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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吁天錄

第一百七十五章.龍戰于野.其血玄黃.龍戰于野.其道窮也

英雄吁天錄 劍南生 10032 2025-07-03 20:53:57

  時間易過,不覺又是三日,只是不見多鐸親王出軍營挑戰,不知做著什么?非但嘉慶皇帝心中生疑,便是袁承天心中也是納罕,不知這位王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這日晴空萬里,陽光下這座大城矗們立在山川之側,只見偌大的城墻馬道之上守城官兵來回巡視,不敢有絲毫懈怠,或因為人人都擔憂對過的敵營中的兵士,須知那可是有十萬之眾,而且個個驍勇善戰,都是以一敵百的勇士——只因他們這些兵士身處那極寒之地,練就一身好功夫,不比中土這些兵士平日里少有操練,所以說他們武功廢馳也不為過,如果真得戰斗起來,朝廷官兵未必有勝算的機會,除非有一位運籌帷幄,決勝千里之外的人物,否則只怕這座張家口城池難保,且城中百姓不免罹難!

  當然有這想法的不單是袁承天,便是嘉慶皇帝也有隱憂,因為他睿智天成不錯,治國亦有手段,但是說到行軍布陣,兩軍對壘廝殺卻非所能,因為人的天賦不一樣所以便不能相同,以今日而言,只怕嘉慶皇帝只有束手無策,雖然這守將陳祖守亦是胸有韜略,可是說到殺敵卻非所能,一時無人應對。

  袁承天雖有意出戰,但是想想還是暫時打消這念頭,因為他知道功高震主這個道理。前代的忠義之士皆是如此,雖然他們一心盡忠為國,可是皇帝卻不領情,私下以為他們有不臣之心,所以往往藉人之手予以除之,以免禍亂天下;只是這道理天下人未必知道,既使心知肚明也一時為功名利祿所惑,不能抽身而退,其實激流勇退才是萬全之策,只可惜有些人不能夠做到,猶如當年淮陽侯韓信如若辭之不做這官職,歸于山林,如張良一般恐怕也不會亡于婦人之手,可是他不明白:敵國破,謀臣亡;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道理,豈但他不知道,歷朝歷代的名臣大將均是不能幸免于難,只因他們人人囿于功名榮華而不能置身事外,以至身死無地,總是后人哀前人,循循不絕!

  嘉慶皇帝置身于這高高城墻之上,俯視對面兵營,但見帳篷不見邊際,心中不免傷感,因為他又想起了被自己關押在京城天牢之中的多福安,雖然他現在瘋癲不癡,形同廢人,可是那是自小而大的玩伴,當年他們還一曾結伴偷偷潛出大內,結果回來之時被恭慈太后狠狠訓戒了一頓,只是當時兩個人都不在意,私下還偷著笑;而今對面的多鐸親王卻行忤逆之事,想要篡權奪位,他卻不想這樣一來置這位世子于萬劫不復之地步,他便不想想朝廷震怒之下殺了這多福安?

  嘉慶皇帝忽然見到袁承天便道:“袁兄弟你怎么也在此處?”袁承天道:“這幾日胸中郁悶便出來走走。”嘉慶皇帝伸手一指城墻下對過號角連營,說道:“袁兄弟你以為如何應敵?”袁承天笑道:“皇上,難道你便沒有計策?”嘉慶皇帝道:“先前朕想好言招降,赦其無罪,讓他依舊做他的攝政王;可是后來想想不成,此法決不可行,因為朕這位王叔性情從來暴戾,聽不得人言,所以朕便打消了這念頭,只有另想它策,怎么才可以兵不血刃,萬全之策呢?”

