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折看著離去的云蕭靜,心里說不出滋味。
她說的很對,幾年搭建的友誼,他們卻用短短幾個月時間讓它倒塌。
晚上……林青折見雨已經停了,便走向了那個橋底。
一方面是因為離學校比較近,另一方面是此刻林青折并不想再面對那所學校里的人,來這尋個清凈。
不出所料,陳妥他們正在橋底,只是沒人聽他們唱歌……準確來說是他們自己沒唱,甚至沒帶樂器和音響。
他們幾個就坐在那里有說有笑。
那個手臂上紋了個名字但卻被刀痕弄花的女孩看見了林青折,給他打了個招呼。
林青折記起她叫李婷燕,林青折禮貌的打了個招呼。
陳妥走了過來,攬住林青折的肩膀。
“這不小青嗎,那今天不是應該在學校嗎怎么出來散步了?”
林青折看著陳妥真誠的目光,心中微微暖和了:“心情不好,出來散散步這里離學校近,只是為什么你們今天沒唱歌了?”
陳妥笑說:“唱歌嘛,總不能一直唱對吧,偶爾放一兩天也行啊,更何況唱了這么久,管一兩天的飯錢還是有的。”
林青折看到李婷燕和楊竹楊曹兩兄弟在那下象棋,對,一打二。
李婷燕似乎勝券在握,手里玩弄著一個生銹的紐扣,一臉壞笑的看著對面兩兄弟。
只是對面兩兄弟一個在認真思考,另一個卻和李婷燕對視著,表情變化很快,有挑釁有嘲諷,總而言之就是嘗試擾亂李婷燕的心。
可惜李婷燕卻在笑容中下了絕殺的一步,兩兄弟頓時崩潰的不停給對方甩鍋。
就連一旁的陳妥也忍不住嘲諷他們兩個。
而這一幕卻讓林青折想到了曾經的一些場景,何其相似!
陳妥發現了林青折那懷念的眼神,笑著走到他身邊:“我還以為你是受了情傷,沒想到是和朋友鬧別扭啊?!?p> “或許是吧?!绷智嗾圩叩娇亢游恢?,看著下方河流湍急,有些小孩在河畔撿石頭,大人在一旁牽著。
陳妥走到林青折身旁和他一同看著低下的風景。
“其實,你只要不把你的友情想的很完美,你就不會因友情破裂而感到難受了?!?p> 林青折愣了愣,轉過頭問道:“什么?”
陳妥點了支煙,悠悠吐出一口氣,她似乎有些嘆氣說道:“你之所以感到難受,是因為那一段友情在你心中太美,所以它破裂了后你會很失落和悲傷?!?p> 陳妥隨手把煙灰抖在空氣中,繼續說:“但你想想,它如果真的是完美的,無暇的……它還會破裂嗎?”
她說到這不禁笑了:“人總是喜歡欺騙自己,比如你所在意的友誼,你會下意識把它一切不好給忘掉,把最完美的留給自己當作回憶;同樣的你不喜歡的人,很多時候無論他做什么都有錯,你會忽略他的一切好……當然這是很極端的話只是舉個例子?!?p> 林青折知道陳妥沒有說錯,而且如果真的是完美的,那確實該反思一下為什么會散?
但同時他也深知,欺騙自己的從來不止自己,云蕭靜,江浩州他們不也是不斷的欺騙自己?
