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紅酥的內傷比想象中更嚴重,她休養了一個月終于好轉,繼而開始修煉《煉氣心經》。
冥想兩個多月,毫無頭緒,根本感應不到天地靈氣。
讓虞秋震驚的是,廖以武煉氣三天便開始吸收靈力,煉氣三個月竟直接抵達了煉氣一層。
若不是到了解決鄭飛芻的時間,估計他還得繼續修煉。
這種事虞秋連想都不敢想,他花費整整一個多月才感應到靈氣,吸收煉化三年,一直用不知名的紅玉牌加速,還是卡在了煉氣一層的瓶頸上。
虞秋通過旁敲側擊得知,廖以武自身是百年難遇的金靈根,修煉無瓶頸。
料想他還練了十五年的幼兒啟蒙,至少也算是基礎,最主要的,他知道自己的靈根屬性,有針對性的吸收。
廖以武說是他剛入玄云門時,用測靈符紙探測到的。
虞秋將這事記在了心里,要盡快知道自己的靈根屬性,這樣漫無目的的吸收靈氣,修煉速度大打折扣。
最近廖以武說話嗓門大了不少,看虞秋的眼神帶了切磋欲望。
他也拐著彎打探虞秋功力,虞秋喚出翠虹劍,眼含殺意回復:“試試?”
廖以武打著哈哈走開。
虞秋時常感嘆養虎為患了,廖以武可是對他的翠虹劍極為眼饞。
但事到如今后悔也沒用,小心謹慎點,等解決了鄭飛芻,可以用翠虹劍試著偷襲一下,能解決最好,解決不了就逃。
除了廖紅酥,廖以武總共帶來十五人。
都是身經百戰的將士,二三十歲的樣子。這三個月他們也修習了《煉氣心經》,都沒進入煉氣一層,不過個別人竟也可以吸收靈力了。
今日正午,空氣沉悶燥熱。
天空烏云密布,不見一絲風,連樹上的蟬都不叫了。
顧老頭提著酒壺,站二樓窗口,俯視后院里十幾人面無表情。
后院中,柳樹枝條低垂。
樹下是虞秋,廖以武和廖紅酥,手拿鐵劍,都穿了灰色蓑衣。旁邊木桌上放了一壇烈酒和一疊陶制酒碗。
三人前面是十五位士兵,身披灰色蓑衣,刀劍在手。
所有人一臉嚴肅,滿是蕭殺之氣。
廖以武分給每人一個黃色草紙藥包,接著又是分酒碗。親自替他們倒滿,淡黃酒水倒完每個酒碗,還剩半壇。
他高舉酒壇沉聲道:“此為個人私事,承蒙諸位兄弟厚愛!時間緊迫,無需多言,干了!”
十五人將酒一口悶下,廖以武仰頭對酒壇狂飲,酒水染濕長衫,隨后猛地摔碎,十五人同時將酒碗摔得四分五裂,無一人出聲。
廖以武低頭揮臂,面無表情道:“去吧!”
十五人無聲離去。
廖以武抬頭,眼白布了一片血絲,道:“我們也走吧!”
虞秋不知道他是喝酒辣的還是演技精湛入戲了,這十五人廖以武已經明說了,是帶來的誘餌炮灰,或者說敢死隊,他們的任務就是拿命往鄭飛芻臉上灑藥面。
這顯然是拿他們的命不當一會事,他們卻還誓死追隨。
虞秋心里既羨慕又警惕,這種人物實在是太危險了,或許會叫來一群敢死隊。
街道無人,所有商鋪都已關窗,門欄外堆滿了沙袋。這里夏季的雨,只要一來就是特大暴雨。
出城再走半里便是玄云山,鄭飛芻的療傷地就在山里。雖然換過好幾處地方,但廖以武也早已摸清具體地點。
因虞秋采集的毒藥質量更好,廖以武決定不再用假劍冒險,直接襲殺。
今天是最佳時機,雨前無風,藥面揮灑不會被吹散,同時吸入口中與水汽混合后,藥效更猛烈。
天空厚重的積雨云越來越低,滾滾悶雷如同在腦海回蕩。
這次走的路徑顯然不是采藥的路段,樹木更密集,灌木叢叢更幽深,陰云密布下如同黑夜,偶爾在枝葉縫隙里顯出微弱光亮。
十五人早已消失在密林中。
山林里的野鳥和猛獸都已沉寂,只剩莎莎趕路聲。
虞秋繃緊心弦,距兩人三步遠,走的小心翼翼。
他偶爾會想,廖以武會不會趁機將他引到密林里,然后招呼那十五個敢死人士將他殺了。
虞秋顯然多慮了。
前方傳來呼喊、怒喝以及慘嚎聲。
廖以武忽然加速,低喝:“快走!”