  袁承天聽他說這話覺得不合情理,這多鐸既然亂心已起,便決然不會中途而廢,所以勸降絕不可行;那么只有兩軍交戰,再無他法,如皇帝所言兵不血刃,似乎決無可能。袁承天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出來。嘉慶皇帝聽后覺得言之在理,自己雖希望這位皇叔懸崖勒馬,回頭是岸,奈何他反意已生,再無回旋余地,只有生死以見。他一想到要與這位多鐸皇叔反目成仇,更不知誰死誰亡,不覺胸中落得空索索,心想:當年大行皇帝之所以臨終托孤,乃是已看出這位皇弟心有野心,不甘人下,雖然三弟和碩親王舒爾哈齊忠義朝廷,然而若論手段決然不是這多鐸的敵手,——雖然他們是手足同胞,可是性情卻不相同,所以他便于駕崩前托命于四大顧命大臣,其間便有和碩親王舒爾哈齊,因為他相信這個三弟一定會盡心而為扶持少年天子,后來果是如此,只是舒爾哈齊念及自己和多鐸乃是同胞,所以沒有率先發難,而是處處有意無意點醍于他,只可惜這多鐸已然迷途不知返,一味固執己見,后來為皇帝放逐邊荒之地伊犁,本要他改過自新,不想他卻起兵謀逆,誓要奪取天下。

  嘉慶皇帝聽袁承天所說確實是實情,自己也不能太顧及親情,因為如若這多鐸一旦重新上位,只怕朝廷人人自危,天下生民又復于倒懸之中,正所謂當斷不斷必受其害,自己也不能太過仁慈了,當以天下為重,不能因私廢公。他想到此處,不覺滿心煩惱盡去,便自仰天長嘯,壯懷激烈,竟而聲傳數里!

  袁承天見此情狀,心想:看來皇帝終于想通了!他也是歡喜,因為先前師父趙相承在時曾說殺惡人既是行善念,不必有懺悔之心,因為可以解救更多的苦難中的人!嘉慶皇帝手握袁承天的手道:“袁兄弟朕觀這軍營之中再無人有你之能,所以用兵一道只怕還要你親力親為!”袁承天道:“永杰,只怕我難當勝任,不如讓……”嘉慶皇帝道:“袁兄弟你不必推脫,因為除你之外只怕再無人可以制衡于這多鐸親王!”

  袁承天心想:果不其然,現在張家口大城守將實在無有守城反弋之能,自己倘若不出頭,那么任由這多鐸一味強橫城中萬千百姓豈不任其殺戮?嘉慶皇帝又仰首看天,又道:“袁兄弟你且籌劃計策,朕有事先走了。”袁承天目送嘉慶皇帝走去,心中不知為何有種莫名傷感,忽然又瞥見城墻之下有老翁在吱吱推著木車在艱難前行,車上滿是木炭,雖舉步維艱,年已古稀,但是還要為生存而四下奔波,是其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天下百姓為芻狗;又想生民多艱,自古皆然,而今邁步從頭越,貌似平和,實則暗流洶涌,各方勢力大張,雖然皇帝可以掌控,然而朝廷上下離心離德,已不如當初滿洲人入關之時,橫掃八荒,一統六合,似乎所到之處無人可擋,后來國姓爺鄭成功不屈己志,誓言抗清,堅守臺灣,可惜天不佑大明后裔,以至為賊所破,終于淪陷,成了夷人天下!大明風華從此不再,故國明月終成過去,徒讓天下有志之士扼腕長嘆,有人不甘效命清廷,而遠走海外,浮萍孤島,以老終生!此皆中華之英雄也!其肝膽昆侖,忠義乾坤,后無來者!

  他正怔怔出神間,忽聽得有兵士呵斥這年邁老翁,嫌他行動緩慢阻礙清兵行動,便大聲喝斥,更有清兵揮手中長鞭劈頭蓋腦以上而下抽向這老翁。旁邊的兵士視若無睹,并不加阻攔,反而嘻嘻冷笑,全無心肝。袁承天見得不由心中生起怒火,因見這些兵士皆是漢人,他們非但不憐憫自己族人,反而以強凌弱,以為武功!

