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時候開始的,你說,你告訴我,誰允許你這么糟踐自己的身子?”婉娘怒不可遏地嘶喊著,犀利的眼神如刀片般一刀刀剜著琉璃心頭的肉。
“娘,我只是想讓你活下來,讓你健健康康的陪著我和風,我已經失去了父親,不能再失去娘。”琉璃眼淚如珍珠般落下,每一顆都深深的砸在婉娘的心尖,婉娘陰冷的表情瞬間變得柔和,柔光中充滿了愧疚,婉娘不舍的抱著懷中的兩個孩子,心里五味雜陳。
時間如生命般一分一秒的流逝,婉娘臉上的血色一點一滴消散,呼吸漸漸失去,臉上留下一抹祥和的微笑,像是對這個世界最后的告白。
琉璃抱著婉娘的遺體失聲痛哭,一股暖流游走全身,一陣強大的氣息沖破五臟六腑,從琉璃的身體中釋放出來。一陣熟悉的氣息刺激著歐陽焰的每一縷神經,“琉璃,”一股暖流從歐陽焰的眼角滑落,“我終于找到了你?!毙老布訍垡獬涑庵鴼W陽焰的眼球。
氣息過處,琉璃一頭銀絲褪去黑色,在眾人面前展露真顏。在銀絲的襯托下,琉璃嬌美熟悉的容顏再次出現在歐陽焰的眼前,歐陽焰激動難耐,一把沖上前去將她狠狠地擁入自己的懷中,激動的心情久久難以平靜,縱使風如何拼盡全力想把自己的姐姐從眼前這個唐突的男人懷里掙脫出來也無濟于事,或許是因為害怕再次失去,歐陽焰此刻雙臂的力道非凡人所能撼動。
直到琉璃感覺呼吸困難,眼睛昏暗模糊,整個身體如失去生氣般不自覺下墜,歐陽焰這才松開自己注入神力的手臂,讓琉璃能脫臂呼吸。
琉璃緩過神來,難以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男人。
“為什么?我分明在他的眼里看到久違的愛意?!绷鹆Р桓蚁嘈抛约旱难劬?,記憶分明告訴她,眼前這人他們第一次相識,可是感官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琉璃心里泛起呢喃。
“誰給你下的禁制?”歐陽焰冒著暴露的風險,再次啟動身體中的靈力,探尋琉璃身體中的靈脈。在靈脈深處,一道禁制閃現,將歐陽焰的靈力阻擋在外,讓他難以通過禁制上面殘留的靈力碎片探尋到靈力的主人氣息。
在歐陽焰的幫助下,琉璃和風火葬了婉娘,琉璃看著眼前嬌小的弟弟,一種責任感驅使她無論如何也要照顧好這唯一的親人。
葬禮過后,雪琉璃將自己反鎖在屋內,陷入沉思。歐陽焰的話一遍遍在她腦子里響起,疑慮一點點加深。雪琉璃走出房門,輕輕扣開歐陽焰的房門。此時的歐陽焰正在查看來自仙界的信息,看到雪琉璃走進屋內,立馬收起信,邀請她坐下。
“我是打擾你了嗎?”雪琉璃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并未敲門,停下唐突的腳步,站在門口,看著屋內一臉祥和的歐陽焰,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他并未責怪琉璃的唐突,甚至像是在等著她的到來。
“我就知道你會來,請坐。”歐陽焰給雪琉璃斟了一杯茶,微笑著在雪琉璃面前坐了下來。
“我想知道,我們之前是否認識?”疑惑已經困惑了雪琉璃幾天幾夜,雪琉璃不想再遮掩,也顧不得冒犯還是不冒犯,直接脫口而出問出自己心里的疑惑。
歐陽焰并未對雪琉璃的問題感到驚愕,相反卻有一種意料之中的淡定。
“準確的說來,這一世我們是第一次見?!?p> “這一世,你的意思是······”
“對,和你想的一樣?!睔W陽焰知道,如果想將琉璃帶離這里的話,必須讓她知道她從哪里來,不然沒有人能沖破她心里的禁制,將她帶走。但是歐陽焰又擔心,自己稍有不慎的話,會讓她承受巨大的心理負擔,畢竟很難有人能相信所謂的前世今生,更何況這話還是從一個陌生人的嘴里說出。
歐陽焰雖有萬千顧慮,但是他知道這個小山村已經難護琉璃周全,此次他必須將她帶離此處,如今她體內的禁制已經在逐步奔潰,她的仙氣一點點外泄,魔族之人很快便能察覺到她的氣息,找到此處,到時候恐怕整個村莊都會被魔氣籠罩,山村中的人要不入魔,要不就死去。
一個巨大的水幕在琉璃面前緩緩展開,她在仙界的種種經歷在水幕中一點點出現,雪國、火國、羽族的經歷,甚至包括她在人間時的一切都在她面前緩緩展現。
或許是短時間內經歷了弟弟中毒,親人離世,再加上自己離奇身世的暴擊,雪琉璃感覺自己眼前一片黢黑,身體失去了重心,整個人往身后傾斜,一個溫暖的懷抱將雪琉璃包裹,雄厚有力的心跳聲充斥著昏迷的雪琉璃的耳膜。
歐陽若探了探雪琉璃的靈識,發現并無大礙后,輕輕的將被子拉過來,給她蓋上,然后默默地退出了雪琉璃的房間。
