦腆地低垂腦袋，“我首先想問的是……那些匈人都沒有發覺自己追隨的領袖是龍類嗎？或者說他們其實早已經察覺到了，但是卻依然義無反顧的站在了龍類的立場上與人類對立。”

　　“很有趣的問題，同時也值得深究。”他先是評價了一番，才正式開始回答。

　　“歷史學家也曾提出過這個疑惑。于是他們推論匈人是混血龍族的后代，他們在更古老時便被一位強大的龍王統治著，如今也僅僅是追隨先代的步伐，高舉戰旗，試圖返回龍王的故土，建立以他們追隨的龍王為首的龐大帝國。”古德里安耐心地解答道，“因為在龍族統治世界的時代，羅馬城的位置曾是它的封地，它的‘世界之殿’。”

　　“根據相關史書記載，學家們推測當時的阿提拉，也就是‘大地與山之王’的復蘇之地就在康居西北，即現在的咸海、里海北部的草原。那時的匈人們在西遷時遇到了剛化形成人類小孩模樣的龍王，結果無庸贅述，阿提拉被收養，而收養他為侄子的正是那位在未來將領袖之位傳給從羅馬歸來的阿提拉的魯嘉。”

　　“我記得魯嘉的侄子除了阿提拉以外還有一位……”顧離靜靜地補充了一句。

　　“沒錯，我之前說過每一個君主的王座上都坐著一對雙生子。所以其實當時和阿提拉一同被收養的還有一個人，那個人就是布萊達，和阿提拉一并從骨殖瓶中復蘇的雙生子之一。”古德里安眼里閃過嚴肅的光。

　　“歷史上阿提拉在繼承領袖之位后曾無情地謀殺掉自己的兄弟布萊達。那是因為當時從西羅馬重回匈人部族的阿提拉已經恢復了屬于龍王的記憶，可布萊達還沒有，他只是本能的去親近與自己出身同源的親兄弟，但卻沒能想到自己會被最信賴的阿提拉所殺。”

　　“布萊達死后的一年時間里，誰也不知道阿拉提發生了什么變化。只是到了第二年，阿提拉便開始率領著匈人部族對歐洲進行征服，他的目標是要一路打到西羅馬，讓西羅馬在他還未正式到來之前就因他的鐵蹄而聞風喪膽。于是，第一個遭殃的就是拜占庭帝國。”古德里安一時講得口干舌燥，于是他轉過頭對富山雅史說道，“富山雅史教員，能麻煩你給我倒一杯水嗎？謝謝。”

　　“好的，教授。”富山雅史應了下來，打開書房門走了出去。

　　顧離看了一眼富山雅史的背影，猶豫著要不要再說她的第二個問題，因為聽起來面前的這位老教授已經說得喉嚨要冒煙了，再講下去恐怕要著火。

　　但古德里安似乎沒有這方面的顧慮，他坐在了牛皮長椅上，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的第二個疑惑是什么？顧離。”

　　“……我的第二個問題是，”顧離沒再多想，沉默了一下后說道，“除了西羅馬帝國與匈人帝國之外，還會有別的國家的領袖會是混血種或是龍類嗎？如果是…我在想英國的皇室會不會也是一群古老傳承的混血種家族。”

　　“當然。混血種天生就優于常人的能力在古代自然能夠順利地脫穎而出，成為領導者。至于領袖是龍類，在古代這樣的帝國其實有很多，于你們中國古代更是盛行。”古德里安平靜地訴說駭人聽聞的事實。

　　他背靠在長椅上，摘下眼鏡揉了揉鼻梁骨，“想一下，自秦始皇開始，是不是歷代的每一位皇帝都將自己的身體稱為龍體，穿的衣服稱作龍袍，皇帝生氣時那就叫龍顏大怒么？這也說明了大部分的皇帝都是混血種或是真龍。像漢高祖劉邦，在人類的歷史上他曾斬蛇起義，又叫白蟒臺。但在我們混血種的歷史里，他斬的其實是一只三代種。始皇帝則是一條真龍，而項羽和劉邦都是血統極其強大的混血種，一刀就可以殺死一只純血龍類，他們的目的相同，是為了推翻龍族的暴政才起義的。當然，這里我所說的龍類是指次代種之下的三四代種…”

　　“原來我們自稱自己是龍的傳人其實不假…”顧離隱隱感覺自己已經重塑完好的世界觀又裂開了碎口。

　　“畢竟歷史上也只有你們國家的皇帝才會公開自己是真龍天子嘛。”

　　“根據部分史載，現代的混血種考古學家推測始皇帝有可能是僅次于高貴的初代種的次代種。當然也有說法是說始皇帝其實是黑王。”古德里安笑了笑，“很有想法，雖然悖繆，但也有其道理。根據《史記·秦始皇本紀》載：‘始皇推終始五德之傳，以為周得火德，秦代周德，從所不勝。方今水德之始，改年始，朝賀皆自十月朔。衣服旄旌節旗皆上黑。數以六為紀，符、法冠皆六寸，而輿六尺，六尺為步，乘六馬。’秦始皇根據五行相生相克之說，認為周代以火德立國，顏色尚紅；秦能滅周，應是以水德立國，取水能克火之義。水色為黑，故服飾尚黑。于是中國歷史上除了始皇帝以外，絕大多數皇帝穿的龍袍都是黃色的，只有始皇帝是黑色。”

　　古德里安看了一眼滿臉古怪的顧離，繼續說道，“自然，那群考古學家敢這么推斷的理由肯定不止如此，因為僅憑服飾顏色是黑色就去推測始皇帝是黑王，那就太荒謬了。”

　　顧離認可地點頭。

　　“你知道秦始皇為什么稱自己為始皇帝嗎？”他沒等顧離說話便自問自答道，“在人類的歷史上他認為自己德高三皇，功過五帝。而我之前說過四大君主都是雙生子……”

　　“四大君主，八大龍王。”顧離下意識回答道。

　　古德里安微微頷首，“他們也是這么想的。”

　　“我在列車上和你說過龍族的第一次叛亂，白王之亂…”古德里安瞥了一眼書房的門，富山雅史教員還沒有回來。

　　“可那一次叛亂僅僅是將黑王元氣大傷，但那時他還并沒有死去。而在黑王平息了第一次叛亂之后，很快，第二次叛亂來了。那是由四大君主為首的，帶領著人類和等等其他種族為了推翻黑王的暴政發起的起義，最后已大部分種族滅族或者將近滅族為結局將黑王逼死在了其王座上，黑王于臨死前發出預言‘我重臨世界之日，諸逆臣皆當死去’。”古德里安說道，“這部分歷史不是秘密，因此你在龍類歷史這門課上能夠學到。”

　　“黑格爾曾說過‘歷史有重演的特性，它會一直持續到教訓被人領悟為止’。”顧離聯想到了劉邦、項羽起義為的也是推翻秦始皇暴政。

　　古德里安領會了顧離的意思，于是微微笑著看向她，“歷史學家們說秦始皇雖然是黑王，但那時的他還沒有徹底的恢復權與力，但他作為秦國的國主，那些逆臣自然是指其余六國，于是他將六國覆滅，在那片廣闊的土地上建立起了一個龐大的國度，試圖在未來的某一天重建他的龍族帝國。只是在被歷史的車輪碾壓后，這般理想被埋沒了。”

　　“我突然間覺得真正的歷史荒誕不經。”顧離苦著臉說道。

　　“歷史從來不幽默，它只是一種必然的宿命。”

　　而古德里安滿臉正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