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這已經是齊慶郡主,送來的第二十八封信了,真的不看嗎?”
“替我收好。”
他何嘗不想她。
心口隱隱作痛。
初遇她時,在靖王府外,一身素衣,卻襯得她膚如凝脂,明眉皓齒,梨頰微渦,方迷了他的眼,見過的女子眾多,她的姿態(tài)卻不同她人。
后來她幾乎每天都會來府上,說是替東宮辦事,可周凜走到哪,她都一并跟著,自己的性子向來冷淡,明了她的心意,他何嘗不想,若不是早知自己會被派到北岳,不想牽絆于她。
所以,她次次來到面前時,只能裝作冷眼相待,毫不理會。
她曾哭著對自己,即使情投意合又何妨,
到頭來,還是被這世俗人間所羈絆。
他不愿看到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
所以他放手她。
為的不過是以后不與自己顛沛流離。
周凜起身立在欄前,望著著北岳的風光無限,與臨安的細雨綿綿,水墨山澗比,還是差遠了些。
感嘆間,一片雪花竟落在肩頭。
“落雪了。”
臨安城內,長樂落座于殿前,伸出那纖纖玉手,接住飄落而下的白雪。
今年的雪,比往年下的,都要刺骨。
長樂禁不住寒,可想到那人遠在千里之外,也許也會像這般雪景,便從心間生出一股暖意。
她想起以前在某個話本中看到的一句話,便喚起了侍女白芷來。
“白芷,將文房四寶拿來。”
“是,郡主可是要作詩?”
“嗯。”
白芷將筆墨紙硯展于臺前,長樂執(zhí)起筆,素手描了一句話:
他朝若是同淋雪
此生也算共白頭
白芷將這十四字讀了出來。她待在郡主身邊久了,自然也懂了些字句。
“郡主,你可是在想周二公子?”
長樂垂下眼睫,微微顫動,萬千思緒在心頭,不知從何說起。
“將這幅子掛在墻上吧。”
同淋雪,亦共白頭,三千尺地,扉扉煙雨。
可否,讓我見一見你。
雪映紅梅,殘陽如血。
北岳反叛了。
臨安密信來報,潛伏在北岳朝廷的暗探發(fā)現,他們所說與齊慶和解,留二公子在境內,只是一時緩兵之計,現如今,周凜已然成為他們的俘虜。
北岳安靖王提出,若愿讓長樂郡主嫁入北岳,方可保齊慶一世平安。
周凜將緊握的拳頭放下,忽然覺得有些好笑。
自己寧淪為他國階下囚,卻親眼看著心愛之人擁入他人懷里。
真是活該啊。
他心中自嘲。
“為了周凜,你當真愿意嫁?
為了他為了黎民百姓,嫁了又何妨。”
青磚石瓦下,桃花落滿了整個臨安城。
他來送嫁了。
身著紅衣的長樂甚是絕美,略施粉黛,燭光下面色緋紅,橫插在發(fā)髻上的金步搖隨著清風發(fā)出陣陣清脆,即使是這樣美,仍掩不住她微微泛白的唇。
她步伐踉蹌,被人扶進了馬車里,送行的人這樣多,這一別,怕是以后再也回不來了。
她想,如若沒有生在這帝王之家,做個布衣小女,與心悅之人共度余生,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