  袁承天從來最恨以強凌弱,因為他從小見過太多的不公的事情,對這個世界的冷酷無情感同身受,他那時雖幼小,但是心是倔強和不屈,雖亦知命如小草,但他都堅如鐵石,別人瞧他不起,他亦不惱,因為他知道他若灰心喪氣,一蹶不振,那正是別人想要看到的情形,所以他幼小之時在茫茫大雪之中乞討求活也不會退縮!只因他有顆堅強如鐵的心!我若蔑視天下,誰人可以傷我!

  他豈能見之不救,躍身而下,一掌翻出正擊中這名兵士的前胸,因為正當氣頭,出力過猛,所以這受擊兵士如紙鳶一般飛去,重重撞在城墻之下慢慢滑下。一旁的同伴見狀,本欲發火出刀,但見是袁承天一個個抽刀的手又縮了回來,誰也不敢出聲。袁承天不看那被自己擊傷的兵士,反而走向這位白發蒼蒼的老翁,從懷中取出五兩銀子交給他,讓他慢慢離去。他這才轉頭怒視這些兵士,喝斥道:“國家供養你們不是欺侮百姓的,是要你們盡忠為國,食君俸祿為君解憂,在國家危難之時挺身而出,你們難道不明白這道理?適才這老者垂垂老矣,你們出手傷他于心何忍?上天有好生之德,不噬殺戮,而你們卻毫無心肝,不知體恤民眾!他們也是供養你們的衣食父母,沒有他們賦稅何來你們的衣食無愁?”袁承天聲色俱厲,已然是憤怒到極點!因為他實在恨這些漢人的兵士,因為他們效忠于朝廷也無可后非,只是不該無緣無故傷及無辜百姓!

  其實爹娘在世便受人賤視,別人以為他們宅心仁厚,便懦弱可欺。有次官家征稅,袁承天氣不過,便上前理論,誰料那官家竟自喪心命狂,要拿爹娘的水果;爹爹便央求官差網開一面,轉身斥責袁承天小孩子家不知世事,請官差不要見怪。袁承天見爹爹這委屈求全的樣子,心中雖不服,可是這世道本如此,處處透著不公,也不是新近才改變的!后來娘親見袁承天猶有倔強的樣子手撫其頂,嘆了口氣道:“窮人家的孩子哪有的自由?咱們命如小草,既使仰望星空也是無用,——誰教咱們生如塵埃,命如小草……”

  后來袁承天涉身處地,感受到這世間種種罪惡和不公,看到窮人無錢醫病,只有在長長街衢中形只影單,這時才感受到生非容易死不甘……原來這茫茫世間竟是罪惡淵藪……

  這些漢人官兵自然識得袁承天,私下也聽聞他與少年皇帝情交莫逆,有時勝于手足,所以人人都不敢出聲辨白,因為他們本來便是理屈。袁承天見他們無人出聲,心中惡氣稍出,心想:當務之急,乃是敵兵壓境,國家存亡之秋;自己臨危授命,理應置這些事情于一邊,還要與這些兵士同氣連枝,才可以擊潰多鐸親王的叛逆之軍,否則官軍一旦失利,危及城池,大軍便會直搗京都,豈不是岌岌可危!他想到此處便將個人恩怨置于一邊,還是以軍國大事為重,不可與他們這些無知之人斤斤計較!

