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是隱菊班的授道長老，袁鈺。

　　“嗬嗬，沒什么要緊事。”袁長老呵呵笑著，指著程曜道：“方才老夫聽到你們說，這君竹班的弟子，是個御氣的天才？”

　　“……此子天資確實(shí)不賴。”黃長老承認(rèn)道，同時悄悄瞪了眼魏長老。

　　都怪你，喜歡大呼小叫！

　　“那敢情好。”

　　袁長老往袖口里左掏右掏，最后掏出一塊巴掌大的金屬圓盤，說：

　　“剛巧我才造了個小玩意，要不，讓他試試罷？”

　　眾人定睛一看，見金屬圓盤的正中間畫著一對惟妙惟肖的太極魚，四周則刻寫著一些形狀古怪的符文。

　　見幾人有興趣，袁長老忙不迭地介紹起了圓盤的功用。

　　那勁頭，竟頗似向玩伴炫耀新玩具的稚童。

　　原來這小巧的圓盤是一件法器，名叫游氣盤。

　　其唯一的功用，便是測試御氣的純熟度。

　　接受測試者，須手握游氣盤，并向其灌注真氣，原理同用御氣強(qiáng)化兵器一樣。

　　受到催動后，游氣盤中間的圖案會開始旋轉(zhuǎn)。

　　旋轉(zhuǎn)持續(xù)得越久，說明此人的御氣水準(zhǔn)就越高。

　　竟有如此神奇？經(jīng)袁長老允許后，魏長老雙手接過圓盤，翻看把玩著，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袁長老煉器的水平，在夢山學(xué)觀是一絕，但近年來總愛煉造一些無用之物。黃長老暗想，對游氣盤興致缺缺。

　　這法器看似用處不大，煉造的成本卻不會低，程曜則想著。

　　本來么，煉造法器，就是一門燒錢的手段。

　　“袁長老，不如讓我先試試？”魏長老開口道。

　　你一個肅紀(jì)長老，和弟子爭什么先后啊？袁長老心里想著，卻也沒有拒絕。

　　于是，依照袁長老先前交代的用法，魏長老一手握住游氣盤，開始御氣。

　　圍觀的幾人都開啟了望氣，只見魏長老的真氣剛裹挾住圓盤，便被后者迅速吸收。

　　十幾息功夫過去了，按說圓盤中央的太極魚早該開始轉(zhuǎn)動了。

　　卻是一動也未動。

　　“莫非是法器出了什么問題？”黃長老疑惑道，眼神從游氣盤上移開，看向魏長老，陡然發(fā)現(xiàn)他的臉色漲得通紅，額頭青筋暴起，還冒著好些豆大的汗珠。

　　“老魏，你怎么了？”黃長老還以為魏長老突發(fā)了什么惡疾。

　　魏長老不答話，卻是看向另一邊的袁長老。

　　后者正用手撫須，溝壑縱橫的臉上，滿是得意。

　　想讓太極魚轉(zhuǎn)動，竟如此艱難？！

　　魏長老這才意識到，自己有些低估了這個小小的盤子。

　　上手了才發(fā)現(xiàn)，游氣盤里的玄機(jī)還真不少：

　　首先，游氣盤吸納的真氣量有限度，且是極少的。

　　這就導(dǎo)致品境不同、真氣量不同的人，也只能使用同等分量的真氣來影響游氣盤。

　　倒是公平。

　　其次，用御氣來影響游氣盤，遠(yuǎn)比用其來強(qiáng)化一般的兵器，要困難得多。

　　魏長老猜測，是圓盤周身的那些個符文在作怪。

　　它們正在不斷減弱他對自身真氣的掌控力。

　　以至于剛才黃長老詢問，他甚至不敢分出神來開口作答。

　　所幸，經(jīng)過他不懈的努力，太極魚圖終于發(fā)生了變化。

　　一黑一白兩尾魚，在游氣盤中，爭相追逐著對方的尾巴，形成了一個旋轉(zhuǎn)的圓。

　　“奇了！”黃長老不由驚嘆道。

　　聽袁長老介紹是一回事，親眼見到靜止的圖案“活”過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魏長老本人，卻連看一眼手中圓盤的余裕都沒有，全神貫注地御氣，生怕一分神，好不容易動起來的圖案又復(fù)原了。

　　差不多四息以后，魏長老只感到符文對他的削弱達(dá)到了一個頂點(diǎn)。

　　就像繃斷了最后一根弦，他陡然失去了對游氣盤內(nèi)真氣的掌控。

　　太極魚登時便歸于靜止。

　　“咤！”魏長老憤恨地叫了一聲，緊繃著的雙肩隨之一垮，泄勁了。

　　“早知會如此丟臉，我就不逞強(qiáng)試了！”他邊嘟囔道，邊用袖子將游氣盤上沾的汗水擦拭干凈了，才遞回給袁長老。

　　“很不錯了。老夫自己上手，也不會比你強(qiáng)多少。”袁長老笑呵呵地寬慰道。

　　“嗨，袁長老真是太照顧我面子了。”魏長老嘆道，忽而轉(zhuǎn)頭問黃長老：“怎么說，老黃？你也試試唄？”

　　“我試什么！”黃長老急忙回絕道。

　　他自覺水平跟魏長老相當(dāng)，不想試完了也一副狼狽模樣。

　　魏長老難得聰明了一回，程曜還安逸地坐在從寬椅上，想著。

　　“讓這弟子試試罷。”袁長老指著程曜說道。

　　夢山學(xué)觀共有四個班，班與班之間是存在競爭關(guān)系的。

　　身為隱菊班授道長老的袁鈺，自然想要探一探程曜的深淺。

　　“我？還是算了吧！”程曜裝作退縮的樣子，擺手道：“與魏長老相比，弟子御氣的水準(zhǔn)，實(shí)在是不值一試。”

　　倒不是擔(dān)心自己駕馭不了游氣盤，恰恰相反，程曜是有信心做得比魏長老好的。

　　只是覺得，今天他已經(jīng)風(fēng)頭出盡，沒必要展露得太過。

　　“噢？不值一試？”黃長老似笑非笑地問道。

　　“那是自然……”程曜還在思考黃長老的語氣怎就變得陰惻惻的，卻注意到三位長老的眼睛，正一致看向自己的背后。

　　看什么呢？

　　順著幾人的目光，程曜疑惑地轉(zhuǎn)過頭去。

　　瞳孔卻猛地一縮，整個人也騰地一下，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因?yàn)樗匆姀膶捯蔚囊伪成希幸欢涞仙幕ǘ洌愂⒎拧?p>　　大意了，程曜暗忖，這破椅子坐著倒是舒適，一時讓他忘了，它還有鑒別話語真假的功用。

　　“程曜，你不老實(shí)！”魏長老拉著一張臉，嚇唬道：“你嘴上說比不過我，不值一試，其實(shí)心里認(rèn)定，自己必然強(qiáng)于我，對不對！”

　　黃長老沒有說話，心里卻有些幸災(zāi)樂禍。

　　幾位長老都站著，唯獨(dú)你一個弟子，坐得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模绾危靠喙麃砹税桑?p>　　“別耽誤時間了！”見程曜還要爭辯，袁長老沒有耐心地打斷道。

　　他強(qiáng)硬地將游氣盤塞到程曜手里：“老夫好歹是一班的授道長老，開口指名你來試，你還要駁我的面子不成！”

　　看來是逃不掉了。

　　程曜邊想著，邊掂量著手里的圓盤，忽然問道：“那若是弟子僥幸，發(fā)動了游氣盤，袁長老打算怎么獎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