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達一路小跑,等著身后的兩人追來,只要他們敢動手,嚴達就毫不猶豫的將之擊殺,以嚴達現在實力,使出春風劍法,那兩名先天武者連放箭的機會都不會有。
兩名先天武者最終沒有追上來,嚴達這才放開韁繩,奔向青牛鎮。
青牛鎮,白毫茶館。
趙鉤獨坐一角,隔著窗戶,無聊地喝著清茶。
一個月前,門派的藥童李斯被人殺了,這個藥童平時不學無術,入門三年了,還是練氣一層的境界,要不是他有個叔叔李長天是內門弟子,就李斯那鳥樣,連藥童都沒資格做,早被踢出烏衣派了。
這個李斯資質平平,還不用心修練,一心想走捷徑,趁著藥師外出,偷吃了一顆培元丹,不料那顆培元丹是廢品,不光沒有功效,反而有巨毒,幸好發現得早,小命保住了,但是毒力傷及眼睛,讓其眼力大損。
李斯這種弟子可有可無,按說,死了就死了,不想他的叔叔李長天一定要查出個水落石出,為他的侄子保仇,便命趙鉤出來尋找兇手,務必取其性命。
李斯好逸惡勞,原本在門派負責培植藥材,他私下找到一處可以種植靈藥的所在,讓凡間武者代為管理,自己定期出來收取藥材,卻意外死在外面。
根據門派提供的線索,趙鉤很快找到了青牛鎮徐家,一打聽,知道李斯陪著徐炎去烏龍山,最后死在月亮灣的后山里。跟徐家有仇的人叫嚴達,是個先天武者,李斯曾跟他交過手,僥幸讓他逃掉,那么殺死李斯的十有八九就是嚴達。
趙鉤找了半個月沒見嚴達的蹤影,料想嚴達一定會來青牛鎮確定徐炎是否真死,趙鉤每天在這里喝茶,已經等了八天。
古老的青牛鎮街道,一匹老馬踩著沉重的步子,來到徐家莊的門前。
徐家莊,青牛鎮的第一大戶,青牛鎮的土皇帝,如今門庭冷落,兩個寫著“奠”字的大燈籠,日夜不熄地掛在門的兩側。
一個垂著喪氣的家奴站在門下,想著自己飄渺的前途,馬蹄響起,家奴抬頭望了望,突然摔倒在地,見鬼似的大叫起來:“別殺我,別殺我,不光我事,我只是一個奴才,別殺我?!?p> 聽到聲響,一個身著孝服的男子從門里沖出來,罵道:“叫什么叫,沒用的東西!”
這是徐家的二少爺徐近西,大少爺徐近朱死后,徐家就由他做主。
徐近西順著家奴的眼光看去,只見一匹瘦馬立在門前,馬上坐著個黑衣男子,十八九歲的樣子,眉宇間含著淡淡的殺氣。
“你!你,你是嚴達,你這個兇手,我要殺了你!”
徐近西認出了嚴達,卻一點也不害怕,發瘋似的向嚴達沖過來,恨不得將嚴達拉下馬活活掐死,他身后銅門洞開,沒有一個武師跟出來,徐家三虎死后,徐家一落千丈,成為不入流的勢力,樹倒彌猴散,那些早先依附來的武師走得一個不剩。
嚴達輕輕揚手,徐近西人還沒到,就被擊飛出去,摔在門前的臺階上,差點沒暈過去,徐近西只有后天五層的實力,嚴達要取他性命易如反掌。
“你不怕死嗎?”嚴達冷冷看著徐近西。
徐近西不渾然不情懼,慘笑道:“怕死?我連活著都不怕,我怎么會怕死?你知不知道,我現在生不如死!你殺了我吧,你有種就殺了我!”
徐近西又沖了上來,只沖了幾步,就軟倒在地,吐血不止。
屋內又跑出一堆人來,全是徐家的孤兒寡母,見嚴達橫眉立馬,盡都不敢上前。
嚴達看他們悲憤的神情,知道徐炎定是被自己那一箭射死,大仇得報,嚴達不禁仰天一嘆,兩年來一直壓在心頭的通天血仇終于可以消除,徐家三虎被自己親手斬殺,為他們的所做所為付出了代價。
徐家三虎一死,徐家將不復存在,運氣好的,可以改名換姓遠走他鄉,運氣差點,會被以前的仇敵斬盡殺絕。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眹肋_調轉馬頭,向村外走去,“人是我殺的,你要報仇,我隨時等你?!?p> 徐近西抬手指了指,又無力的垂下,最后伏倒在地,痛哭起來。滿街數百人,連同十幾名官差都目送嚴達離開,無人敢上前一步。
“吱?!壁w鉤仰頭飲下最后一口茶水,輕輕走到街心,等著小跑過來的瘦馬。
相距十丈的時候,嚴達勒馬,遠遠看著裝逼的趙鉤。
“修仙者?”嚴達暗驚,看過天微錄,嚴達能夠分辨修仙者的氣息,凡人時看不出來,成為練氣一層的修仙者后,嚴達一眼就可以看出對方身上的仙靈氣息,不同的境界,散發出來的氣息強度不同,眼前這個人,應該是練氣二層。
趙鉤也微微一愣,隨即恍然道:“我還以為真有凡人可以殺死修仙者,原來你也是修仙者,這就難怪了?!?p> 趙鉤的聲音不大,卻讓整條街的百姓都聽到了。
“什么!嚴達是修仙者?”