  又過二日,對過敵營不見絲毫動靜,似乎多鐸無意攻城,是否在養精蓄銳抑或在行著其它不可告人的事情,便不得而知。袁承天則未閑著,便找來城中的能工巧匠打造諸葛連弩——這諸葛連弩威力甚是強大,可以連發少則十枝羽箭,殺傷敵人更是不在話下,此乃三國之時諸葛武侯所創,為制敵機先的利器,本已失傳,不想此圖紙卻藏于昆侖派的道藏閣樓——袁承天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發現,便行翻看,見其制作實有出人意外之處,讓人嘆為觀止,便牢牢記于心中,不意今日卻用著,以為守城之用。這些工匠便依照袁承天所繪制的圖紙日夜趕造這諸葛連弩,這動作不免驚動旁人。便有人向嘉慶皇帝稟告,嘉慶皇帝深以為奇,不知這位袁兄弟又作什么怪,便親自而來,待見到已做好的諸葛連弩甚是驚奇,因為這諸葛連弩甚是奇特,非四五人可以使用,一發少則十支羽箭,甚而可以發射二三十枝羽箭,甚是驚人,比之平常弓箭,一人一發,便是強之千萬,心下不由連連稱奇,只是不見袁承天,心下不免納罕。

  一位守城兵士看出了皇帝的猶疑,便告知這位少年皇帝——袁承天吩咐他們加緊趕造這諸葛連弩之后,便一個人騎馬出城,說是去探視敵營,因為這幾日敵營毫無動靜,甚是奇怪,心中總是懷著不安,所以便要孤身一探究竟,這也是藝高人膽大,否則……嘉慶皇帝聽后,心想:這位袁兄弟焉也膽大,想那多鐸親王又豈是易與之輩,再者敵營可是有十萬之眾的軍兵健兒,你一個人縱然神勇無敵,只怕也不能出入這十萬之眾的敵營,想要來去自由只怕也難!他心中不免為這位袁兄弟擔憂,可是他已然去了敵營,自己雖然身為皇帝也是無能為力,可是心中又著實放不下心來,一時不覺躊躇。守將陳祖守看出皇帝的擔憂,便欲請纓前往。嘉慶皇帝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是好意,可是他去了只怕也是于事無補,反而讓袁兄弟有了顧忌,出手殺敵不能隨心所意,成為掣肘,所以他便不允其意。陳祖守也只有作罷!

  袁承天一出這張家口大城,便見不遠的敵營,心中不由千愁萬緒一時難已靜止,心想:不知大師兄目下可好?因為經脈逆行是為武功大忌,稍有不慎既有可能經脈俱廢成為廢人,以后再也不可以習練武功,與常人無異;所以也可以說一旦須脈逆行無人出手相制,讓其回歸本途,那么便等同死人;他不能不關心,畢竟有師門同誼,況且他從來心懷憐憫,見不得天下苦難,也許這性格伴其終生!

  重重疊疊的營帳,大纛旗上的青龍在北風吹揚中烈烈作響,目下雖冬盡春來,然而時令卻冷,所謂數九寒天未盡,所以依舊刺骨寒冷。袁承天控轡于這轅門之外,但見有守兵在那。當他們見到袁承天便怱怱回身跑入軍營稟報。不一刻但聽鸞鈴聲響,只見多隆阿將軍控馬前來,神情間透著憂慮。袁承天遠遠在馬上恭手為禮,說道:“將軍,不知在下的同門大師兄傷勢如何?”多隆阿將軍見問,長噓一口氣說道:“吉人天相,傅統領并無大礙,經脈已然回歸正常,只是……”他看了看只見袁承天只是一人,身后并無兵士,心方始放下,說道:“袁少俠你是袁門少主,是為草莽人物;目下多鐸親王是為清君側,有澄清天下之志,你又何故強出頭……也可以說這事與你全然不相干,你何苦自討無趣……又況且你袁門和朝廷本是水火不融……”袁承天笑道:“世事無常,此一時彼一時;我袁門和朝廷恩怨且放一邊,就目下而言,多鐸親王一路南來明為清君側,實則行不臣之心,一路攻城略地多殺人命,便不人道。將軍你要明白自古以來亂臣賊子總然不會有好下場!”多隆阿冷笑道:“難道做為國盡忠的臣子便好了?當年你的先祖袁督師不一樣被陷害所殺,含冤莫白!”

