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在恐懼與自我矛盾中,熬到了第一聲雞鳴,終于可以放松一下,沉重的眼皮一閉上,便進入了夢鄉。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被嘈雜的說話聲驚醒,外婆家里的老式座鐘這時響了起來,11點了,我沒有立即起床,靜靜地聽著屋里,外婆和幾個老媽子的對話。
“昨晚那哭聲好像沒幾下就打住了,也不知發生了什么!”
“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家屋子離那口水井最近,還聽到有個小伙子跟那女鬼說話,天哪,真個膽子大。”
“后來怎么樣呢?”外婆問道……
就這樣那些老媽子你一句我一句聊到了中午12點,從她們的對話中,我得知一個大事件要發生,水井周圍的住戶都認為那口老井很邪乎,下面大有問題,前幾天有人向村委會提起水井周圍鬧鬼的問題,想讓村委會用抽水機抽干那口井看看有什么蹊蹺,然而村委會相關人員哪有閑情逸致去搞那破事,人家都是讀過十幾年書的人,是堅信唯物主義的共產黨,便用一些封建迷信,愚昧無知類似語句把村民打發走了,沒辦法,有村民決定就自己動手抽干那口井,就在今天下午2點鐘開始行動。
中午我沒有回家,午飯就在外婆家解決,吃完飯外婆見我坐在院子里望著那口水井發呆,便走過來對我問道:“昨晚你是不是走出屋子了?該不會是你和那女鬼說話吧?”
我愣了一下,便轉移開視線,沉思了幾秒回到:“不…不是我啊,我是走出屋子方便,但我可沒聽見什么鬼在哭,都什么時代了”
“沒有就好,要不然被它纏上就麻煩了!”
下午兩點,有很多村民圍在那口井旁邊,我看到有人抬了抽水機過來,準備好之后,抽水機發動起來,井水嘩啦啦的通過管子流進水溝里。
據說村里的這口老井有上百年歷史,以前,它可是村里為數不多的飲用水源,我曾聽外公講過一個關于這口古井的詭異故事:解放前,一個地主家的千金看上了本村的一個窮小伙子,那個年代的婚姻最講究門當戶對了,最終女方父母棒打鴛鴦,這對悲情的戀人相擁投井殉情,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每到夜深人靜時,周邊的村民都會聽見從那井下傳來兩人的竊竊私語聲。
井水一時半會也抽不干,村民們脖子伸得老長,看著井下,等待著最后的結果,當然應該沒有誰比我更焦急的吧。
正當我全神貫注地盯著井下看時,不知道誰拍了一下我肩膀喊到:“嘿,純情小處男小同仔,好久不見??!”
我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手拿泡滿了枸杞茶杯的禿頂壯漢正露著一副如來佛祖般人畜無害的微笑看著我,他一只手不停地揉著那有些凸起的肚子,枯黃的頭皮上還倔強地立著幾根頭發,在陽光的反射下金光四射,頗有喜感,他這一笑,嘴往上翹起,都快把眉毛給扯下來了。
“嘿——虛王,是你?。 蔽胰滩蛔⌒α似饋怼?p> 虛王是他的外號,他本名叫元思玄,比我大幾個月,是我小學同學,很有詩意的一個名字,可他小學畢業就再沒讀書了,從小父親在煤廠挖煤時發生瓦斯爆炸,連尸體都沒找到,母親在他兩歲時就改嫁外地,此后再也沒回來看過他,小的時候不懂事,我老是笑他孤兒,就這樣元思玄跟著奶奶一起生活,那日子可想而知,到如今,元思玄已是一個不再牽掛誰,也不再被誰牽掛的人了!至于他為何落得個虛王的外號,那事想起來至今能讓人笑掉大牙。
記得那是2010年,在廣東某市,一天晚上下班,我、元海天、元思玄和另外一個同事喝完酒醉醺醺地拐進一個深巷子里,見旁邊有個足浴店,元思玄和同事提議進去按摩爽快爽快,要知道這之前按摩這項服務我想都不會去想,我當然嚴詞拒絕,在其他人左拉右扯之下,我還是走了進去,里面有幾個少婦服務員濃妝艷抹,穿著性感,一直暗示我們四個要不要來點特別的服務,要知道,當時元海天和我那可是純情小處男,說什么也不去,元思玄和另外一個同事就不一樣了,滿口答應,還說我倆不懂得享受,就這樣思玄和同事跟兩個服務員上了二樓。
可是,就幾分鐘時間,元思玄同志他居然就下來了,表情很平靜,沒有絲毫劇烈運動后的那種疲憊感,我抬頭看了看他,卻發現他穿的白色褲子襠部位置濕了一片,瞬間我就明白了什么,然而看透不說透是我元海同一貫的作風。
旁邊的元海天也發現了,可他是心直口快之人,以一種戲謔的語氣說道:“耶嘿,我說玄哥,咋回事啊,這么快就下來了,你該不會是仗還沒開始打,就繳械投降了吧!”
