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之方法聞所未聞，卻出奇之好！”
“此等紙張，乃是老臣生平僅見！”
“若是在此紙之上書寫字畫……臣，必然永世珍藏之！”
玄明宮內。
韓子常極為激動。
當紙張晾干之后，他親手觸摸到紙張的時候，才知道，比他預計之中的要好的多！
就算是此刻，呈覽御前，他也無比激動。
作為一個文人，對于這樣的東西，簡直是難于抗拒的。
在他心中，甚至可堪比藝術品。
以往，紙雖然貴，卻并不被視為重要載體。
布帛，絲綢，乃至于竹簡，都比紙的地位更高。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這樣完美的紙張，出乎了他的想象。
然而趙靖的反應卻比他平淡的多。
“聽說你把那些匠人全都殺了？”
趙靖淡笑問道。
韓子常連忙收斂了心中的情緒，開口道：“回稟陛下！”
“此事工序，比之灞橋紙更為簡單，易于操作，所需熟練匠人，也可操練即可用。”
“而且材質簡單。”
“關鍵是，這些匠人自以為工部大匠，竟然擅自更改皇命，自然留不得。”
韓子常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
此事他都還沒有匯報。
知道這件事情的，只有他，還有家中忠心于他的那個管家。
就連帶進去下殺手的護院，都不知道殺的是誰。
但是皇帝卻在他還沒有開口的時候，就直接說了出來。
只有兩個原因。
其一，管家早已是皇帝的人。
如果是這一點，細思極恐。
其二，是皇帝的天衛府竟然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之下，能夠清晰的知道韓府一切事項。
又或者，管家就是天衛府的人。
皇帝身邊的天衛府，何等恐怖……
而且，明明可以等他自己呈報，卻選擇直接說。
這是敲打。
帝王權術的敲打。
趙靖微微點頭，不可置否，也沒有繼續追問。
“這紙張已經造出來了，閣老打算如何在最短的時間之內推之用之？”
趙靖說道。
“若是用以常法，紙張制作簡單，且無比精美，只需要加大量產，源源不斷的售賣，自然會讓文人蜂擁而至。”
“并且，商人牟利，也會帶去大周各地。”
“不過，此法需要時間，老臣有一法，可更為快速。”
“而且，可以即刻撈一筆世家之錢，還讓這些世家，為謀取利益，將紙張帶去大周各地。”
韓子常卻心中有腹稿，他早有對策了。
頓時趙靖就來了興趣。
畢竟韓子常一直可以說是充當于老皇帝軍師般的存在。
要是真如一個趙靖的傀儡一樣，趙靖反而失望。
“世人皆知，紙張低賤，但那是因為紙張制作不行。”
“若是低價出售，反而讓商人囤積居奇，反而降低了推行之速度。”
“若是，以皇室之名，以皇帝紙揚名，必然有人蜂擁而至，并且只賣出少許，永遠比求購數量要少。”
“上有所好，下必所效。”
“世家之人，自然能夠看得出這紙張之價值，而且效仿陛下，不管是自用，還是販賣，都會讓他們無比的心動。”
“所以，第一批，必然是貴胄，是世家才能用得起，和庶民無關，和寒門也無關。”
“待他們獲利之時，再出售一批，量再少一些，價格必然再次高漲。”
“然后，第三次，再少一些。”
“當貴胄，世家之人，都差不多用上了，朝廷就可以驟然大批量售賣！”
“此時，世家之人就算知道了是朝堂謀劃，也別無他法，不管是商人還是世家，都會想盡辦法將損失轉嫁到更遠地區的人身上去。”
“如此一來，紙張不出半年，必然行銷整個大周！”
韓子常一口氣說完。
不得不說，韓子常如此之謀劃，深諳人心。
也極為陰狠。
可以說是把世家往死里得罪。
若是有商人或者是世家想要借此囤積居齊，高價售賣。
必然會被坑的奇慘無比。
世家根基在于農田，農田損傷不到，但是卻可以讓世家這些人傷筋動骨。
把他們的銀子，都掏出來。
而且，前面三次的饑餓營銷，趙靖再熟悉不過了。
之所以說是陰狠，不僅僅是因為坑了世家，貴胄，商人。
而且邊遠地區，在第四輪開始的時候，也必然會被世家借著信息傳達不通的緣故加以獲利。
一些小門小族，可能會因此而大損。
甚至是一蹶不振。
這也是韓子常給趙靖的態度。
你不用試探我，也不用什么帝王權術。
我把把柄交給你。
也把世家，徹底的拉入對立面。
“很好！”
趙靖也笑了。
這個辦法確實很好，并且會非常有效。
他很滿意韓子常的聰明。
“你既然叫此紙為皇帝紙，就還需要給此紙再講一個故事。”
趙靖笑道。
“故事，什么故事？”
韓子常一愣。
“帝夢于野，有神人降世，手持金卷，自稱文曲星，欲帝啟民之智，傳圣人大道。”
“金卷化光，乃神紙授法。帝醒，遂明造紙法！遣匠人試，已然成也。帝曰：此為圣人紙！”
趙靖隨口說道。
韓子常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一套話術下去，他可太明白這威力了。
古時候，但凡帝王降世，必然是天降紅光，有祥瑞降世等等。
這典故一出，再配合饑餓營銷。
那些世家，還有大商人，絕對都克制不住。
“另外，你可以將那天我說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集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也加入其中，說是那文曲星所言。”
“這樣一來……不對，還不夠，再加一重！”
趙靖一頓，眉頭微挑。
還不夠？
韓子常臉色都有些變了。
他以為自己夠狠了。
皇帝可比他狠多了。
這些東西只要弄好了。
絕對會讓世家和大商人大出血。
小商人根本就玩不動。
“朕聽聞，閣老書畫一絕？”
“求閣老字畫者，數不勝數？”
趙靖笑道。
“略有薄名。”
韓子常擦了擦額頭說道。
“你可畫一幅《帝夢文曲圖》，旁邊，將那四句話，都提上去。”
“甚至，朕可為爾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