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
“匹夫！老匹夫是也！”
“老而不死是為賊，誠不欺我！”
趙靖聽完之后，卻爆發出響徹大殿的笑聲。
根本沒有絲毫的掩飾，反而笑罵起了季玉來。
季玉沒有絲毫惱怒之色，神色平淡，還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只是看著趙靖。
倒是身后的季文萱心中十分不滿。
季玉就算是沒有任何官身，天下士子儒生都要尊敬他。
因為他是當代儒門第一儒生。
更是名滿天下久矣。
而且，八十高齡，就算是皇帝尋常也要尊重幾分。
不管是誰見到了，都要十分客氣和小心陪著季玉。
趙靖雖然是皇帝，也不可如此之無禮吧？
季文萱心中，反而越發的對這個皇帝橫豎不順眼。
只是她連說話的資格都沒有，只能忍耐著。
“此軍國大事也，豈能宣之于眾？”
趙靖再次笑道。
“看來，老臣確實多事了，陛下胸中早有溝壑。”
季玉笑了笑，微微拱手表示歉意。
“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圣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有此四句，老臣便當不得什么天下儒門第一儒生，更不配什么近圣人之稱。”
“陛下有此四言，便超我良多。”
“謹受益！”
季玉在說道這個的時候，變得十分鄭重了起來。
并且要起身，只不過他身體確實虛弱，數次都沒有站立起來。
好在旁邊有季文萱的幫扶，才顫巍站立，對著趙靖深深鞠躬。
“老臣，待天下真正的儒生拜謝之！！”
趙靖坦然受之，這四句，當得起這個架子。
表情之上，不可置否，等季玉再次回到座位上坐著的時候。
他才繼續開口：“想必夫子也不可能僅有此事，特意來皇宮之中。”
“僅有此事，也足矣！”
季玉卻否認了。
趙靖并不說話，之事看著他。
“不過，老臣確實還有另外之事相求于陛下。”
季玉十分自然，絲毫沒有不好意思的樣子。
“何事？”
能夠讓看的這么透徹的一個老頭說一個求字。
趙靖更有興趣了。
“老臣此生若非陛下，必然孤苦。”
“然有天命之劫，慘來橫禍，家中傾覆，唯留有一孫女文萱奉承于膝下，為老臣養老送終。”
“其他之事，老臣已經看開，唯獨這孫女，老臣愧對之。”
季玉罕見的臉上出現了些許酸澀的表情。
旁邊的季文萱，也是一愣。
看到季玉的神情，也是瞬間眼眶略微發紅。
只是面紗遮蓋，不為外人所見。
雙手卻緊緊的握住了后面推動輪椅的把手。
想要借此傳遞她不愿意的意愿，阻止季玉繼續說下去。
趙靖卻知道，這老家伙，之所以被稱之為最接近于圣人。
還是因為季玉家中發生了變故，他接兒子，兒媳，老伴來京城之時，路上慘遭橫禍。
唯獨留下了這么一個獨苗。
自那之后，他沉寂數年。
還在任朝臣之時，便開始著書立說。
并且取得了極大的影響力。
有儒門之人，甚至不乏誅心之語，此乃季玉殺妻證道是也。
斷情絕欲，方為圣人理。
“故而，老臣有所請，若老臣不假天年，無需歸鄉。”
“讓文萱可擇爐而焚我尸骨，葬于大周江山之上。”
“老臣家中已然無人，歸不歸祖塋，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不如如此，去尋老臣之妻兒去。”
“然文萱年幼孤苦，臣死后，求陛下關照一二。”
“若是最好，能夠陛下親自賜婚與她。”
季玉開口說道。
這老家伙是來托孤的！
趙靖忍不住大笑。
且不看=樣貌，這季文萱的身材便是絕頂。
凹凸有致。
樣貌雖然隔著面紗，但應該也不難看。
只是，在這個時代，季文萱的這個年齡，屬實有點大了。
到現在還沒有婚配，屬于老姑娘了。
應該是一直照料季玉，耽誤了時間。
所以采取趙靖的賜婚，是最好的選擇。
不然很多人大多都不會再愿意娶為正房了。
“夫子當知道，為帝王者，三宮六院。”
“朕，又是十分好色之徒。”
說著話，仿佛還不足以成為明證一般，單手攬來了丹明珠。
肆無忌憚的輕輕捏了一下。
丹明珠也沒有絲毫不悅之色，反而笑嘻嘻的嘴里叼了一顆葡萄來喂趙靖。
“你將孫女假托于朕手，豈不是狼入虎口？”
趙靖笑道。
“老臣為陛下賀！”
卻沒想到季玉直接來了一句摸不著頭腦的話。
“陛下已是弱冠登基，然后宮卻無妃位，陛下若要了文萱，文萱也無親族外戚，乃皇后最佳人選也。”
季玉連停頓都沒有，直接一口氣說了出來。
仿佛就是早就想好的答案一樣。
“好你個老狐貍！”
趙靖隨手捏了一粒葡萄丟向了季玉。
而旁邊的季文萱人都傻了。
她的親爺爺，就這么把自己給賣了？
以前還經常教導自己，最是無情帝王家，一入侯門深似海。
竟然在這個時候，要把自己推到這里面去。
這不是把親孫女往火坑里面推嗎？
“爺爺！我不嫁！”
季文萱忍耐不住了，想要反駁。
“閉嘴！”
季玉卻是罕見的十分生氣，讓季文萱一肚子話全都憋了回去。
但是面紗之下的雙目，卻是噴著怒火，全都是看著趙靖。
“老而不死是為賊，你是要成精了。”
趙靖笑著搖頭，直接無視了季文萱的打斷。
“老臣只有一點，讓文萱能夠好好生存下去。”
季玉說道。
趙靖微微點頭，瞥了一眼季文萱卻沒再開口。
“陛下登基已經接近于半年之久，不過，老臣若是沒有記錯的話，陛下還未曾取年號。”
季玉再次開口。
“確實未曾定下年號。”
趙靖微微點頭。
此前，韓子常和其他朝臣都說過這個問題。
而且提供過不少的參考。
但是他一直沒有回應。
他并不著急，反正要到明年才正式使用。
另外也不是很滿意這些東西。
“老臣有一個年號，陛下可聽一聽。”
季玉說道。
“說來聽聽？”
趙靖問道。
“太初！”
季玉攢著胡須面帶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