  袁承天道:“袁督師雖然身死,然而忠魂不滅,其肝膽乾坤,日月可照!記得他在臨刑前曾說:一生事業總成空,半世功名在夢中。死后不愁無勇將,忠魂依舊守遼東!他雖生前不為人理解,可是后來終于拔亂反正,終于還了清白!正所謂:千古英雄不滅!”

  多隆阿看了看袁承天,然后用手一指身后的不見邊際的軍營,然后蔑視地看了他一眼,說道:“袁少俠你以為你一個人單槍匹馬可以來去自如?”袁承天道:“但求心中坦蕩,又有何懼?”多隆阿道:“多鐸王爺有令但凡有人膽敢前來刺探軍情,務必殺無赦!所以袁少俠今日只怕你來時容易去時難!是你束手就服還是讓本將軍親自動手拿你?”

  袁承天本欲打探大師兄傅傳書的安危,從這多隆阿口中得知并無大礙,心中便自安穩,不再憂慮;便欲勒馬回轉張家口城中,可是這多隆阿豈能由他來去自如,因為王爺有命,無論誰見到這袁承天都不可以輕易放過他,因為他心中惱恨這袁承天幾次三番壞自己的好事,本來此次可以輕而易舉拿下這張家口城池,可是偏偏橫生枝節出了個袁承天作梗,否則自己長鞭一揮便可以馬踏張家口,那么京師在望,將皇帝趕出京城只在旦夕;可是現在有袁承天只怕難以奏效,所以不免心中生恨,再者世子多福安瘋癲不癡全是這袁承天一手造成——當然這是傅傳書告訴他的,自證是自己親眼所見,多鐸也信之不疑,由上所述能不將之恨之入骨?再說多隆阿也對袁承天懷有怨恨,海查布與清心好事不偕,皆是這袁承天所引起,如果世上沒有了他,清心格格也不會念茲在茲了,一切歸于平順,所以他見袁承天也是目中所恨,心中惱怒,所以暗暗下了決心上次由他走了,今次可不能讓他再行走脫,否則自己可心下不甘!

  袁承天心中自然明白二者恨自己的原由,可是那亦不是所一心想造成,只是也沒必要向他們解釋,否則顯得自己心虛和懦弱。不知何時多隆阿身后現出眾多兵士,有的還張弓搭箭,張牙舞爪躍躍欲勢。此種形勢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袁承天睥睨看著這些兵士,見他們個個滿臉殺機,透著暴戾,心想:有時仁慈感化不了惡人,也許正如師父所言:殺惡人既是行善念,因為殺惡人可以解救許多困難中的人!所以有時一味仁慈未必是好事,那樣反而讓別人覺得你懦弱可欺!

  忽然這些兵士忽喇喇閃開,只見多鐸親王信步而來,負手于后,仰首看天,待走得近了,這才咳嗽一聲說道:“袁少俠你若識時務反戈為本王所用,過往之事本王不予追究,而且本王君臨天下之時,便是你官職加冕之時,何去何從,袁少俠你要三思而后行,否則便是萬劫不復!”

  袁承天聽他說的言不由衷,而且口是心非,因為人先前他是為攝政王便一力主持大局以剿滅天下亂黨為己任,天下反清復明志士仁人有不少人死于非命,而且袁門亦有不少門人弟子罹難,究其始作俑者非其莫屬,現下還假惺惺做好人,真是蛇鼠兩端,非為人也!所以袁承天對這多鐸心生厭惡,心中說不出的厭惡。多鐸見他沉吟不語,以為他心有所動,然而大袖一撫,又道:“袁少俠,你要明白識時務者為乎俊杰!”袁承天忽然抬頭道:“王爺有一點你全然忘卻了,那便是自古而來,亂臣賊子鮮有好的結局,莫不身首異處;所以以在下之見,莫如王爺回頭是岸,莫再執迷不悟,一旦禍臨己身,那時悔之晚矣!”

