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芙蘭·羅曼口岸】
“糖果,我覺得我們需要更多一點的糖果,經(jīng)過這次的事件,我覺得糖果這種東西還是很不錯的……我喜歡草莓味,如果看見了記得提醒我一下。”
又是一份新的報紙,雅克看著手中的東西,一份嶄新的報紙,書寫著某些新的內(nèi)容,很好,非常好,新聞越多越好,他必須保證自己所擁有的新聞的損耗速度不超過他得到新聞的速度,不然,新聞的總量減少,絕對不利于他的發(fā)揮。
雖說新聞并不會因為被使用而消失,但報紙會,這也是為什么他需要這么多的報紙,即便是重復(fù)的報紙,即便是記錄著同樣的新聞的報紙,他也會收集起來。
“你又在說什么奇怪的東西。”
相比起此時雅克的無所事事,祈鈴看起來就忙碌了不少,她正擦拭著自己的衣服上的海水……好吧,河水,從那一個投影回到這里的時候,那一條并不算大的船上不免得濺起了河流的液體,那沒有流淌的河流,將不具備色彩和味道的液體散落在他們的身上。
這也是那個投影殘存的證明。
“祈鈴,今天還沒有結(jié)束呢。”雅克看著窗外的太陽,現(xiàn)在只是他們回來之后的一會兒,從太陽落下的角度來看,那一個艾德文和羅曼口岸的時間流速是相同的,嗯……同樣的時間流速,很顯然,這一個投影并不是什么特別高明的技術(shù),畢竟連時間的調(diào)整都沒有校準(zhǔn),僅僅只是將一個小鎮(zhèn)的人的思維投到另一個世界之中。
“如果他們在我們失去意識的時候動手,那我們豈不是很危險。”
“你有點低估自己的本能了,如果有人想要在‘這里’對你做出任何傷害的行為,你身體的本能會把你強制拉回到這個世界的。”雅克解釋著,“當(dāng)然,如果有人能夠悄無聲息地處理掉你,那哪怕你是醒著的也沒有任何意義。”
“……哦。”
河水,好吧,河水,至少沒有海水那種濃郁的味道,簡單的打理之后,祈鈴便不再去理會,至于時間,現(xiàn)在的時間甚至還不能說到達傍晚,更別提夜晚了,剛才在投影之中的艾德文發(fā)生的一切,似乎都只是一場短暫的夢。
“我剛剛見到你朋友了。”
“哪位?”
“比才。”
“哦……你是在哪里看見她的?”雅克挑挑眉,這一個話題確實引起了他的興趣,“你我分別的那段時間,你好像去了不少地方,看見了不少人?”
“也沒幾個,還有個已經(jīng)死了。”祈鈴坐回到椅子上,在這個房間之中,在這個屬于他們的房間之中,暫且還是能夠放松一些,“嚴(yán)格來說,我基本都是在瞎逛,順便想了一些別的事情……比如為什么你又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這一次和我可沒有關(guān)系。”雅克裝模作樣地抬起手,就像是在裝作投降,“他們將卡昂佛爾發(fā)生的事情投影在了那里,你得知道,我們當(dāng)時在卡昂佛爾確實是分開的,直到快結(jié)束的時候我才找到你。”
“聊聊你的朋友,怎么樣?”
祈鈴看向雅克,將話題再一次拉回到了比才的身上。
“她和你都聊了些什么?”
“沒什么東西,她認出了這個。”祈鈴抬起手,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上的那一個手環(huán),“她說你喜歡齒輪這種類型的小零件,還有報紙。”
“嗯哼?”
“還有你的恩澤,她說你可以復(fù)現(xiàn)報紙上的新聞,當(dāng)然了……不止于此,其實我更好奇你們之間的關(guān)系,你沒有給我講過多少有關(guān)于你過去的事情,雅克,我想要了解一下有關(guān)于你的過去,你經(jīng)歷過的事情。”
“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是在布里墨克的高墻。”雅克從口袋之中翻出一顆糖果,紅色的,草莓味,“祈鈴,那個時候你剛剛?cè)肼殻冒桑莻€時候距離現(xiàn)在應(yīng)該也沒有多久,總而言之,我們之間認識的時間應(yīng)該還不足以讓我們互相挖掘?qū)Ψ降倪^去。”
“我覺得并不能夠依靠認識的時間來判斷是否應(yīng)該了解過去。”祈鈴反駁道,“即便是認識了不到一天的人也可能托付終身,我們接下來還要一同旅行一段時間,互相了解一下并不是什么壞事。”
“你有一點點說服我了。”雅克打了個響指,“同樣的,我也想了解一下有關(guān)于你的故事,祈鈴。”
“我?”
