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別完家里一眾親戚,微醺的潘沅被安沐攙著送下了樓。
“十年里欠的酒今晚都補完了。”潘沅扶著安沐肩膀半開玩笑;
“誰叫你這么多年,對我沒個交代。”安沐緊緊摟住潘沅胳膊;
網(wǎng)約出租車遲遲未到,安沐把雙手掛在潘沅脖子上,臉躺在他懷里。
“干嘛呢,以前咱倆剛談戀愛,手都不讓碰,今天這就摟上啦?”
“你都是我的人了,別說摟,我現(xiàn)在就要親!”安沐把臉往上一湊,潘沅遲疑了一下,才順勢吻下去。
不知是酒來了勁,還是幾天之后他們即將走入婚姻殿堂,這些年兩個人這種曖昧舉動少之又少,潘沅明顯感到安沐徹徹底底打開了心扉。
車行駛到小城中心,潘沅胃里翻江倒海,讓師傅把車停在了路邊,他貼著新修整的街道步履蹣跚。
十月夜晚的涼風(fēng)讓人發(fā)寒,潘沅回想起昨夜夢里那些片段,似乎是與那個她有關(guān),似乎是與那個年紀(jì)有關(guān),似乎與那個時代有關(guān),但他怎么也想不起來夢里具體情節(jié)。
兩邊的樓體被拆的支離破碎,這是記憶的支離,是回憶的破碎,這些冰冷的建筑寄托了他對家鄉(xiāng)所有牽繞,如今拆掉的是他們這一代人成長的點點滴滴,現(xiàn)在他就像一個沒有鄉(xiāng)情的游子,哪里都是新的,哪里都是冰冷的。城市化給他帶了什么?是一天比一天寬的馬路?還是一棟比一棟高的建筑?曾經(jīng)瘋狂的想逃離,卻無能為力;如今他盡可不再回頭,卻偏偏割舍不離。
這里藏下他的太多印記,就像當(dāng)下走在街道上,心情隱約像十年、十五年前一樣,依然盼望著偶遇她。這樣的期盼是對不可逆的過去的一種填補,雖然想法幼稚的像那時青澀的自己,但這里的一切都是他青春里最好的場景。拆!就是對他的肢解,對他思想的肢解,對他無法填補的過去肢解,潘沅一眼望去,兩旁的狼藉,問自己:拆掉了?過去可以忘記嗎?
回到家,靠在床榻邊,潘沅看著泛黃的盒子,酒在心里燒開了,這兩天無論在現(xiàn)實里,還是在夢境里,隱約預(yù)示著一個解脫過去的出口。
酒氣直沖腦門,他起身取下盒子,揭開書桌上紅布,坐在十幾年前的位置上,每一個日日夜夜思緒又重新蔓延進身體。
盒子被擦拭的很干凈,圓珠筆在盒面深深刻下的“1996-2009”清晰可見,膠布粘痕依然完好無損,打開盒子,一打打信紙與信封,整整齊齊的疊放著。信紙已泛黃,除了前面幾張是完整的,后面許多頁都有被撕碎重新粘合或褶皺過痕跡。稍微翻看了一些字里行間,苦澀的讓他不敢往下細讀,深埋心頭的滋味漸漸滲透出來,思緒在膽怯的試探中,開始一點點的深入到信中提及的過往。
“你好,丁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