  多鐸忽地仰天大笑,似乎聽到了天底下最為可笑之事,好一會兒他才再收住笑聲,說道:“本王既然做的,又有何懼!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自當有一番作為,豈能做婦人之態?”袁承天道:“王爺既然一意孤行,在下也無話可說。”多鐸道:“本王從來的信條便是寧教我負天下人,勿教天下人負我!所以你若不為本王所用那么莫怪本王無情……”他向身后的眾兒郎揮了一下手,自然示意要將這袁承天圍攏,一言不合便要殺將起來。

  袁承天看看他們手持器械向自己圍攏來,心中波瀾不驚,因為他已看透生死離別,于生死一道再無所懼。多鐸見他神情透著堅毅,心想:傅統領便不如他,——雖然傅傳書也是俊逸不凡,有著趙相承的遺風,可是論到武功學識究竟還是不如,尤其這袁承天的俠義為懷,肝膽昆侖便遠遠不及,更兼他有著先祖袁督師的浩然正氣,磊落胸懷,是其所不能也!

  多鐸雖對袁承天心有所慕,然而他卻是自己的大對頭,如若不想辦法除去他,終成心腹大患,所以既使他武功骎骎然有逾越江湖各大門派掌門之勢,且又胸韜略,——但他卻忠義千秋,誓要維護當今的少年天子,不為自己言語所動,看來他是誓要與自己生死一戰,所以自己也不可以再婦人之仁了,只有將其除去,才是萬全之策。

  這時多鐸王爺身后轉出幾個江湖人物,一個個對袁承天虎視耽耽,似乎只要王爺一聲口諭,便群起攻之,一同發難,讓這袁承天再不能置身事外。袁承天閃目一看卻是那武當的趙天橫、滄浪門管云濤、黃山派掌門人杜永名、僵尸門掌門人言正辰、還有福建南少林坐禪大師門下大弟子不嗔和尚——他們本來在王爺府中聽差,只是后來皇帝忽然發難,將這攝政王流放于邊荒之地,這些江湖人士便各自奔逃,恐禍及己身;后來聽到這多鐸王爺起兵南上,打著“清君側”的口號要率兵進入京城,他們這些江湖人物聽聞便紛紛聚攏,一起投奔王爺,明為效力,實在居心叵測,人人都想將來這多鐸親王得有天下,也好分一杯羹,可見從來人心鬼域,所謂畫龍畫虎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袁承天忽然見到這些人,非但不驚,而且坦然面對,因為他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從來都是有道理的。這武當掌門趙天橫邁步而出,仗劍在手,氣勢要蓋過眾人。袁承天見他們自甘墮落,效命于這個野心勃勃的親王,心中不知是憤怒還是沮喪,心中感慨萬千,心想:他們對苦難的族人視若不見,反而助紂為虐,可說是倒行逆施,殺害多少無辜的生民百姓。想到此處便心中憤慨,心道這些活著也如死了一般,不為百姓謀福祉,反為惡者頌揚,也是武林中一大恥辱。

  趙天橫見這袁承天面露不屑鄙視的神情,心想:好小子,你敢瞧我不起,看我如何拾掇你。多鐸親王大聲道:“趙掌門你還不出手,更待何時?”趙天橫心想不錯,我怎么一時犯了糊涂,所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他捏了個劍訣,隨著便是“白鶴亮翅”這是武當劍法的起手式,看似平平無奇,毫無驚人之處,實則藏有利害的招式,只是旁人豈能覬覦,所以一旁的幾位見了知道這趙天橫一出劍招便蘊含著更利害的殺招。他看了看袁承天,長聲說道:“念你我都是道門中人,也可以說同氣連枝,但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所以袁少俠,在下可要出劍了!你不必謙讓,因為那樣我也未必會領你的情,我出劍也不會讓著你,所以可以說各為其主,咱們武功上見真章,誰也不用謙讓!”袁承天應諾一聲,緩緩從背后革囊之中取出軒轅神劍,然后劍尖抵地,雙手為拱說道:“終究你是前輩高人,小子無論如何也不能先行出招,還是趙掌門請!”

