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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一種刺殺

第七章 我來和你談個生意

一百零一種刺殺 帕克餓了 5084 2021-11-04 22:51:54

  桃源最為江湖稱道的傳言,就是他們一句口頭禪“我來和你做個生意。”據說只這一句話,就引出了不知多少禍事。

  而今天,不管是陶安邑,還是袁溪行,都選擇去了那落英典當行,都不像去“做生意的。”

  像是賣家產的。

  陶安邑和那黃袍、白衣擦肩而過后,就徑直進了自家旗下的落英典當行。

  可在那之前,他們先是去了一趟王府,想見一見那個名聲在外的王季庚。但是仆役攔著不見,陶安邑只得拿了根桃枝出來,讓下人去通報一聲。

  宰相門前七品官,這邊境兩州的實際掌控人,門前仆役嘛,那可不比宰相的門房要差。

  仆人心想,這么多年,來找王府辦事、認親、討好、投奔的人多了去了,還從沒有哪個人,像這兩個家伙一般寒酸。起碼換上最體面的衣服、恭恭敬敬地遞上名貼不是?

  這兩位倒好,頂了個不知哪里撿來的破草帽,那草帽拿在手上估計都扎手。也不抵名帖,不通姓名,只遞過來一根桃花枝。唯一有點古怪的是,那桃花枝就像剛剛在春天摘下來的一樣,桃花帶笑,難道是江南道上那些變戲法的?

  仆役當時就有些好笑:“不見不見,你們也不看看自己的窮酸樣子,我們家主也是誰想見就能見的?”

  聽說家主今天火氣正大著呢,自己才不去觸這個霉頭。城內煙花齊放,還不知道出了什么大事。

  要不是老門房似乎想起了什么,讓那心高氣傲的年輕仆人去通報一聲,陶安邑差點就要自己潛入進去了。

  但你通報歸通報,桃源當代的使徒可沒興趣規規矩矩地等著。仆人進去通報后,給老門房留了個地址,也不管老門房的眼色,就先去了趟典當行。

  見了落英典當行的王貴發之后,陶大使徒就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驚得那可憐的掌柜說什么也不敢站起來,跪在地上顫悠悠地說了一通關于“假使徒”的事情。

  這時候王掌柜才發現,自己自始至終都被那個自來熟的年輕人掌握了對話節奏,到現在竟然還不知道那個假使徒的名字。

  至于王貴發怎么就敢判定陶安邑才是那正牌使徒,也很簡單,自家典當行的看門奴,一向是對誰都愛理不理的貨色。但一見到陶安邑背后那個負箱的老頭,就直接跪了下來——看門奴都是從桃源走出的人,自然彼此認識,也清楚彼此的斤兩。誰該跪誰,安排得明明白白。

  陶安邑倒也沒有怎么怪罪王掌柜,只是解釋了一下桃源出了叛徒,自己需要追拿。然后問清了袁溪行進門后的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句說話的語氣,都問了個明明白白。

  陶安邑在聽完王掌柜的匯報后,閉上眼睛,略加思索,重新走到了店門口,走了進來,雙手做了個懷中空抱著一個包裹的把式,看上去非常滑稽。兩個看門奴各自不言,王掌柜就是想笑,也不敢笑出聲來。

  接著王掌柜的心情就一下子跌落到驚懼的谷底。

  那陶安邑走的動作、線路,和那“假使徒”一模一樣。走到柜臺前,也是屈指成節,輕敲桌面,三長一短,輕輕吆喝著:“手頭拮據,很久沒口飯吃了,掌柜的,您看我這身衣服,能當個五十文錢,換口熱飯么?”

  就連那聲音,也模仿的惟妙惟肖。閉上眼的話,還真會以為那個來典當皮襖的家伙又來了。

  兼任掌柜和典當師的王貴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跟著陶安邑進來的白老人,輕輕哼了一聲。深秋季節,王貴發驚出了一聲冷汗,這才反應過來,跪在地上,抬起頭,同樣拉長了聲調,但這次顯得不像高高在上的買家,更像是有求于人的典當客戶一樣,開口唱道:“蟲……蟲吃鼠咬,光板沒毛,破布爛襖一件兒,五十文錢干脆,不,不,不要。”

  “五十文錢都不要?那你說幾文?”

