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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光紀

第五百四十九章 太平節(三)

永光紀 風起秋下月 5497 2025-07-01 06:04:34

  依舊是曾經的那條街道,猶然是那般繁華熱鬧,此刻,蘇誠正帶著火狐站在一個賣紙風車的攤子前,指向攤子上一個色彩斑斕,熠熠生輝,還會發出叮咚脆響的九色紙風車,對著攤主問道:“叔叔,這個多少錢?”

  攤主是位大髯漢子,身材瘦小,樣貌平平,但道行卻是不低,有著五境后期的修為,身旁還跟著一個道行略次,體態豐腴的女子,應當是攤主的道侶。

  聞聽蘇誠言語,攤主和女子目光同時從后方的蕭陽和夏欣身上移開,攤主伸手取出那個九色紙風車,直接遞給蘇誠,和善笑道:“不要錢。”

  蘇誠愣了愣,扭頭望著身后面帶笑意的師父師娘,見兩人都不說話,他只得重新看向那位神色和煦的大髯漢子,倒退兩步,連連搖頭,心中驀然浮現出當初在街道上一對姐弟來找自己,想要用烤魚換糖葫蘆的情景,于是笑瞇瞇地借言道:“無功不受祿,不能白拿別人的東西。”

  攤主和女子聞言各自一笑,攤主道:“小天人誤會了,今天過節,全城的東西都免價,并非是你想的那樣。”

  女子隨手變出一冊寶輝縈繞,取自四圣地之一的記名竹簡,笑著附和道:“是啊,只要在這上面記個名號,你就是將這攤子搬走都沒事。”

  未等蘇誠再次轉頭向師父師娘請示,腳下的火狐嗚嗚叫喚,又蹦又跳,使勁地點頭示意,小家伙常年居住在火城,且也曾跟著寧啟逛過不少回太平節,自然十分清楚這里面的規矩和風俗。

  蘇誠見狀盯著那流光溢彩,緩緩轉動的九色紙風車,余光一掃,發現遠處一些攤子確實都是如此,客人只需將那些攤主手中同樣是寶輝熠熠,如出一轍的竹簡打開,隨著上面光華一閃,然后遞交回去,便可把想要的東西拿走,不用出錢。

  猶豫再三,蘇誠定心凝神,目光轉向面前女子手中的那冊竹簡,伸手接住,有模有樣地學著遠處那些攤子上的客人,將之徐徐打開,誰知他心念微動,竹簡霞光閃爍,自己的名字便被記錄了進去,瞬間消失不見。他停頓須臾,將竹簡還給笑臉盈盈的女子,旋即拿過攤主手中的九色紙風車,微笑道:“謝謝。”

  攤主同樣是一臉微笑,“哈哈,不用謝。”他視線游曳,看向了來到近前的蕭陽和夏欣,強行按捺住了心中那份洶涌浩蕩的驚嘆。

  竹簡閃爍,光華流轉,女子看著上面那個悄然浮現而出的名字,心中默念,而后將之緩緩闔上,收入乾坤袋中,舉目望向那兩大一小,萬眾矚目,逐漸消失在長街人群中的三道背影,輕聲感嘆,“這人間世上的有情眾生,恐怕再無人能比他們更加天作之合了吧。”

  大髯漢子點頭,“當真是一對不可多得的神仙中人。”

  女子忽然臉色一變,滿眼嫌棄地看著眼前漢子,“看看人家,風姿卓絕,一表人才,再看看你,邋里邋遢,不修邊幅,簡直不是個人。”

  漢子聞言一臉不忿,“你和那位天女相比,也是一個樣,平平無奇,不堪入目。”

  ......

  街道上,蘇誠將那個霞光流溢,叮咚作響的九色紙風車拿在手中晃來晃去,十分開心,只是走著走著,小家伙忽然就低下腦袋,默默看著手里不斷轉動的紙風車,想到了很久以前,心緒不由自主的變得沉重起來。

  那個時候自己還特別小。

  那個時候家里的生活雖然同樣清貧,但至少沒有后來那么寒酸窮苦。

  因為那個時候爹爹、娘親,爺爺都還在,家里有著些許穩定經濟的來源,所以日子一直都過得不溫不火,還算充足。

  爹爹和爺爺一樣,秉承醫者仁心,懸壺濟世的宗旨,從小學醫,品德兼優,年少之時便已是鎮子上人人稱贊,不可多得的一代名醫,在醫學上的造詣,僅次于爺爺,以及一些閱歷極高的老大夫。

