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炳振知道？”晨曦問。

　　段圩苦澀地笑了一下，“他不僅知道，還是他給我出的主意。”

　　晨曦默然，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表情。

　　段圩像是陷入了回憶，“他知道我不愛顏霓，但拗不過自己女兒，所以只好答應了這門婚事。我們婚前協議的內容他也都知道。本來他以為，時間久了，顏霓認清了我不愛她的事實就會放手。只是沒想到，事實卻恰恰相反。”

　　“你的意思是，讓田夢生孩子是顏炳振給你出的主意？”林郝宇問。

　　段圩點頭，“顏霓的媽媽在她十三歲的時候和小自己八歲的學生私奔了。這件事對她的打擊很大。而那幾年，又正巧是顏炳振的事業關鍵期，家里就只有一個保姆照顧起居。大概就是那時候起，她就生病了吧。”

　　“生病？”晨曦反問。

　　“嗯，她有雙向情感障礙。”

　　林郝宇好奇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結婚前我就知道了。也因為這樣，她才會答應讓我婚后一直和田夢保持關系。”

　　晨曦問：“你和田夢，你們的孩子多大了？”

　　“快滿兩歲了。”

　　聽到這話的晨曦和林郝宇不約而同地深吸了口氣。

　　安靜了一瞬，林郝宇不理解地質問道：“她這樣的情況，孩子的事不是更加刺激她嗎？”

　　段圩無奈地嘆了口氣，“這是醫生的建議。”

　　晨曦回想自己之前和顏霓的幾次短暫接觸，“她看上去好像……”

　　“你想說她看上去不像是生病的人是嗎？”

　　“嗯。”

　　段圩苦笑一聲，“這就是她厲害的地方。只要她想，就可以讓大部分人看不出破綻。所以很多時候，我都懷疑她是在裝……”

　　話還沒說完，床頭柜上的手機乍響。

　　段圩掙扎著想要伸手去撈，奈何被身上的傷口牽制，試了幾次都無濟于事。

　　“那個，可以幫我接……”

　　晨曦聽了，這才起身幫他取來手機。

　　來電顯示：顏霓。

　　晨曦瞥了段圩一眼，把手機遞到他眼前。見他點頭，這才按下接聽鍵，將手機放到他耳邊。

　　“段圩，你現在怎么樣？”電話那頭，顏霓的聲音聽起來有些顫抖，顯然很緊張。

　　段圩勾了勾唇，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我沒事，死不了。”

　　“你別這樣，我知道我錯了……”顏霓開始哽咽，“我只是太愛你了，我不想和你分開……”

　　段圩冷笑一聲，“你的愛，還真是讓人承受不起。”

　　“段圩……”顏霓開始小聲抽泣，“對不起，對不起……”

　　“別說這些沒用的了。”段圩打斷她，“說吧，找我什么事？”

　　顏霓聞言，立刻停止了哭泣，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重新開口，“我想見你一面。”

　　“見我？”段圩勾起唇角，眼中閃過一絲玩味，“好啊，你來醫院吧。”

　　“真的嗎？”顏霓顯然很激動，“我這就過去！”

　　掛斷電話后，晨曦將手機重新放下。

　　“顏霓？”林郝宇問。

　　段圩嗯了聲。

　　“她說什么？”

　　“她說現在就過來。”

　　“來這里？”

　　段圩沒正面回答林郝宇的問題，只問：“你們希望我怎么做？”

　　晨曦重新在椅子上坐下，面無表情地說：“你告訴她，那個受她指使意外去世的蔡洪生，手里有一份有關他們之間交易的完整錄音。如果她想要，就在下周三下午一點，到城東的江畔公園來。蔡洪生的老婆會在那里等她。”

　　段圩不解，“就這樣？”

　　“你以為呢？”晨曦挑眉道：“我會要你做什么？”

　　段圩皺眉，“我不知道。”

　　晨曦看著他，目光冰冷地開口：“你們夫妻之間的事，我不想知道，也不感興趣。我來只是為了抓到那個試圖傷害我和我朋友的人。作為交換，我可以提供你一個線索。”

　　段圩一臉茫然，“什么線索？”

　　晨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問：“你的車被動了手腳，對吧？”

　　段圩面色一僵，“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沒關系。”晨曦笑了笑，對他的否認并不在意，“我不需要你承認。事實上，從昨天田夢的車禍開始，我就已經在懷疑你了。”

　　這下不僅是段圩，就連旁邊的林郝宇都猛地抬起頭，一臉震驚地看向她。

　　段圩眼中滿是不敢置信，“懷疑我？為什么？”

　　“很簡單，因為你是除了田夢自己之外，唯一一個知道她昨天會去找你的人。”晨曦說：“田夢去找你這件事，除了你和她，應該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對吧？而當時的情況是，顏霓在田夢去找你之前，就已經買通了你小區的保安。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因為跟蹤田夢才去的你現在住的地方。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是你把這件事透露給顏霓的。”

　　段圩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晨曦繼續道：“而且，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應該是故意引導顏霓去你小區的吧？”

　　段圩沉默著，沒有否認。

　　晨曦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因為你覺得，與其在那里擔驚受怕地等著她找上門，不如先一步出手。所以在發現她買通了你小區的保安之后，你索性將計就計。趁著保安離開監控室期間，到自己的車上動了手腳。”

　　段圩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

　　“我怎么知道的，對嗎？”晨曦勾了下嘴角，“而且我猜，你本來只是打算把這起事故嫁禍給顏霓，好讓她從此失去自由。因為你知道她有雙向情感障礙，如果順利，很可能她會因為連續遭受打擊而不幸離世。就算她僥幸活下來，也會因此受到監管。所以，不管結果如何，對你而言，都是百利而無害。”

　　段圩聽著晨曦的分析，臉色越來越白。他緊緊抿著唇，過了好一會兒，才艱澀地開口，“我承認，我確實利用了田夢。但我并沒有想過要害她……”

　　“是，你可能確實沒有想過要害她。”晨曦反問道：“但造成今天這種局面的罪魁禍首終究是你，不是嗎？”

　　段圩被問得啞口無言。

　　晨曦看著他，眼中全是不可置信，“段圩，雖然我早就見識過了你的冷血。但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無恥到如此地步。看來，我還是高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