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偷偷搶在小城放學的大潮前就已占據了每個角落,這段從亮到暗的短暫歷程,是愛人歸途的前奏,是被愛者回家的前調,對潘沅來說,躲在其中,從偷偷的看,到默默等待,那些美的讓人陶醉的色彩,那些被烏云塞滿渾濁的雨夜,那些穿梭在街頭的光影,一切氛圍都與他無關,只有靜默著從灰等到黑。
今天他心里揣著一個答案,胸腔里翻騰的不安和空氣中彌漫的嘔吐味,混合出這一刻潘沅的情感底色。
兩個人貼著街道里側,丁寧怕熟人遇見,保持似熟非熟的距離,但潘沅在大學里自由慣了,對這種帶著枷鎖的親密,很不自在。
“去吃你最愛的那家砂鍋?”丁寧起手碰了下身后的潘沅;
潘沅眼神盯格在遠方,沒敢看她,擠出一句:“我直接送你回家吧?!?p> 丁寧猛然停下了腳步,極力控制零界點的情緒,潘沅覺得剛才的話太重了,上步想解釋。丁寧卻快速從潘沅面前跑了過去,如此敏感的她不會放過潘沅身上的任何異樣,她清楚這個拒絕已經意味著什么,但她依然想知道愛他的潘沅還在不在,會不會追過來。
從潘沅眼前閃過的丁寧那么單薄,和這些年藏在他心里的模樣完全錯位,他心疼了,不舍的追了上去。
攔下丁寧,淚痕已經刻在了她的臉上,甩開潘沅的手又徑直往前走。兩個人一前一后,就這樣僵持著走在夜色里,潘沅嘗試幾次想攔下她,都被倔強的推開,他只有跟在后面,眼看快要到丁寧家的巷口了,錯過今天,下一次還有勇氣去面對嘛?無果而終對這段關系里的任何人都不公平。
“丁寧,別這么倔了,停一下?!?p> 潘沅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把身體的力量都用在了手上,丁寧胳膊被攥的生疼,哭的更兇了。
意識到自己魯莽的過失,潘沅心疼的憐憫起來:
“把你弄疼了嘛,都怪我!怪我!”
兩個人躲在巷口的岔道里,只有燈光和夜色依偎在身邊。潘沅擦拭著丁寧眼角的淚水,和兒時第一次見到這雙眼睛一樣,流淌在他心里的河流還未干涸。
“你說我們最后會再一起嗎?”丁寧直接撕開潘沅的心思。
“我,我不知道。”嘴邊的遲疑,讓他不由的躲起了眼神,丁寧眼睛像把刀子,面容卻脆弱可憐。
“潘沅,你真的喜歡過我嗎?還是一開始就是在報復我?”
“我真的喜歡你,從來沒有想過什么報復,可...”話到嘴邊,潘沅哽咽著吞了回去,情緒在胸腔里燃到了沸點,他極力壓制那句話。
“可...什么?”丁寧眼睛里已經灌滿了淚水;
“我想讓你好好備考?!彼弥e言掩蓋那個念頭。
這句話背后的意義點開了丁寧脆弱的心思,她知道潘沅對她的情感已經藏下一道裂縫,可現在的她太愛潘沅了,急的放下了最后一點自尊,死死摟住潘沅,癱在他懷里歇斯底里的哭。
“潘沅,你別離開我好嗎?可以把幼兒園第一次見面的潘沅還給我嗎?可以把每天等我放學的潘沅還給我嗎?可以把為我放煙火的潘沅還給我嗎?求你了,別離開我,好嗎!”
此時此刻他懷里的丁寧已經不止是從懵懂到青春十幾年里朝思暮想的女孩,而是與自己無法割舍的過去,只要她還愛著自己,他又有什么權利離去呢。
潘沅走入一種三角關系的無限混沌,不停的用謊言去掩蓋欺騙。
與曼麗看話劇,逛展覽,泡圖書館,尋找一切他們共同愛好的事情,深深沉溺在與她的精神伴侶和性愛伴侶里。她對丁寧也越來越好奇,在性愛世界里游弋后,躺在潘沅懷里,會求著給她講那些“癡情鬼”的故事,每每聽完總是調侃潘沅是個傻子,這么蠢的事情都能做出來,其實她心里對這種癡情浪漫嫉妒渴求。
潘沅依然保持每半個月回趟老家陪伴丁寧,給她打氣,緩解高考前的焦慮,把大學里的新鮮,活力以及對藝術的無限暢想講給她聽,丁寧看著潘沅的樣子滿足而平靜,對他們未來的彷徨稍有平熄,她已經準備好,在此面對高考,為人生,為他們搏一次。
游離在邊緣關系中,更多是痛苦大于滿足,雖然越陷越深,可他不知道什么才是盡頭。看著丁寧卻閃過與曼麗那些歡愉瞬間,陪著曼麗卻看見丁寧渴望的眼神,很多個夜深人靜的夜晚,他在惶恐中醒來,丁寧和曼麗拉扯著兩雙手,將他向兩邊撕扯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