看著虛王手上那茶杯,我忍不住調侃了起來:“你用得著泡那么多枸杞嗎?壯陽啊!”
“瞧你說的啥玩意啊,我這是養身,養身你曉得不,枸杞可是好東西呢,年少不養身,年老徒傷悲?!碧撏跽f完,打開蓋子,猛地灌了一口枸杞水,愜意地長嘆一口氣。
“卵蛋,養身養成禿驢??!”我這話有些傷人,但也是看人來說的,虛王心寬體胖,脾氣好的狠,他可不會上心!
“唉,還是你小子保養的好,我就是有些奇怪,到底是經歷了什么,讓你從一個小鮮肉變成今日的超級猛男!嘖嘖嘖——瞧瞧,多么令人羨慕的肱二頭肌啊!”虛王一邊笑著說,一邊用手捏了捏我手臂肌肉!
“哎呀呀,哦,對了,小同仔,你女朋友呢,沒跟你一起回家嗎”
虛王這一番話問到了我內心深處的痛點,我沉默了片刻,說道:“啥女朋友?”
“你可別裝蒜,去年我還看見了呢,還別說,長的真她媽標致,身材又好,那臉蛋讓人見了就想捏一捏”
“嗯…分…分手了”我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什么?分手了?有沒搞錯啊,那么漂亮的妞,你居然這么不好好珍惜,哪怕做只舔狗你也得把她舔回來啊,我說你…唉,你要是我弟,我非得給你一記大擺拳不可,太不爭氣了!”虛王氣呼呼地對我說道!
短暫的沉默后,虛王忽然朝我靠近幾步,從兜里摸出一包中華遞給我一根:來一根!
我擺了擺手:“我不抽煙的”
“我說小同仔,在哪發財呢,帶上我啊”
“發財?發什么財,我能發什么財,沒事業,也沒個好工作”
“得得得,打住,你就別糊弄我了”這時虛王湊到我耳邊輕輕說道:“我聽說你小子可是干著盜墓的大事業呢,這是別人告訴我的哦”
我心里一驚,斜視了一眼虛王,心想:艸蛋,到底是誰透露了我盜墓的事跡,連虛王都知道。
“虛王,是誰告訴你這些的?”我非常嚴肅地問道。
“這還用說嘛,村里人好多都曉得了,都在背后偷偷議論你和元海天呢!”
鄉下人就是這樣,閑得無聊就到處八卦人家,很多事情你藏都藏不住!
“這個…嗯…到時再說吧!”此刻我只能用這句話來岔開話題,其實我已經金盆洗手。
“還到時說啥啊,有好項目就帶上我唄,我還信不過”虛王說完,掏出手機強烈要求加我微信,我只能同意。
“小同仔,你覺得那口井里有啥問題”這時虛王也知趣地轉移話題,
“我哪里知道,拭目以待”
20多分鐘后,井里的水終于抽干了,眾人圍了上去往井下看,下面似乎有什么東西,光線太暗,沒法看清。
這時有人把事先接好的竹梯放了下去,一個精瘦的老頭扶著竹梯爬了下去,從井底撈出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往地上一扔,咚的一聲響,黑色塑料袋里裝著一個圓乎乎的東西,精瘦老頭剛解開塑料袋上的紅繩,里面就散發一股惡臭,就像動物尸體腐敗的那種臭味
村民被熏的紛紛后退,那老頭緩了片刻,然后用手捂住鼻子,把那黑色的塑料袋倒提起來,一聲悶響,掉出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東西像是秤砣,接著又是一聲悶響滾出一個濕漉漉的東西,上面長著一團黑色的絲狀物,不知是什么,然而那臭味更加濃烈,由于井口周圍的水泥地為了污水倒灌,角度傾斜往外,那圓乎乎的東西帶著惡臭順著斜坡朝人群滾了過來,頓時引起一陣騷動,村民紛紛躲避,場面失控混亂不堪,人群中有人大聲驚呼,似乎已看清楚那圓乎乎的東西是什么,混亂中我被人踩住一只腳,重心不穩,趴倒在地,那惡臭通天的東西卻正好朝我這邊滾了過來,剛好在離我臉二三十公分處停了下來,我閉氣扭頭一看,大驚失色,那圓乎乎的東西不是它物,而是一顆泡得面目全非腐爛的女性頭顱,那張得大大的嘴,似乎還保留著死前哀嚎的動作,濕漉漉的散亂長發,尤其是那雙變得灰白模糊的雙眼,正死死地盯著我,活人與死人兩眼近距離對視的場面,然而此刻,我的身體卻不聽使喚,癱軟的動彈不了,只能一直持續著對視的動作。
眾人驚呼,大叫快跑開啊!然而我又何嘗不想呢,突然不知是誰一下把我拎了起來,離那詭異的頭顱遠遠的!
“我艸,小同仔,咋回事啊,怎么不跑,不覺得惡心嗎?”虛王對我嚇道。
好一會我才恢復過來,有的村民立刻報警,半小時后警察法醫趕到,把那女人的頭顱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