“事實上,在你入職的第一天,我就已經(jīng)了解過你的事情了。”雅克的手指之間捏住一張報紙,“作為同事……好吧,應(yīng)該說是我的習(xí)慣,我了解過你來的地方,拉芙蘭之外的國度,我詢問過那些人,你的口音很難聽出來你來的地方,不過你的容貌很像是東方的面孔,只是東方的國家太多了,我沒有辦法鎖定一個具體的國度。”
“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祈鈴說,“那天你還問我‘你不是拉芙蘭人?’這樣子的問題,你其實早就已經(jīng)在懷疑這一點了。”
“你的家鄉(xiāng)是?”
“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會怎么想?”
“要么是依舊不想回答,要么就是你真的不知道,如果是后者的話,我就得想辦法幫你找找遺忘掉的記憶了,失憶并不是什么常見的事情,我們需要分析你失憶的原因,外力因素啊內(nèi)在因素之類的……”
“認真的?”
“當(dāng)然不是。”
然后,話題就在這里卡頓。
事實上,雅克已經(jīng)在思考了,東方的國度確實太多了,雖說霧氣的存在讓拉芙蘭很難接觸到外界,但那些航行的船總能夠帶來屬于拉芙蘭之外的故事,比如淮廷或者天方,那些炎熱的國度,還有被白雪覆蓋的地方,能夠但能夠航行這么遠的船只并不多,絕大多數(shù)都是屬于中央?yún)^(qū)或者白帆直接控制的船。
這也就意味著,從那些船上得到的消息,基本都是被白帆授意傳遞出來的,是那些人覺得‘安全’并且可以‘公開’的信息,更多的內(nèi)容,基本就被白帆牢牢鎖定。
所以,他想要知道。
只是他從未提起過這個問題而已。
“那么,答案是什么呢?”雅克問,“是無可奉告,還是確實是忘記了呢?”
“我的國家沒有名字。”
這便是祈鈴的回答。
“在我的記憶之中,我的國家沒有名字,我從來沒有聽過他們提起這個名字,所以我確實沒有辦法告訴你它叫什么。”
“……沒有名字的國度?”
這顯然不符合常理,一個地方,只要聚集了一定量的人,那么就會形成聚落,聚落化作城市,城市堆積成國度,一個地方總應(yīng)該有一個名字,哪怕是再怎么偏僻的小村莊,也知道自己是屬于那一個國度,一個沒有名字的國度聽起來就難以理解,可祈鈴的態(tài)度和表情并不像是在說謊。
那也就意味著……在祈鈴的認知之中,那個地方確實沒有名字。
……也對,畢竟她是如此特殊。
“距離夜晚的到來還有很長的時間。”雅克忽然提起了這樣一句話,“祈鈴,你是怎么來到拉芙蘭的?”
“乘坐‘電梯’。”
電梯——這個詞匯雅克當(dāng)然知道,在卡昂佛爾的時候他們就是乘坐的電梯到達的晚鐘城堡之上,然后轉(zhuǎn)坐纜車到達的旅館,但是,電梯,這一個本應(yīng)該用于垂直移動的工具,為什么能夠?qū)⑵礅弿囊粋€國度帶來到拉芙蘭?
中間隔著遙遠的大海,隔著濃郁的霧,外來者很難進入拉芙蘭,不正是因為那些霧氣的存在嗎?別的國度并沒有肉燭這種工具,他們在充滿霧氣的大海上根本沒有辦法航行,霧氣之中的囈語和異端就足以將那些船只吞沒。
所以,電梯……是怎么做到的?
“具體的我就沒有辦法說明了。”祈鈴聳聳肩,“他們說那就是電梯,一個立方體,我乘坐著那個東西,從我的家鄉(xiāng)直接到達了拉芙蘭,現(xiàn)在每一次想起,都會覺得很不可思議。”
“那應(yīng)該就是非自然的力量了。”
——好的。
就把這個問題歸功于非自然吧,拉芙蘭存在著那么多的天使,擁有這么復(fù)雜的恩澤,那么,別的國度也應(yīng)該存在著同樣的東西。
“……不要思考這個問題了。”
最后,雅克停下了這一個話題。
足夠了,他告訴自己,今天他所知道的已經(jīng)足夠了,不能夠貪心,也不應(yīng)該貪心,一個在祈鈴腦海之中沒有名字的國度,一個能夠賦予一個人正常的認知,以及另一個國度的語言的國度,怎么可能連名字都沒有?
對吧。
“那就聊一下你的朋友?”祈鈴順著雅克的話接了下去,“比才,她是叫這個名字吧?”
“喬治·比才。”雅克補充道,“嚴(yán)格來說,我和她已經(jīng)不是朋友了,我現(xiàn)在只希望她……還有他們,全部生不如死。”
“喔。”祈鈴發(fā)出了一道沒有多少情緒的聲音,“聽起來……你們之間應(yīng)該是發(fā)生過不少不愉快的事情……呃,好吧,那應(yīng)該是很不愉快的事情。”
“是的。”雅克承認了,“非常不愉快。”
·
(“どうかこのまま時間を止めて(請將時間就這樣停下)”
《ヨミビトシラズ》-kamome sano/月島春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