急速穿行十幾步,前方豁然一空。
一座豎直山壁擋在面前,高幾十米的斷崖,崖頂有樹,左右不見頭尾,崖壁零星生長著一些小樹,左前方距地面兩米一個漆黑山洞。
洞內打斗慘嚎,刀劍碰撞接連不斷。
三人極有默契的隱在附近灌木叢里靜靜等待。
洞內廝殺并未持續多久,虞秋感覺不超三分鐘,甚至更短。
所有聲音消失,無一人走出。
遠方顯出一道閃電,天地間銀光一閃,鄭飛芻提劍手捂口鼻出現在洞口。
渾身鮮血,布滿皺紋的臉上顯出病態的慘白,黑白長發披散,眼中怒意與殺意猶如實質。
他跳出山洞,側對三人,持劍靜立在空曠草地上,長發無風自動,袖袍獵獵作響,紅色靈氣如烈焰般附與鐵劍之上,劍鋒所指,青草化為黑灰,泥土宛如焦炭。
他忽然手臂平伸,劍指三人所在,平靜道:“還要藏多久?廖以武,出來受死。”
炸雷驟響,如在耳側。
三人心中一緊,臉色突變,同時跳出灌木叢,持劍后撤十幾步。
“為何襲殺老夫?”
他仍舊未動,甚至連頭也沒轉過來,但莫名壓抑襲上心頭,好像被他掐住了心臟,只需輕輕一捏,隨即爆裂。
廖以武目露絕望,呼吸急促,面色早已慘白,豆大汗珠自臉側滑下,消瘦下巴上聚滿汗水,斷線簾珠般簌簌下落,他動了下嘴唇,未發一言。
虞秋同樣心如死灰,眼前的情況跟預想的計劃完全不一樣,鄭飛芻比他們想象的更強。
此刻才明白,一個毫無修仙經驗甚至連入門都未達到的人,去估測一個六層煉氣士的實力,還妄想擊殺,即使他身負重傷,依然是找死。
他甚至發現,自己連逃跑都做不到了。
旁邊廖紅酥更慘,當場吐一口血,竟直接盤坐地上療傷。
三人都沒說話,準確的說,已經喪失說話的勇氣。
鄭飛芻緩慢轉頭,斜上方壓頂烏云里一道蜿蜒閃電游龍般伸展了獠牙,他雙目忽地圓睜,赤紅靈氣如火焰般散布全身,道:“你既已煉氣,為何還要找老夫?”
聲音伴隨了炸雷。
這一刻,他的憤怒好像代表了天地意志。
狂風忽至,暴雨傾盆。
電閃雷鳴,山林呼嘯。
雨幕后的鄭飛芻猶如一顆耀眼火球,虞秋三人誰也不敢妄動,任憑暴雨撲打,甚至臉眼也不敢眨一下,蓑衣在這里已毫無作用。
忽地,鄭飛芻臉色一變,身周赤色靈氣瞬間熄滅,接著吐一口鮮血,血染衣衫,長劍駐地,劍身已壓彎。
虞秋感覺心頭一輕。
廖以武面露狂喜,尖叫:“起作用了!跟我上!”
他尖叫的同時,也直接沖了上去,劍身布滿金色靈氣,顯然出手就是全力。
虞秋也知道,此刻不是猶豫的時候,事已至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為了活著。
他握劍緊隨其后,全力運轉丹田,劍尖紅芒縈繞。
廖紅酥握劍起身,目光凜冽,站原地未動。
鄭飛芻踉蹌了身子,抬頭,面目猙獰,大喝:“蜉蝣撼樹,毫無自知!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