  趙天橫見這袁承天氣度不凡,豪邁之中透著剛毅,身上竟有袁督師忠義肝膽的遺風,大有去世離俗,參透天地,如龍游行天地之間,視聽八遠之外,遠邁前代英雄!他心中也不禁想世間生人多有,只是英雄豪杰不常有;這袁承天雖一心明室,然則明天下已亡百多年,想要恢復豈非癡人說夢,不切現實,只是這袁承天卻然至死不渝,誓要“反清復明”,以踐洪武皇帝當年之言:驅除韃虜,恢復中國。只是現實卻是他袁門孤軍作戰,四處疲于應戰,再者袁門雖然有三十萬之眾,然則分布南七北六一十三省,想要呼之而來以應朝廷只怕力有未逮,所以似乎這大業終不可成,如若他——袁門歸為朝廷所用,那么未始不會得到皇帝重用,只是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再者古人有言:與君子交,如入芝蘭之室;與惡人交,如入鮑魚之肆,所以天下正直的君子多是從善入流,不為世俗裹挾,亦不忘初衷——是赤子之心也!

  不嗔和尚正站立在這趙天橫身后,見本要出劍,卻又遲遲不出招,心下便有些焦噪,雖然他的綽號是不嗔和尚,本應對萬物不嗔不怒,平和以之,可是實際卻是恰恰相反,性格暴燥,一言不合便動手殺人,全然沒有出家人的慈悲,處處顯得暴戾無情。如果不是多鐸親王在場,他早已撩衣上陣了。

  多鐸則是一幅不嗔不喜的樣子,因為誰勝誰負對他都不重要,因為軍營有傅傳書傅統領在,他又何懼哉?因為他深知傅傳書和袁承天師出同門,所以武功才能也不會差的太多,所以只要傅統領身無大恙,那么待得身體大好便可以出謀畫策,便不懼袁承天了,縱然他袁承天才志出人,只怕也力有未逮,因為軍中有趙天橫這些江湖人士投奔而來,又有何懼?

  他再抬頭,只見袁承天已和趙天橫已是雙劍相交。武當一派本以劍術見長,于輕功一道亦是不落下塵,每每有獨到之處,非是別派所弄;今日與袁承天交手,自然全力施為,以在王爺面前邀功!只是他武當一派不弱,豈難道昆侖派便不如它?想這昆侖一脈有萬里之遙,是為萬山之祖,地處邊荒之地,一年之中多是苦寒的日子,有時大雪如席,比之清蓮居士所云:燕山之雪大如席,片片吹落軒轅臺!有過之無不及,所以昆侖一派弟子在這苦寒之地久經憂患,多是砥礪前行,不畏冰寒,所以意志信念遠非中土武林門派中人可比,在他們身上總有一股敢與天比高的浩然之氣,沖塞宇宙,更有著憂患人間,悲天憫人的情懷,覺得上天本應一律平等,世上之人無所謂三六九等,無所謂貴賤之分,理應一視同人,本應自由平等;可是事實往往不是這樣,有時非要將人強行分為貴賤,以期磨滅人們心中的志氣,結果都成奴隸,被人役使而不自知,是為可悲!

  多鐸見這趙天橫長劍揮灑,吞吐之間盡顯大家風范;袁承天掌中軒轅神劍本是袁門信物,后來幾經周折,流入丐幫陳平之手,他便為藏匿,后來得遇這袁承天,得悉其為袁門少主,又且見他氣宇不凡,是為龍鳳,有一遇風云便化龍的氣勢,覺得物有所托,便拱手相讓,將軒轅神劍物歸原主,也了卻心中的私愿。軒轅神劍是為世上不世出的神兵利器,它一旦出籠其它兵器皆要避其鋒芒,退避三舍,以期不受其害,然則凡事有例外,武當一派歷代的掌門信物嘯天劍可是一件神器,幾乎直追軒轅神劍,似乎也不落下鋒,所以今日交手可是旗鼓相當,一時不落下風。