  “二十文。”

  “行,二十文就二十文,但你這有沒有吃的,哪怕給我個饅頭,墊墊肚子呢?”

  兩個老奴各自在一旁看戲,并不出聲阻攔,似乎在聽皇上頒發的諭旨一樣認真。

  王掌柜勉強入了戲,努力配合著,就要拉陶安邑進入后院說話。陶安邑伸出右手,喊了個停。王貴發這才出了戲,驚覺自己身不由己,做了什么荒唐戲子,心中驚恐得什么都說不出來。

  “那玉壁呢?”

  王掌柜如聽圣旨,連滾帶爬地跑去后院宅邸,拿出裝有玉佩的寶盒。他又看了眼自己的床底,猶豫了不到片刻,還是只拿了玉壁這一件典匣,跑了出去。

  陶安邑解開自家封印的典匣,自然不費氣力,只是覺得王掌柜這份心思有些可笑。到了這個程度,還要拿典匣來考校自己?王掌柜似乎看出了陶安邑的眼神,越發不敢抬頭看著陶安邑了,只是低聲問了句:“那假使徒還總是提一個詞,不知道什么意思,也不知道對使徒是否有用。”

  “什么詞?說來聽聽。”

  王掌柜假裝費力地想了想:“似乎讀作‘井追’,似乎和他身上的暗疾有關。假使徒時不時會提這個詞,并且會摸著自己的脖子。”

  陶安邑把玩著王居安的玉壁,心情大好,哈哈大笑:“是他了,沒錯,這混小子經常說些奇怪的詞語,不知道是師傅偏心教的,還是在什么古籍上看的,這個詞我也聽他說過,是指脖頸,沒錯,這小子真是一點沒變啊。”

  一直不說話的白老人,臉上也浮現了淡淡的微笑,似乎想起了那個,自己一直拿他沒辦法的袁小子。

  王貴發點點頭,不再多說什么。

  陶安邑算了算時間:“和王家的人說了,我們會在這里,怎么還沒人來找我們?白爺爺,你背著的那框桃枝,沒什么用了啊,還不如扔了,你也輕松點。再換點干凈衣服,顯得也不那么寒酸不是?”

  老人只是搖頭。

  就在這時候,門外匆匆跑進了一個仆役,正是之前攔著陶安邑兩人的仆人。

  他本來看不上這一老一少和一匹劣馬的組合。

  但可氣或者說幸運的是,另外那個當差了幾十年的老門子,還真就讓自己拿著一根樹枝去見家主了。

  等自己進了內院,戰戰兢兢地向府上最老資格的王管家匯報此事后。那老管家,也還真拿著那根桃花枝進了書房。這時候仆役已經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更不對勁的是,王管事的還一路小跑出來,也不怕那老胳膊老腿跌壞了,叮囑仆役,一定要把送上桃花枝的人規規矩矩地請上別院。

  然后等仆役出了門,才知道,這一老一少竟然直接走了,只留了個“落英典當行”的名字。

  仆役本覺得,這事也就到此為止了,總不能讓自己堂堂王家的人,去趕著躺兒找你吧?結果還是老門房發了話,你要是不去找他們倆,老門房就會直接上報王管事的。仆役無奈,這才跑了出來,穿過密密麻麻看煙花的人群和來來往往的巡城衛隊,找到了這個犄角旮瘩里的典當行。

  陶安邑說道:“行,這桃花枝兒還有點用處,也不枉費您這一路上費神滋養。那我們走吧,白爺爺?”