  不過爹爹給人出門看病的次數其實談不上多,往往有人上門來尋,大部分都是爺爺去,而爹爹每天要干的活,基本都是以進山采藥為主,偶爾打打獵,改善一下家里面的伙食,可這也是需要看運氣的,有時運氣好,能尋得幾株罕見的名貴藥材,還能捕到一些野味回來,有時運氣不好莫說野味,連裝山藥的簍子都是捉襟見肘。

  總之,那個時候爹爹就是家里面最主要的經濟來源,他雄姿偉岸,頂天立地,獨自維持整個家庭生活的正常運轉,每天風吹日曬的干著一樣的活,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早出晚歸,長此以往,似乎從來就沒有怎么停下來過,也從來沒有道過一聲苦與累。

  當然,娘親也是一樣,從來都是任勞任怨,從來都是默默無聲。

  聽爺爺說,其實娘親以前也會時常和爹爹一起進山采藥,只是自從生下他之后,爹爹就不準娘親進山了,說山里太危險,還有孩子要照顧。

  不得已,娘親就只能留于家中,除卻照看自己,每天就是負責在院子中整理爹爹挖回來的那些藥材,熬煉曬干,配為藥包,制成藥丸等,種種工序繁多,過程極為復雜,待到鎮子上七天一次的趕集之日來臨,娘親就會背著自己大早出門,將那些悉心熬煉曬干的藥材拿到藥材市場,或者藥鋪中去,變賣成銀兩,可每次基本都賣不了幾顆銅錢,甚至連一斤肉都可能買不起。

  娘親從未因此去埋怨過什么,回到家后依舊是埋頭苦干,同爹爹一般,日復一日的做著那一件事,有時一忙就是一整天。

  后來自己稍微長大了一些,學會了走路,可以落地跑來跑去了,也會幫著娘親一起整理藥材,奈何自己年紀太小,什么都不懂,到處闖禍,全是幫倒忙,給辛辛苦苦白忙活半天的娘親看得哭笑不得,好在那時上門求診的人不多,爺爺有許多時間留在家中,能夠幫到娘親很大的忙,不然娘親一個人真的太辛苦。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自己也不斷的開始長大,爹爹總算不是一年到頭的早出晚歸,不見人影了,偶爾會停下腳步,留在家里陪著自己和娘親。

  而自己人生當中的第一個玩具,就是爹爹做的紙風車,當時他拿著那個迎風轉動的紙風車在院子里嘻嘻哈哈,跑來跑去,笑得沒心沒肺。

  那一刻他也許覺得自己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那一刻他也許覺得這就是自己有生以來最開心的時刻。

  只是他不知道那一刻自己娘親為何會笑著笑著突然就流下了眼淚,直到如今他才想明白,原來有時候一個人笑起來,心會很疼。

  后來沒過兩天,那個紙風車就被自己給玩壞了,于是就哭喪著臉,跑到那個仿佛無所不能爹爹面前,奶聲奶氣地吵著要他再做一個。爹爹笑著搖頭,滿臉無奈,只得暫且放下手中的活,馬不停蹄的又做了一個。

  結果又壞了。

  此后的日子里,爹爹外出歸來,時不時都會給自己帶上一個小風車,各種顏色,各種樣式,應有盡有,有些是用葉子做的,有些是用紙片做的,還有極個別是爹爹背著娘親花錢在鎮上買的,木頭所制,極為結實,但仍是經不起他造,玩幾天就被摔壞了。

  不過那些壞掉的小風車其實他一個都沒丟,而是全部拿給娘親,收集在一個破舊的木箱子中,然后藏在爺爺的床底下,極為隱蔽,估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么做究竟有何意義,反正就是要做。

  無憂無慮的童真歲月悄然遠去,生活固然依舊清貧,但日子卻十分幸福溫暖,在娘親的日夜看顧下,那個光著屁股在院落里蹦蹦跳跳,跑來跑去的小東西,以肉眼可觀的速度越長越大,如果不出意外,再過兩歲,他就能逐步懂事,跟著爺爺學習醫術,然后幫娘親一起打理藥材了。