  只是他武當派的劍法飄逸之中透著犀利,只見趙天橫忽地一式“陰陽割昏曉”長劍以上而下直削而來。袁承天手中長劍一橫去格,不料這趙天橫于倏忽之間又自變招,劍走別路。忽地長劍刷刷撩他下陰,這下變得突兀,從絕無可能的方位出劍,實在出人意料。便是多鐸見了,心中也是吃了一驚,自忖如果是自己與這位武當掌門對陣,只怕難以幸免,因為這劍招變化過快,著實讓人防不勝防!

  袁承天見這趙天橫一幅狠惡的模樣,誓要將自己置之死地而后快的架式,心想師父先前曾說世人皆惡,只不過有人可以去惡從善,做到了從善如流,有人便不可以,為心中的私欲裹挾,行不恥之事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在他們心中眼內那有什么公道天理,有的只是榮華富貴,錦繡前程,別人的人與他們毫不相干,既使踩著亡者的尸骨向上前行又何妨?

  趙天橫可沒有袁承天的仁義心腸,有的只是得到王爺重用,以期佑助他得有天下,便可以統領江湖是為至尊,到那時便是張大門戶之時,以顯榮耀!今日他勢必要斬殺這袁承天,否則自己武當派掌門的身份便不能服眾,所以出劍便是狠辣兇險之招,處處都是招呼至命之處。袁承天本來還念及他是武林中前輩高人禮讓于他,可是后見他出劍哪有絲毫仁慈,處處透著張狂不羈,心想:別人既然如此,自己也沒有再行容讓,那樣一來反而顯得自己無能,豈不有失袁門聲威?今日正是立威之時,讓天下也知道袁門少主非是無能之輩,讓袁門中的弟子不再有沮喪之心,雖受朝廷打壓,但是初衷不變,還是恢復明室江山!

  趙天橫劍去如虹,向袁承天下陰撩去,此劍式不可謂不歹毒,竟是斷人絕戶的招式。袁承天掌中軒轅長劍下沉,一式“龍躍于淵”以下而上將他這長劍撩開,只聽的雙劍交加,嗆啷啷聲響,虎嘯龍吟,似乎不分伯仲,難有上下高低,想這武當嘯天劍也是非凡之物,世間本不常有,與軒轅神劍交鋒,一時不分瑜亮!

  趙天橫但覺一股巨大的氣息直透過嘯天劍傳來撞向自己的虎囗,一時受力不住,便向后退了幾步,身子搖了一下又自拿樁站定,但覺哽嗓之處發甜,似乎有血便要噴出,——只有這時候不對,當著眾人之面豈能如此?他便自以劍支地,身子這才穩住,然向左手點自己下頜以下幾處穴道,不讓經脈氣血逆行,否則走火入魔,武功便有廢馳之險,所以他不能不謹慎小心,以防不測!袁承天見他忽然間經脈氣血逆行,知道這是習武之人最為兇險之時,自己可不能趁人之危而行殺機。他躍身圈外,抱拳拱手道:“多謝趙掌門手下容情。”他這番說話本是謙讓之辭,不料這趙天橫卻錯會了意,以為這是袁承天譏諷于己,面色神情不由陣紅陣白,要發作又不成,因為此時正自默運內力控制經脈,不以稍有異動,否則便前功盡棄,大有走火入魔,武功盡廢之虞,所以這當口非但不可以說話,還要控制自己的情緒,不為外物所惑,所以他只做不聞不見。

  多鐸王爺見狀知道這趙天橫必是在運功療傷,此時此地萬不可以去打擾他,讓他慢慢打通血脈。這時不嗔和尚大叫一聲揮動手中禪杖躍身而至,不管三七二十一揮杖向袁承天頭腦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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