  名義為奴,實際上和長輩無異的白老人,依然只是點頭,不怎么說話。

  進府門時,陶安邑還不忘記和伸手去牽馬的仆僮說了句:“照顧好我這匹寶馬,不過也不要喂得太精貴了,就市面上最便宜的那種草料就好,你把它口味喂養的太刁了,我可就不好照顧了。”

  看上去就是一個喜歡說笑的年輕人。

  白老頭看著陶安邑。

  這位被桃源上下一致看好的使徒,在桃源內部的評價一致高于那個看上去性格差不多的袁溪行,還是有原因的,絕不僅僅是陶安邑武學天賦更勝一籌。

  他們都會開玩笑。

  他們都會不介意戴上最劣質的草帽,不在乎個人形象。

  他們都進得了金鑾殿侃侃而談,也樂意蹲在路邊攤上和難民們一起吃飯。

  但他們最大的區別,從這匹老馬上就能看出來。

  如果這匹劣馬真的口味養刁鉆了,袁溪行是會花心思慢慢調教,把這匹劣馬的口味改回來的。再不濟,也會繞路去選一處水草茂盛的地方,放這匹馬一條生路。

  而陶安邑,是真的會撒手不管,甚至直接宰殺取肉,當場架鍋煮湯的。

  一個是有情到了極致,才能對待什么都一個態度;一個是涼薄到了極致,所以看什么都一樣。

  兩個人都是白老人看到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可要問白老頭喜歡哪一個,那還是袁小子更能暖心窩。但要是選哪一個繼承桃源的使命?

  白老頭看著眼前那個吊兒郎當的背影,默默跟了上去。趕路的時候,他們倆之間的距離,始終保持著三到五米,不會更近,也不會更遠。

  進了王府,自然有別人帶著他們進去。看著一老一少走進王府的背影,一直給門房打下手的仆役終于忍不住了:“他們倆得瑟啥啊?照我看,八成是家主的哪個窮親戚。沒見到墨城現在出了事兒么?還來打攪家主,真是該死。”

  門房顫悠悠地伸出一只手,點了點這個指望著他給自己養老的仆役,說道:“你啊,你啊,你是不知道事情輕重啊。要我說,這滿城煙花,要不就是他們惹出來的,要不,他們就是來解決這引起煙花的賊人的。”

  仆役對這老人還是畢恭畢敬,聽聞此言,心中吃了一驚:“怎么會?老爹,你知道他們什么來頭?”

  在這北境,雖然還算太平,但歷史上戰亂不休。年輕勞壯死于邊疆馬匪、草原蠻人的,或者為了江南繁華拋妻棄子的不知凡幾,擋都擋不住。因此多年下來,也一直有個有別于中原的風俗:常有老人會帶著非親非故的孩子長大。對于那些打心眼里尊敬的長輩,年輕人都會樂意叫一聲“老爹”,并不意味著兩人真是爺倆。

  門房卻說:“我不知道,我也不敢瞎說。但是那桃花枝,你沒想起什么江湖傳說?”

  仆役吃了一驚:“桃源?不可能吧,桃源使者走到哪兒不是前呼后擁的,只要說一句‘我來和你談個生意’,乖乖,那就能引得天下抖三抖啊,能有這么寒酸?”

  老門房只是說:“不知道,不知道啊。”

  不知道,還是不敢說?

  有了這么段來回奔跑的時間差,等陶安邑帶著老仆走進別院之時,王季庚早就帶著兒子王居舟、幕僚陳飲冰在別院等候多時了。這來客上門,卻讓王家家主親自等候別人的,除了早年還肯出宮巡游的皇帝,這還真是頭一遭。

  但王季庚似乎沒有一點不耐煩的樣子,坐在水亭之中,和陳飲冰聊著天,問問王居舟最近學了什么東西。王居舟也規規矩矩,又問必答,在陶安邑進來的時候,正在那里背誦著兵書上的選段呢。

  好一副其樂融融的父慈子孝圖。

  陶安邑瞇了瞇眼。

  王季庚上前一步,親自把陶安邑引入這個亭子之中。邊境一向少雨缺水,能在府中挖掘這么大一片湖水,造出了幾分江南園林的水準。不過這園林,真要搬去了江南,最多也就能評一個下品,看上去平常、甚至有些強行模仿的拙劣。

  但這里是缺水的邊境啊!