  可惜,天有不測風云,隨著一個朝陽明媚的清晨過后,這種溫馨而平淡的日子,迎來終結,徹底破滅。

  那天吃完早飯,爹爹一如既往的背上籮筐,腰配柴刀,滿臉笑容地對著他和娘親說:“前天我在深山中設了幾處陷進,這次正好去看看有沒有收獲,說不定運氣好,今晚回來又能吃頓豐富的大餐。”

  他拿著昨晚爹爹做的紙風車,開開心心與娘親站在柵欄門前,目送著那道漸行漸遠的偉岸背影,墊起腳跟揮手告別,稚聲稚氣地大喊:“爹爹,你快點回來。”

  可他如何都不會想到,自己手里紙風車,竟是爹爹給他做的最后一個紙風車,他更不會想到,這一別,會是永別、

  爹爹此去,久久未歸,那天晚上,在娘親和爺爺焦急的求助下,整個風鎮所有青年老壯齊心協力,幾乎全都出動了,一個個手持火把,背著柴刀往山里去尋,一路上磕磕碰碰,野獸橫行,很多人都受了傷。

  他不清楚那些人究竟是怎樣找到的爹爹,后來才聽說是馮叔叔和爺爺他們在山中找到了爹爹設下的大坑陷阱,然后順著四周的蹤跡一路搜尋,總算發現了一處染血的懸崖。懸崖上躺著一頭雄壯的虎尸,渾身刀傷,鮮血淋漓,脖子上還鑲嵌著一把柴刀,口中更是叼著一塊未曾咽下去的血肉。

  爺爺拔出虎尸脖子上的那把柴刀后,當場就軟癱了下去,馮叔叔他們不甘心,繼續帶人尋,最終在懸崖下找到了爹爹,可惜晚了,一切都晚了。

  第二天正午,馮叔叔他們將昏死未醒的爺爺從山中一路背了回來,而再次見到爹爹的時候,他早已被撕咬的不成模樣,渾身潰爛,血肉模糊,腸子臟腑流露在外,小半邊身子都丟失不見了。

  娘親看見那幅情景瞬間就崩潰了,她一下子撲倒向前,幾聲哽咽,跪地不起,顫抖著雙手捧住那張血淋淋的臉龐,哭得撕心裂肺。

  當時他還拿著爹爹出門前一天晚上做的那個紙風車,怔怔地站在原地,眼神呆滯,腦袋空白,除了止不住的掉眼淚,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爹爹的喪事很快就如期舉辦,那段時間,娘親天天哭,爺爺天天勸,他也就陪著爺爺一起勸,跟著娘親一起哭。

  但那個時候,他還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的爹爹已經遠去,此生再也見不到了。

  因為那時他年紀太小,對于人世悲劇,生離死別的概念認知太過淺薄,所以心中一直都以為,爹爹只是像往常一樣,干活太累睡著了,過段時間就會醒的,醒了之后就會好起來。

  所以他還是會像往常一樣,每當暮色降臨,就乖乖地坐在柵欄門前等,遙望逐漸晦暗的天色,期盼著爹爹快些醒來,心想,也許一眨眼,爹爹可能就笑嘻嘻地出現在前面那條巷子里了,等爹爹回來了,娘親肯定就不會哭了。

  可是他等啊等,一直等,天天等,也始終沒能等到爹爹回來。

  漸漸地,他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什么,于是突然就哇哇大哭的跑到了爺爺面前,吵著鬧著問爺爺,爹爹怎么還不回來。

  爺爺只能強忍著淚水,好聲好氣的笑說,你爹爹這些年干活太累了,要好生休養一段歲月,再等等吧,再等等他就回來了。

  那個時候他居然傻傻的信以為真,然后又開始等,雖然依舊沒能等到爹爹回來,但娘親貌似已經不哭了,這讓他愈發堅定的相信,爹爹真的快回來了。

  后來,娘親臉上終于恢復了曾經的笑容,開始如往常無二般坐在院落中整理藥材,每逢趕集,就會背起那些熬煉曬干好的藥材,帶著他一起去市場變賣銅錢。

  奇怪的是,同樣的藥材,相差無幾的斤兩,比起以前,這幾次娘親所能得到的銅錢,好像變多了不少,為此,他真的特別開心。

  平淡的生活日復一日,一切仿佛真的重新回到了正軌,家里一如既往,溫馨而和睦,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一樣,唯一不同的便只有曾經天天進山采藥的爹爹,變成了現在的爺爺,每當暮色降臨,他和娘親都會如約而至的守望在柵欄門前,迎接著巷子里那道背籮筐的人影出現。