歐陽焰深知自己離開仙界時間太長,如今收到火族靈女的來信。自從仙魔大戰之后,戮風被神玨所傷,自此仙界得到一夕喘息的生機,可是剛剛靈女來信,信中所言近幾年仙界每天都有仙民失蹤,以前失蹤的仙民數量還比較少,可是最近卻是失蹤數量與日俱增,如今就連法力高強的火族四靈女也沒了蹤跡,靈女和各族長老們匯集靈力,也未能探尋到失蹤仙民一絲靈力,像是有什么東西特意抹掉了他們的靈力痕跡。
自從歐陽焰離開仙界尋找雪琉璃開始,他已經許久未曾收到歐陽若的消息,以前傳信都是由歐焰若親自操作,而這次卻換成了長靈女。
歐陽焰心中有一絲不祥涌出,他忍不住在靈書上面問起自己兄弟的情況。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歐陽焰終于收到了長靈女的回信,信中所言歐陽若自從仙魔大戰之后便借口身體不適閉關休養,從歐陽若閉關到現在從未見歐陽若開關出來。
長靈女一番言論讓歐陽焰擔心不已,按照歐陽若的性格,他從不會拋下自己的臣民閉關如此長的時間,像歐陽若這般盡職盡責且愛民如子的王,即使生病療傷也不會閉關修煉,可如今剛剛結束仙魔大戰,整個仙界動蕩未恢復生機的狀態下歐陽若卻選擇閉關,而且一閉就是經年,這讓歐陽焰著實放心不下。
歐陽焰看著屋外黢黑一片,心中漸漸思忖難安,他不知道雪琉璃是否會答應跟他離開這個地方,要是她不愿離開,那么他又該如何保證她的生命安全。還有風應該如何安置,風是人類,仙界靈氣充沛,但是氧氣稀薄,并不適合人類居住,可是如今放眼整個人間,到處都是魔氣肆虐,并無一絲凈土可安置一個人類。
歐陽焰長嘆一口氣,回想這幾天經歷了太多事情,再看看自己受損的靈脈,如今已經修復的七七八八了,或許再過一兩日便可完全修復。
歐陽焰想起雪琉璃被山中結界阻擋之事,在臨睡前給青翎發送了一個位置,便陷入夢鄉。
一陣嘈雜聲將歐陽焰驚醒,歐陽焰推開房門,整個山村被魔氣縈繞。
“不好?!睔W陽焰顧不得男女大防,直接推開雪琉璃的房門,雪琉璃被嘈雜聲擾了清夢,揉揉惺忪的睡眼,一眼便看到著急沖進屋的歐陽焰。
“發生什么事了?”雪琉璃看出歐陽焰的焦急,忍不住問道。
“姐,山中來了很多壞人,他們周身黑氣環繞,穿著黑色的斗篷,讓人看不清長什么樣。”風沖進雪琉璃的房間,一臉驚恐的看著歐陽焰。
“他們是魔軍,沒想到會這么快?!睔W陽焰一臉擔憂。
魔軍在人間四處搜索歐陽焰的痕跡,沒想到一搜就是經年,就在即將心灰意冷之際,沒想到一絲熟悉的靈力被人間的魔氣捕捉到,魔軍通過靈氣的方位鎖定了目標的位置,而讓歐陽焰寧愿冒著暴露自己的危險也要使用靈力的時刻便是為了拯救人間小孩的性命。
從歐陽焰動用靈力開始就想到了會引起魔族的警覺,但是沒有想到魔族之人會來的這么快。歐陽焰本還懷著一絲僥幸,準備在帶著雪琉璃和風離開山谷之時,抹掉山谷中仙族靈力的痕跡,同時運用靈力在山洞口形成屏障,保護山村中的村民能免于魔族的騷擾,安穩度日??扇缃瘢磺卸际屡c愿違,魔族之人來的如此之快。歐陽焰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開門加入戰斗保護手無縛雞之力的山民,還是應該留在結界內保護瘦弱的姐弟倆。
正當歐陽焰聽著門外的嘶吼聲陷入兩難之境時,門口傳來了熟悉的聲音,“王,我來了?!睔W陽焰轉過頭正好撞上青翎焦急的目光。
“王,去吧,這里有我。”歐陽焰還未吐露一個字,青翎便已經看懂了自己王的顧慮和擔憂,立刻用自己的靈力將姐弟兩人護在靈力之下。
“相信她?!睔W陽焰留下三個字便沖出結界,飛出院外,與魔族之人廝殺起來。
手無縛雞之力的人族哪里會是魔族的對手,面對魔族的進攻,毫無還手之力,鮮血染紅了土地,悲慘的嚎叫聲撕碎了山間薄霧,薄霧似是看懂了人間悲慘,一抹鮮艷的朝霞緩緩染紅了整個山谷,像鮮血般猙獰地看著山谷中的慘狀。
一個柔弱的孩子坐在滿地血泊中,搖晃著旁邊溫熱的尸體,哭的撕心裂肺。一把無情的魔刀在他頭上緩緩升起,即將接觸到他的身體試圖將整個人劈成兩半。歐陽焰看著眼前的慘狀,難掩心中的悲憤,以靈力為劍,穿透對方的心臟,這才讓陷入母親離世悲傷的小孩幸免于難。
歐陽焰抱起血泊中的小孩,輕輕擦拭掉他眼角的淚水,輕輕撫摸他的頭,小孩似乎看懂了眼前這個叔叔眼底的善意,停止了哭泣。
“乖,往那間屋子跑,不要停?!睔W陽焰說完,放下懷里的小孩,小孩使出吃奶的力往雪琉璃的小木屋方向連爬帶跑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