陳妥看林青折一直在沉默,笑了笑:“其實這個世界讓人留戀的原因有很多,但比較直接的原因其實也就是感情和責任,人生幾十年光陰,遇到的人,做過的事……就是我們自己的全世界,所以,小青啊,沒必要因為一段散去的友情而感到悲傷,因為那不是悲傷?!?p> “而是遺憾。”陳妥頓了頓說道。
林青折愣住,眼中的淚水終究是控制不住的涌出。
陳妥遞給林青折一張皺巴巴的紙,調侃:“哈,果然,雖然你成年了,但還沒走出校園就終究是個小男生,不過先別哭了,我就一張紙?!?p> 林青折被陳妥的話逗笑了,不過她說的也確實,他還是個沒走出校園的小男生,遇到友情上的挫折就讓自己難受,人生路還很長……遲早都要學會放下的。
陳妥見林青折沒什么事了,就把林青折拉到李婷燕那邊看他們下象棋。
在楊曹楊竹兩兄弟被李婷燕在網上學的套路給打的懷疑人生時,陳妥忽然小聲跟林青折說。
“你也看到了,其實他們完全就不是特別喜歡唱歌的人,說到底只是來陪我唱而已。”
“為什么?”
“可能是他們本身失足了吧,在夢想中休息一兩年就準備再次迎接這個世界的生活?!?p> 陳妥還指了指楊竹楊曹兄弟:“看他們,他們之前在傳媒公司上班,學歷可高了,只是惹了人而已,雖然那個行業容不下他們了,但他們那學歷怎么說都能找一份不錯的工作,再加上他們那股沖勁,我相信他們是能成功的?!?p> 林青折點點頭,只見陳妥又想拿出一根煙時,李婷燕近乎飛撲過來一把將陳妥的煙給扔了。
李婷燕似乎很生氣,眼神都帶著些許,殺意。
陳妥連忙將自己的那一包煙雙手遞給李婷燕。
李婷燕放在包里,什么都沒說,只是看起來非常生氣,與她表情一樣的還有楊竹兩兄弟。
陳妥抓著林青折來到一旁,指了指他們的說道:“他們也是為我好嘛,只是……也沒什么,說起來,不知為什么,感覺要是和他們分開了,我會蠻孤單的?!?p> 陳妥又牽起一抹復雜的笑容:“但終有離別時不是?他們的未來不應該像現在這樣隨波逐流,他們都還年輕,都還有無限的可能?!?p> 林青折卻說道:“可是妥姐你也不老,為什么不想想自己去做一場事業?”
陳妥笑了,笑的很燦爛:“是啊,你說的沒錯,我也還年輕,只是吧我這個人的未來……不如你這種正值朝氣蓬勃的少年啊。”
“怎么說?陪姐走走河邊?”陳妥伸了個懶腰。
林青折點頭,和陳妥走向河旁。
不同大小的石頭上面似乎有著歲月的痕跡,畢竟被河水洗刷過一次又一次。
他們踏在石頭上,陳妥站在一塊靠近河水的石頭上,張開雙臂,似乎是擁抱這個世界。
陳妥說道:“可惜沒帶吉他,不然鐵定是要唱一首的?!?p> 林青折說道:“妥姐,小心點。”
“不重要了?!标愅组]眼感受晚風帶來的清涼。
“如果歲月有心,便將我的靈魂安放在我的歌曲里,用歌聲代我領略這個世界的一切,無論好壞,無論喜悲!”
林青折將這一幕記了下來,他是要畫出來的,那幅畫的名字大概叫做“名為自由的囚籠?!?p> 身在此地無處可去,而靈魂卻已經飛往遠方,領略不曾見過的景。
過了會,陳妥站下了石頭,再美的情感也只是一時的享樂,現實的利劍會刺破幻像的虛妄。
“你看起來很快樂?”林青折很好奇她的內心活動,為什么僅僅站在一塊石頭上就能讓心情發生這般的變化。
陳妥笑笑,撿起一個小石頭,看了看,而后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人的欲望是無窮的,所以知足常樂便成了一種很難得的品質,湊巧,我懂,所以我更樂意去善意的看待很多人很多事,因此快樂便很容易了?!标愅鬃爝厧е⑿?。
她又撿起幾塊石頭,選了選,選了一塊看起來很圓潤的石頭遞給林青折。
她看著河邊,笑了笑,忽然小聲自言自語。
“來過,因此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