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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糧

第七章:買糧

交糧 孤鴻嘯天 1849 2022-05-28 23:00:47

  “高樓起,城市興,放下鐮刀進城中,民富裕,物產豐,掙錢買糧吃不愁”

  21世紀初因為城鎮化的興起,城市的建設和發展,農村的壯勞力從農民轉化為民工,每家每戶土地或轉賣,或租借,漸漸脫離了對糧食的需求和依賴,即使不種地照樣能吃上糧,頓頓吃肉,在經濟迅速發展和城鎮化的建設下,所有人對于人民幣的認識更加刻骨銘心,依賴性越來越深。在他們的認知中,有了錢就可以擁有一切,種地,早已不是唯一的出路,一個家庭的興起再也不是種多少地,打多少糧而決定的了。

  大學畢業后,因為工作讓我很少回到家中,父母也早已將土地或賣,或租出去,已經60幾歲的他們再也承受不住種地的勞累和艱辛,每家每戶也如父母般想吃饅頭可以用一塊錢買一個,不用自己種糧,曬糧,打糧,只要有錢,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金錢至上的觀念已經深入骨髓,大家所追求的再也不是家里有多少地,打了多少糧,屯了多少麥,而是誰家在城里買了房,誰家買了什么車。土地對農民來說變得可有可無,千百年來“民以食為天”再也不是人們的思想觀念,人們漸漸脫離了土地束縛,像我般越來越多的年輕一代更是放棄了對土地的擁有權利和支配的權利。

  如今國家對農村的政策越來越好,早在十幾年前免除了公糧,現在種地不僅不交糧,還給種地補貼,60歲以上的農民更會給一點微薄的補償,這微薄的補償讓年輕人更加感覺到種地無望,讓老一輩的老農民倍感委屈。年輕的時候辛苦種著地,打的新糧自己舍不得吃先交給國家,如今所給的補助一年不如工人的一個月,因為年輕時候的勞累、艱辛、節儉給身體埋下了隱疾,在老的時候很多人彎著腰,被疾病纏身,更多的人生命定格在60多歲。

  因離家日久,父母早已年邁,在工作不忙的時候請了探親假返回家鄉,少年時的記憶和眼前的景象絲毫無法匹配,也許少年時的田地和麥穗只能在記憶中尋找。坐車返回家的途中,馬路更加寬闊,高樓林立,工廠隨處可見,道路兩旁不見了沙沙作響的白楊,而換成了高大的梧桐和筆直的銀杏樹,再也找尋不到兒時的麥田。孤零零的蝴蝶拼命的扇動著翅膀,似也在尋找散發著麥香的麥花。坐在車上感受著家鄉的變化,平坦的公路,喧鬧的工廠,陰冷的高樓讓我更加懷念兒時田地里豐收的喜悅和幸福。

  回到家中,父親的腰更加彎了,他看著我竟需要使勁的仰起頭,望著父親蒼白的頭發和彎曲的后背,他的背是讓糧袋壓彎了的,1950年出生的他,經歷了我無法想象的苦難,他的后背又承受多少重量和頂起了我們家庭的所有壓力,如今年邁的他已71歲,依然開墾著荒地,如廣大的老一輩農民一樣,他們不想成為孩子的累贅,他們在自己能動態的時候還要繼續為兒女們耕耘著,積攢著。母親的腰也漸漸彎了下去,她顯的更加瘦小和削弱,看著廋骨嶙峋,滿口的牙齒已所剩無幾。看著年邁的父母,我將工資的一部分交給母親,她拒絕的說“俺不要你的錢,還得給你錢呢,將來你得買房子,我和你大開點荒種點菜籽,夠我們吃油,家里剩下的地都租出去了,一年能給4千呢,還有每個月120的養老錢,還有地補貼的錢,我們都花不完,將來攢著給你買房子”。聽到母親的話,我連忙說“我自己掙著的,不用你們的錢,你們好好吃就行,身體健康了就好呀,別讓我為你們擔心就行”。問到母親平時她和母親都吃什么,母親的話讓我知道了農村的現狀,家家戶戶買饅頭,沒有余糧,通過金錢去購買。

  以往的莊稼人,種糧人如今要去買饅頭,去買糧食。家家戶戶掙著錢,攢著錢,但最缺發的還是錢。失去了地,即使不再種糧,收糧,反而可以吃到熱騰騰的白饅頭,可以隨時隨地的買到面粉。如今的農村土地越來越少,上一輩的種地人已年過古稀,已喪失種地的能力和精力,更有一些已然歸于黃土,他們的后代早已因他們一生的經歷而選擇放棄了土地,在這以糧為天的村落里,更多的土地被棄之,很多的種糧人選擇離開,背井離鄉,在城市的角落重新開始著自己的人生。

  土地,孕育著生命的土地,數千年來你孕育和養育了多少生靈。在這廣袤的田野間無數人在為了生存而艱辛耕耘著。今天,是誰用金錢把你衡量,你再也不以肥沃而著稱,再也不以糧田而至高無上。衡量你的是地角,是金錢,是那一棟棟高樓大廈,你的身上再也長不出綠色的麥田,長不出蔥郁的野草,開不出鮮艷的花朵,引不來飛舞的蝴蝶和忙碌的蜜蜂。在你的身上聳立著無數高樓大廈,你被黑暗所吞噬,被人們漸漸遺忘,你不再是良田厚土,而是高樓大廈。

  農民,在歷史的長河中一直保留著,為社會發揮著重大貢獻的廣大人群。現如今,老農民在等待著黃土的召喚,在角落里等待著死神的來臨,結束著一世農民的角色,交接屬于自己的使命。看著早已生銹的鐮刀,回想著收割麥田場景,那種疲憊不堪,操勞和無可奈何的無奈,還有那豐收后的喜悅。現在的他們早已咬不動那飽滿的麥粒,見不到一邊無際的金黃色麥浪,背不動,扛不起了麥袋。現在的他們一樣去拿著金錢買著白面。地沒了,糧少了,種糧人也老了。他們得子孫從小看著辛苦的農活,看著父輩這一路走來的艱辛,感受著他們年老時的疾病纏身,他們畏懼了,想著流出的汗水,看著微薄的收入,遠離了土地,由農民轉化為一名民工,成為一名工人。

  金錢的購買力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它創造了一切,也改變了一切,讓更多的人為之迷戀,癡狂,追逐。種糧人扔了土地,在城市中追求金錢,再通過金錢去買糧。現如今土地早已變成了高樓大廈,土地少了,種糧人少了,當有一天金錢再買不到糧食時,會有多少土地可以耕種?會有多少糧食可以裹腹?又有多少人還會種糧?如果那一天真的來臨,金錢是否還能買到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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