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晨霧籠罩著校園,梧桐樹的枯枝在灰白的天幕上劃出細密的裂痕。莘莜裹緊外套下樓,手里攥著那個匿名包裹。林脩站在原地沒動,只有眼睛追隨著她的每一步。
“這個。”莘莜把東西遞過去,聲音輕得像呵出的白氣,“前天收到的。”
林脩皺眉翻看照片,突然笑出聲:“這是上個月學術會議的合影。”他掏出手機快速滑動,然后遞給她看,“這才是完整版。”
屏幕上是同一場景的全景照片:實驗室里站著十幾號人,那個叫Erika的女生正在操作臺前演示儀器,而她搭在林脩手臂的手——“她在指我袖口沾到的酸性試劑。”林脩指著照片上襯衫袖口一處焦黃的痕跡。
“那杯子...”
“研究所周年紀念,人手一個。“林脩突然嚴肅起來,眼下浮起疲憊的紋路,“是誰寄給你的?”
莘莜提到蘇媛的名字時,林脩的眼神驟然變冷。他打開郵箱,調出一封郵件:“看看這個。”
郵件顯示蘇媛曾向教授舉報林脩數據造假,而回復郵件里,那位德國女博士Erika用嚴謹的數據分析證明了舉報不實。
“她申請我導師的課題組被拒了三次。“林脩的聲音像浸在冰水里,“Erika是評審之一。”
莘莜感到一陣天旋地轉,既為誤會林脩而羞愧,又為他的處境心疼。淚水模糊了視線,她看見林脩的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新鮮的傷口,創可貼邊緣還滲著血絲。
“你的手...”
“連夜收拾器材時劃的。”他輕描淡寫地說,突然緊緊抱住她。莘莜的臉貼在他胸前,聞到了熟悉的松木香混著機場的金屬味。他的心跳又快又重,震得她耳膜發疼。
“該說對不起的是我。“林脩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帶著微微的顫抖,“我應該早點發現你的不安。”
晨霧漸漸散去,陽光透過梧桐枝椏斑駁地灑在地上。他們就這樣站在宿舍樓下相擁,直到早課的學生開始三三兩兩地經過。林脩必須趕中午的航班回去,臨走時他從錢包里取出一個U盤。
“這里面是我所有的聊天記錄、行程表和實驗日志。“他把U盤放在莘莜掌心,合上她的手指,“密碼是你生日加我們初見日期。”
莘莜搖頭想推拒,他卻堅持:“我要你隨時可以查崗。“這個舉動讓莘莜眼眶發熱,她踮腳吻了吻他冒出胡茬的下巴:“不用了,我信你。”
送走林脩后,莘莜約蘇媛在咖啡廳見面。落地窗外,枯黃的梧桐葉打著旋落下。她平靜地拿出打印好的郵件記錄:“如果再騷擾我們,這些會出現在院長辦公室。”
蘇媛的臉色瞬間慘白,咖啡杯在她手中微微顫抖。但莘莜并沒有勝利的快感,只有深深的疲憊。她想起林脩眼下的青黑和手背的傷口,想起他跨越八千公里只為確認她的安危。
當晚視頻時,林脩的背景不再是實驗室,而是他的公寓。書桌上擺著個相框,莘莜湊近屏幕才看清是去年冬天他們在滑雪場的合照。
“我申請了提前回國。“林脩突然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相框邊緣,“導師特批了。”原來他熬了三個通宵完成關鍵實驗,把原定三個月的任務壓縮到六周完成。
“下個月就能回來。“屏幕里的他眼睛亮得像星星,“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