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麻煩還沒結束，程曜暗想。
這姓黃的，心里無非想著，既然從寬椅都用上了，好賴也問幾個問題。
神識檢測都過關了，我可不能被幾個問題給問露餡了！
“長老想問我什么？”程曜問。
同先前召來從寬椅一樣，黃長老又朝天招了招手。
一個半人高的巨大卷軸，飄落下來，停在他和程曜之間。
“這卷軸里頭，記著你師傅，也就是盧長老，對君竹班眾位弟子的評價。
讓我們看看，他對你的評價如何……”
黃長老說著，站到了程曜一邊，同時操縱卷軸，向幾人顯示與程曜有關的信息。
“在這里。”黃長老指著展開的部分說道：“這還是盧長老昨天新寫上去的。”
程曜看過去，只見上頭寫著：
弟子程曜，入我學觀已達一年，堪堪達玉霄境一層。
以我觀之，其各方面天賦，皆屬平庸，無甚資質。
“倒不必太過于喪氣，事實上，除非天資的確過人，大多數弟子，在盧長老這里，評價都不會高。”黃長老寬慰道。
“而且我保證，若是他看到你今日的表現，肯定會大為改觀。”
“長老過獎了。”程曜道。
“只是我有些好奇，依照我對盧長老的理解，他肯定不會費心去培養一個‘無甚資質’的弟子。”黃長老點點頭，繼續道，同時語氣嚴肅了幾分。
“如此說來，程曜，你的劍術和御氣手段，師從何人？”
兩位長老合計著，這姓程的小子劍術不賴，御氣的水平也高超，遠超其他同品境弟子。
既然不是遭人奪舍，肯定是暗地里得了別個長老的指點了。
總不能是無師自通吧？！
“沒人教我，是我自己領悟的。”哪知程曜竟不假思索道。
“哼，荒謬！”魏長老一聽，立馬表示不信。
黃長老其實也不相信，卻沒有立即出言駁斥，而是視線越過程曜，看向從寬椅的椅背。
倘若座上之人說話摻假，從寬椅的椅背上，就會抽出新枝，并開出花來。
只是，幾十息功夫過去，黃長老眼睛都快瞪出血絲來了。
椅背上，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怎么會？！黃長老心里一驚，如此說來……
“乖乖！”魏長老也一直在關注從寬椅的反應，此時直接大叫道：“你小子莫非是個天才？”
從寬椅沒有反應，說明程曜說的是真心話。
劍術權且不提，對一般人來說，御氣的修煉，起初就具備一定的困難度。
那些修煉中途必定會出現的關隘瓶頸，哪怕有旁人指點，也不一定能在短短一年的時間內，全部悟通。
這程曜，竟只靠自己，就提高到如此地步？
兩位長老都意識到，程曜的天資，或許遠超他們的想象。
程曜回答完后，還是周正地坐著，心里沒有一絲波瀾。
從寬椅之所以沒有反應，自然是因為，他并沒有說謊。
的確如他所說，這些本領都是程曜自己練會的。
只是，它們是自己前世練就的，是幾十年的刻苦修煉，留存在記憶里的積淀。
“既然你有此等天份，為何直到今天才顯露出來？”黃長老沒有驚訝太久，想了想，又問道：
“依你所言，你一直是瞞著盧長老，瞞著其他弟子，獨自修煉。但你有沒有想過，若是早些展露自身的資質，勢必能夠獲得盧長老的關注。
到時候，他的親自指點自不必說，學觀也會向你傾注資源，你今日的成就只會更高，往后的修煉之路，也會更加順遂。”
在這夢山學觀，有著非凡的天份，沒必要，也不應該藏著掖著。
哪有藏掖手段，程曜有些哭笑不得。
實在是這些手段，屬于今日有，昨日無啊！
想了想，程曜答道：“弟子覺得，想要有所成就，多靠自己即可。”
他指的其實是，日后想要達到更多成就，勢必要多依靠自己前世的記憶。
當然，這也是一句真心話，從寬椅依然沒有反應。
只是這話落到兩位長老的耳朵里，又變了些味道。
這姓程的小子真是好生狂妄！黃長老眉頭輕皺，暗想。
問他為何不顯山露水，好獲得學觀的支持，他回答的卻是，想多靠自己。
這不就是在明示，學觀的支持對他來說，并沒有太多價值嗎？
與凝眉深思的黃長老不同，魏長老嘿嘿一笑，只覺得這小子有點性格。
年輕人嘛，狂一些又如何？
“老黃，咱也別為難他了。”魏長老說道：“事實還不夠明顯嗎？這小子本身就是個天才。
只不過沒照著慣常的路子來，自己悶著練，導致有些‘練偏’了，劍術和御氣的水準起來了，品境上的提升卻不夠。”
“唉！”黃長老重重嘆了口氣。他倒不是在嗟嘆惋惜些什么，而是嫌魏長老說話太直抒胸臆，怕程曜聽了以后驕傲自大。
“本來么，帶你來議事閣，就是想搞清楚你為何唐突地多了一身本領。”黃長老覺得事情既然了了，該告訴程曜實情，于是說道。
“這椅子是件法器，它對人體無害，且證明了你的神識未受他人影響，你所說的話也出自真心。
你的師傅之后也會知道今天發生的事，知道是他看走了眼，以后想必會對你有更多關注。”
末了，黃長老又不放心地告誡道：“剛才魏長老說的話，你不必過于當真。修道一途，本就天才輩出。于我而言，你的天資，其實不過爾爾。”
“我明白，感謝兩位長老提點！”程曜真誠地說道。
雖然抓自己進議事閣時，態度略強硬了些，但眼前的兩位肅紀長老無疑是正直、負責之人，自己沒理由責怪他們。程曜想。
更重要的是，自己給旁人的印象，即將從這兩位長老開始，發生扭轉。
程曜自認為，接下來的日子里，他將以極快的速度嶄露頭角。
只有預先扭轉他人對自己的印象，才能為今后的表現，賦予合理性。
“好了，事情也同你交代完了，你先回去吧……”
黃長老剛想打發走程曜，卻聽見身旁的魏長老突然叫道：“袁長老！你怎么來了？”
程曜一扭頭，看見一個白須垂地，身形矮小的老人，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旁邊。
“不知袁長老有何貴干？”黃長老態度更恭敬些，垂頭拱手地詢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