  這才是真正的富人手段。

  王季庚高坐主位,看著眼前翹著二郎腿的年輕人,和他身后站著的老仆,并沒有一點輕視:“老夫王季庚,這位公子和老先生,來自桃源?”

  見這出了名的老狐貍上來就這么坦誠,陶安邑也不遮掩:“正是,在下陶安邑。”

  “陶公子年少有為啊,上一個這么年輕的桃源使徒,還是兩百年前,大乾立國之時吧。老夫一直對那代使徒心向往之,只恨自己晚生了兩百年,沒想到今天,就有機會見到了陶公子,老夫甚感欣慰啊。”

  陶安邑擺了擺手:“家主說笑了,還不是我們這些后人,一代不如一代,所以才出了我這么一個使徒,連你家門都差點進不來。要不是這桃花枝還有點面子,我還真不知道怎么辦了。”

  王季庚笑瞇瞇的:“我府上還有這么沒眼色的下人?飲冰啊,你記一下,回頭把那個不長眼的家伙,以家法處置,頭顱用石灰盛了,送給陶大公子處置。”

  陳飲冰微微彎腰:“是,家主。”

  陶安邑莞爾一笑:“別別別,那是你們家門人堅守職責,可千萬別。要是真這么做了,傳出去,人家還以為我們桃源都是些濫殺之輩呢。”

  難道不是么?

  王季庚、陳飲冰、王居舟同時想著。

  陶安邑見王季庚繞來繞去,就是不說正經事,他也不急,樂得和人家繞彎子。反正死的不是自己兒子,呸,自己還沒兒子,死的也不是自己老爹,他可一點不急。

  但王季庚可急了。放在平常,自己有的是時間和這個桃源使徒打機鋒。但今天,王居安意外離世,城中煙花大作,兩件事堆在一起,還沒什么頭緒,讓這位老家主煩透了心。

  這時候正好有一位望氣士前來拜見家主,說是有急事必須稟報。進了小院,猶豫一下,在家主耳邊匆匆說了句話,一直看上去恬淡平和的王季庚,忽然火氣上漲,狠狠地敲了一下桌子。

  那低語怎么會瞞住早就開了耳竅的陶安邑:“王家主,你們是見到了一個手上纏著黑氣之人,難道正是他殺了你們王家的核心成員?比如,居安公子?”

  王季庚慘然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兒死了?望氣士只說了,有人殺了我王家直系家屬,可沒說是我家居安。”

  嘿,這老狐貍,現在還不忘試探,真成精了。

  陶安邑直接扔出了一塊玉壁,明顯用了某種高級手法,玉壁輕如羽毛般飄在桌上,落在王季庚身前。

  同樣一塊玉壁,王居舟也有,王居易也有,王家這一代每個孩子都有。這是請京城琢玉國手路子岡親手打造,各自刻下了每個孩子名字的寓意,旁人根本無法造假。

  而這一塊,王季庚不用看,都知道上面刻著什么字。

  “居安思危,思則有備。”

  專屬于王居安的玉壁。

  王季庚看了一眼陶安邑,多年的修養,也藏不下現在的一絲殺氣:“陶公子什么意思?”

  陶安邑穩坐釣魚臺,似乎感受不到小院周圍洶涌的殺機。他雖然眼光比起袁師弟差了一線,但也是頂級水準,自然早就發現了這個看似平和的小院,暗藏了無數殺機。

  那些放在園林家眼中,拙劣的山石布置,放在刺客眼中,都是上好的藏兵埋伏之地,十步一陷阱,一彎一殺機。園林家眼中的下品,在刺客眼中,堪稱絕品。

  但陶安邑并不在乎,只是覺得二郎腿架的有些累了。換了一只腳,繼續架著二郎腿,看著王季庚,說出了桃源流傳于世間最有名的一句話:“我來和王家主談個生意。”

  “什么?”

  “殺了王居安公子的人,叫做袁溪行,我想問王家主,愿不愿意花錢買他項上頭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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