  他原本以為,日子會這樣一直持續下去,早晚有一天,進山采藥的爺爺,會帶著爹爹一起回到家中,那個時候爹爹手里應該還拎著一只野雞,那么就又能吃雞腿了。

  奈何,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找苦命人,老天爺仿佛生來就對這個世間的苦難眾生持有偏見,非得揪著他們蘇家不放,帶走了爹爹不說,還要將娘親也一并奪了去。

  在爹爹消失九十多天以后的某個晚上,他突然被身邊動靜吵醒,才發現,那是娘親…正在背對著自己哭。

  那一刻,他幡然醒悟,難怪自從爹爹不在之后,他每天晚上都會夢見同一種奇怪的聲音,原來娘親白天都是騙人的,其實她每天晚上都會偷偷的哭。

  那一刻,他仿佛真的想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爹爹,可能真的回不來了。

  于是,從那天晚上開始,他也天天哭,天天鬧,天天扯著爺爺和娘親問:“爹爹去哪了,爹爹為什么還不肯回來。”

  娘親和爺爺不斷的安撫,說誠兒聽話,不哭不哭,爹爹會回來的,再過幾天爹爹就回來了。

  可他不聽,就是要喊著找爹爹。

  于是啊,娘親也哭,爺爺就跟著掉眼淚。

  結果剛鬧騰了幾天,一場厄難便再次席卷重來。

  那是一個平靜的黃昏,天邊的云朵,如熊熊烈火,仿佛要將一切都焚燒殆盡,當時娘親站在柵欄門前,懷里抱著又哭又喊的他,笑著說:“誠兒乖,誠兒不哭,爹爹今天就回來了,馬上就能看見爹爹了,爹爹給你做了小風車,爹爹還抓了野雞回來,晚上咱們就有雞腿吃了......”

  說著說著,娘親的聲音突然虛弱了下去,隨后腳步亂竄,搖搖晃晃,強撐著一口心氣,緩緩蹲下身子,徹底癱坐在地。

  自此,娘親病臥床榻,一蹶不振,再也沒有站起來過。

  爺爺名為圣醫,醫術通天,很快就探明了娘親的病因根源,但依舊是為時過晚,無力回天了。

  俗話說,無病服藥如吞毒,積年累月天人殞,原來,早些年娘親和爹爹進山采藥,犯了醫道大忌,他們為了鉆研新的藥材,往往都會選擇以身來試,親自嘗盡各種無名藥草,久而久之,體內自然而然潛藏下了諸多未知的毒素。

  按理來說,這些毒素本不該致命,因為爹爹曾為此研制出過解藥,能夠有效壓制他們體內的毒素,可是此番爹爹的離去,對娘親打擊實在太大,以至于她心力衰竭,中氣潰散,精神消弭,思疾重病,間接導致體內毒素失去壓制,有機可趁,進而演變成了疾上加毒的不治絕癥。

  娘親病倒期間,爺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蒼老憔悴,每天都是長吁短嘆,夜不能寐,可哪怕他竭盡全力,窮極畢生所學,憑借爹爹留下的解藥藥方,在最短時間內研制出了一種可以根除娘親體內毒素的解藥也沒用了,歷經三個月的悄然演變,在思疾重病的基礎上,娘親體內的毒性早已侵入臟腑,蔓延周天,席卷百駭,腐蝕全身,在發現之時,便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爺爺得知這個結果的時候,一下好像又蒼老了幾十歲,爺爺不甘心,不忍心,于是夜以繼日地想盡了一切辦法,其中好幾回因為太久沒睡直接昏倒了過去,但又能怎樣,天意難違,上蒼從來都不會選擇悲憫世人,日漸消瘦的娘親在床榻上苦苦煎熬了半年,最終還是走了。

  他依稀記得那年冬天,冷得讓人窒息。

  窗外大雪紛飛,躺在床塌上的娘親,早已瘦成了皮包骨頭,臨終之際,她無力顫抖著伸出那只枯黃發冷的手臂,死死抓住他的一只手,滿臉淚水,含糊不清地哭喊著,“誠兒,誠兒......”

