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還有紅棗雞湯?”夏小谷看見桌上多了一個保溫壺,揭開蓋子,撲鼻香味冒出來。
往常他們倆的飯菜裝在一起,各自拿碗裝飯,她一碗,剩余的他全吃了。黎野飯量大。
黎野走到小陽臺的水龍頭邊拿肥皂搓手。
“嬸嬸送給媽媽喝的,媽媽硬要我帶一些給你喝。”黎野笑道。
他說的嬸嬸是堂嬸,黎野家現在住的房子是她家的舊房子。堂叔三十多歲就因病去世,堂嬸一個人將兒子培養成大學生。幾年前,兒子畢業,在市區安了家,她隨兒子去市區帶孩子了,就將房子暫時借給黎野住。
黎野的父親只有伯父一個兄弟,出車禍后,伯父也曾急得要命,陪著黎野處理各項事物。但伯母是個刻薄吝嗇的婦女,她不肯拿出更多的錢給黎野。
但這個堂嬸卻很仗義,她和兒子一起籌了五萬款錢給黎野。黎野父親母親的病,都是砸錢的無底洞,他至今未歸還堂嬸和堂兄的錢,他們一再說不用他還,只要父母能恢復健康萬事大吉。
親伯父因為私欲將黎野逼走,而這位堂嬸卻給了他和媽媽暫時安身的窩。
“你堂嬸回來了?”小谷拿起調羹舀了一小勺。“哇—”她拉長鼻音,一副陶醉在美食里的表情“太好喝了。”眼睛晶亮晶亮,藏在里面的小虎牙讓整張臉生動美麗。
“下周國慶節,你們學校放幾天假?”黎野擦干手過來吃飯。
夏小谷順手喂了他一口雞湯,他也不避嫌,就著她用過的調羹喝下。兩個人熟稔親密的關系,在別人眼里,勝似親兄妹。
“暫時還沒有放假消息,據說最后兩天才放假,前面五天要補課。我得回家幫奶奶收割晚稻。”夏小谷拿起碗給他裝飯。
“到時我陪你一起去。”黎野柔聲說得,開始大口扒飯。
每年農忙時,黎野和趙志光等人都會過去幫忙。
夏小山為此感激涕零。他剛剛從鄉下初中考進縣一中重點高中,高一沒有和黎野同班,首先認識趙志光他們。
雖然他們成績差,但很講義氣,夏小山很喜歡和他們一起玩。那時候父親還沒有生病,他可以去家鄉的磚廠打工,每個月能賺好幾千,家里種了田,水稻,油菜,西瓜,花生等輪番種,自給自足還可以賣點錢,生活沒有那么艱難。
后來父親重病,趙志光他們主動幫他去鄉下參加雙搶。
夏小谷給他舀了碗雞湯。黎野不肯喝,堅持要她把湯全部喝完。“我媽說你現在讀書很費腦,又在長身子,得多喝紅棗雞湯,養顏補血。”
夏小谷聽見補血這個詞,臉紅了紅。其他女孩五六年級就來了例假,她初三第一個學期上課時突然腹痛不已,忍著痛到下課,發現椅子臟了,可想而知,白色校服裙也肯定血污斑斑。
一個下午,她坐著不敢動,連上廁所都忍著,生怕別人看見她血跡斑斑的白色校服裙子。
下課后,別人都走了,教室里那兩個值日生一男一女早戀,磨磨蹭蹭掃地。
夏小谷只有死等,打算等人走光了夜幕降臨了再回家。要不然滿大街的人都會看見她被血弄臟的校服裙。
那個女的嫌夏小谷礙眼,好幾次問她怎么還不回家,影響他們掃地。
夏小谷低著頭說在等家長來接。暮色很快降臨學校,那兩人覺得熬不過這個沉默寡言的鄉下妹,正準備放棄在教室里私會的好機會,一個身材高大滿頭大汗工作服和額頭都有油污的男孩急急沖進來。
黎野的五官太出眾,清冷的氣質愈發襯托他渾身散發一股凜然的氣質,格外有味道。握著掃把的女生眼前一亮,旁邊那個正在和她搞曖昧的男生陡然暗淡下去。
那時,趙志光還沒買摩托,黎野接到夏母電話后,他趕緊從修理廠一輛車底下鉆出來,胡亂擦一把臉,顧不上換衣服,急急以百米沖刺的速度跑過來。
那時夏父還在醫院里住院,往常夏小谷一下課就會回家做飯,夏母五點半從醫院回來帶飯去醫院給丈夫吃。那天她一進門,發現女兒還沒回來,這是來縣城之后從未發生的事。這個平時粗線條脾氣急躁的頭腦簡單的中年婦女有些六神無主。
她從不關心夏小谷的學習,根本不清楚女兒在哪個班讀書,也從未走進八中的門。夏小山臨走時說了,有事就找黎野。
于是她立刻打電話給黎野,說小谷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