“怪不得能殺死徐家三虎。”
“徐家三虎那是找死,那是有眼無珠?!?p> “我記起來了,我姑姑的二姨媽的小舅子的三叔公跟嚴家是親戚……”
徐家一堆悲悲戚戚的男女聽到嚴達是修仙者的消息,當場嚇傻,我的媽啊,這是做了什么孽啊。徐近西干脆兩眼一翻,暈死過去。
嚴達已經猜到趙鉤的身份,這種黑衣,嚴達已經見過兩次,第一次是在牛尾坡,第二次是李斯,這是第三次,嚴達還是問了句:“道友是否有些誤會,方便借個道吧?!?p> 道友,是修士間的常用稱呼,如果對方境界高出太多,不管年齡幾何,都要稱對方為前輩。
趙鉤看出嚴達只是練氣一層的修士,心中有了底,便道:“嚴達,據說你只是一介凡人,看來傳聞有誤,既然你我都是同道之中,那我也不為難你,跟我回烏衣派,怎么處置就看門派的意思了?!?p> 嚴達道:“你應該知道,我本無意傷貴派弟子,而李斯定要取我性命,我也只好奮力反擊,總不能坐以待斃吧。”對方能在這里等他,定是清楚他與李斯的過節,承不承認都一樣。
趙鉤冷聲道:“這些話,你還是到我們烏衣派再說吧?!?p>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啦!”
嚴達雙腿一夾,縱馬飛馳過去,伸手往懷中一探,取出李斯的那把長劍。
“果然是你?!壁w鉤手中虛晃,也多出一把劍來,與嚴達的劍一模一樣。
淡黃的劍氣揮出,相距四五丈,嚴達就感到森森劍氣。腳下一點,側飛出去,身后一聲慘嘶,那匹老馬被趙鉤劈成兩半。
嚴達飛上屋頂,又倒飛下來,長劍連出四劍。
鐺鐺鐺鐺!
趙鉤一一擋開,臉色立刻凝重了。
嚴達手臂微麻,這四劍硬碰,嚴達借了俯沖的勢,出手位置占了便宜,依然沒有傷到趙鉤,趙鉤練氣二層,實力果然強他一截。
“找死!”趙鉤反攻過來,長劍急進,每攻一劍都拉著淡淡的黃色劍氣,勢大力沉。嚴達出劍相迎,毫不退避,劍氣的顏色則是淡青。
跟先天武者的劍氣不同,先天武者的劍氣全都是白色,而修仙者修習五種功法,每一種功法產生的靈氣都不一樣,分別是紅黃青白黑五種色,嚴達修練木系的春風訣,靈氣呈青色,趙鉤的黃色劍氣則表明他修練的是土系功法。
土系功法厚重沉穩,再者境界又差對方一層,是以嚴達在力量上要吃虧,所幸的是,五行相生相克,木克土,木系功法占有先天優勢,嚴達的劍氣力量偏弱,但穿透力稍勝,兩人斗劍,一時也難分高下。
這是嚴達第一次與修仙者正面交手,以前兩次都是被李斯追著打,根本不在同一個級別。
青牛鎮的百姓這回走了大運,看到兩個修仙者大戰,飽了眼福,不過也倒了大霉,兩人的劍氣對于凡人來說,實在太過強大,兩邊的房屋只要被劍氣掃到,無不轟然倒地,摔成破爛。
兩人都有放不開手腳的束縛感,不約而同躍出鎮子,來到野外,在曠野中你攻我守,打得好不快活。
慢慢的,嚴達在劍術的優勢顯現出來,兩人境界只差一層,嚴達的劍術明顯要高出趙鉤一個檔次。起初趙鉤還能以力制巧,久了就不行了,相當于嚴達出一劍,他要用兩劍才能化解,一來一去,靈氣的消耗要多得多。
“春回大地!”
嚴達長劍蕩開,四五個角度同時出現劍影,趙鉤顧此失彼,腑下被刺中,好在他退得快,劍法只刺進半寸就被他硬生生躲開。
鮮血流出,趙鉤節節敗退,眼神卻變得陰森可怕。嚴達的春風訣在烏衣派是末流功法,李斯修練春風劍法的時候,常常被師兄弟恥笑,還會借對練的機會讓李斯難堪。
同樣是春風訣,同樣是春風劍法,來來去去就是那三劍,卻又似是而非,明明有個以前熟知的破綻,到攻進去卻又成了一個陷井,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哪里知道,嚴達腦中莫明其妙多出一個紅影,那三招春風劍法早就被改編得非驢非馬,不可預知了。
咦?趙鉤突然一想,春風訣是我們烏衣派的功法,他怎么會?難道是……趙鉤越想越心驚,如果嚴達真的一個月就練出這么強的劍術,那真的是讓人無語。
“春去秋來!”
嚴達反手一劍,趙鉤一聲怪叫,這次沒那么幸運了,長劍從大腿穿過,留下四指寬的一個血洞,趙鉤身體一歪,跌坐在地。
嚴達欺身跟進,長劍攻向趙鉤的眉心,趙鉤慘然一笑,左手伸出,竟要以血肉之軀,擋這一劍。
透過趙鉤手指的縫隙,嚴達看到趙鉤的眼神,心頭猛然驚醒,腳步猛地一錯,從趙鉤右側掠了過去。
轟!一團火光在趙鉤正前方的位置炸開。
“好險!”最后關頭,嚴達想起李斯最后那一道火符,趙鉤與他是同門,境界還比李斯高,怎么可能沒有火符。
李斯也是在最后一刻發出火符,讓嚴達避無可避,趙鉤中劍受傷,看上去必死無疑,其實暗藏殺招,只要嚴達跟進一劍,趙鉤迎面出符,嚴達再躲就來不及了。
嚴達避開火符,并沒有停止出招,趙鉤眼見了失手,還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覺胸前一涼,露出一截劍尖,嚴達輕輕一送,長劍穿胸而過。
趙鉤雙目圓睜,至死都不信自己會死在嚴達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