  而他唯一能做的,也只是緊緊握住那只愈發冰冷的枯黃干瘦手臂,希望這樣能讓娘親暖和一些,然后絕望的大哭,“娘親,娘親......”

  當時爺爺就坐在邊上,那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見到爺爺像個孩子一樣哭得泣不成聲。

  最終時刻,娘親枯瘦的手顫抖的厲害,她越抓越用力,她越抓越無力,她笑著說:“我家誠兒長大了,一定要學會堅強,記得聽爺爺的話,不要惹爺爺生氣,娘親累了,想先睡一會,等娘親睡醒了,就帶爹爹一起回來看誠兒,好不好…”

  娘親的聲音愈發虛弱,愈發模糊,娘親這回騙不到他了,因為他知道,爹爹回不來了,娘親也要走了,他一個勁的哭著搖頭,“不要,娘親不要,娘親,娘親不要睡,娘親不要走,娘親不要丟下誠兒,娘親......”

  可惜,娘親已經閉上眼睛,手臂無力下垂,任由他喊破喉嚨,也聽不見了。

  從那天以后,他的世界仿佛就此變得晦暗無光,處處都充斥著陰霾,時至今日他都無法想象,當初那個懵懂稚嫩的幼童,究竟是如何渡過那段絕望無助的黑暗歲月的。

  倘若沒有爺爺的相伴,他應該也早就同爹爹娘親一樣睡去,然后在另一個世界和他們重逢了吧?

  但其實這里面最痛苦的,理應是那個如爹爹一般頂天立地的爺爺。

  爹爹的離去,讓爺爺愈發憔悴。

  娘親的逝世,讓爺爺愈發蒼老。

  短短一年的時間,爺爺就已經老的判若兩人。

  可是人要活,日子要過,孫兒還要長大,他怎能輕易的倒下,他不敢倒下啊,只能咬著往前走,逼迫著自己往前走。

  沒有人知道爺爺心中究竟有多痛苦,多煎熬,在那段寒風刺骨的黑暗歲月中,透過門戶間的縫隙,他幾乎每次都能看見爺爺獨自坐在院落里偷偷的流眼淚。

  爺爺這一生很苦。

  爹爹也苦。

  娘親一樣苦

  他們這一家人就像是那山中的草藥,向來少甜多苦,但是卻從來沒有人說過一聲苦。

  聽爺爺說,娘親原本是不用這么苦的,因為曾經有個來自遠城的富家少爺非常喜歡娘親,想娶娘親為妻,可是娘親最喜歡爹爹,所以她拒絕了那個富家少爺。

  娘親的家境也不好,娘親的娘親,在娘親很小的時候就舍棄了娘親和娘親的爹爹,跟別人走了,后來,娘親的爹爹也不幸去世,娘親就變得孤苦伶仃了。

  不過娘親其實還有一個親哥哥,也就是他蘇誠的親舅舅,只是這個舅舅他從來都沒見過。

  聽說這個舅舅很早之前就去了那座叁洸城打拼,常年都不回家,巧合的是,那個喜歡娘親的富家少爺也是來自叁洸城,當年也不知道這個舅舅是從哪里聽來的風聲,破天荒的回家了,理由無二,就是想要娘親答應那個富家少爺,好說歹說,勸了很久,結果娘親還是毅然決然的選擇了爹爹,氣得這個舅舅轉身就走,再也沒有回來過,臨走前還兇了娘親一句,“沒用的東西,以后是死是活,別來找我!”

  當初他聽見爺爺說完這些,心里其實非常非常痛恨這個舅舅,后來,干脆就把他忘了,不想記得他。

  同時,他心里也有些慶幸,還好娘親選擇的是爹爹,他才不要爹爹變成別人,他只要自己的爹爹,哪怕爹爹現在已經走了,他也只想爹爹。

  后來他又長大了些,爺爺就要傳授他醫術了,但實際上,在最開始之時,他表現的極不情愿。

  醫術。

  醫術。

  何為醫術。

  所謂醫術,當真能救人生死嗎?

  如果能,為什么爺爺救不了娘親,如果不能,那么這醫術學來又有何用?

  只是慢慢的和爺爺出門給人看病的次數多了,他才改變這一想法。

  ......

  爺爺,爹爹,娘親,還有那個聽說很好,但是沒有見過的奶奶,你們在另一個世界過得還好嗎?你們是不是已經在那里重逢了,誠兒好想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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