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會走。”
在社團辦公室里,周景沉忽然對身旁的陳瓊雨說道。
“去哪?”
“很遠的地方……”
“那要去多久?”
“不知道,但估計在三年以上。”
陳瓊雨倒咖啡的手抖了一下,滾燙的咖啡濺在她的手上,周景沉連忙拿來紙張,捧著她的手,把燙紅的地方擦了擦。
“三年……很長的。”陳瓊雨又抽了幾張紙把桌子擦干凈。
周景沉心疼的握住陳瓊雨的手,語氣略顯糾結。
“但沒辦法,我不能不去,除非我能有能力拒絕家里的要求。”
陳瓊雨把兩杯咖啡放在自己和周景沉手邊,輕聲問:“在哪?”
“國外。”周景沉知道有些事必須要說明。
陳瓊雨臉色略微蒼白了點,看著咖啡杯,想說什么,卻有止于唇間。
大概是因為有些事,說了,僅僅惹人心煩,她發自內心的想要挽留,但也明白如果能挽留的話,周景沉也不會說出來了。
陳瓊雨喝了口苦澀的咖啡:“國外太遠,我不能和你一起去,抱歉。”
周景沉搖頭:“該抱歉的是我,我不能陪你待在齊蘭了。”
陳瓊雨露出一個很難堪的笑容:“這算是我們分開了嗎?”
周景沉愣了愣,而后痛苦閉眼喝了苦澀咖啡一口,讓香濃在嘴中溢滿。
“齊蘭很美,如你所見,我在這有太多不能割舍的東西和回憶……但我終究不能一直留在這,我的遠方在這個世界。”
陳瓊雨點點頭:“我理解,你家里對你的期望很高,你的壓力是我沒能分擔。”
周景沉忽然抱住陳瓊雨,抱的很緊:“是我不好,他們給過我自由的機會,讓我去創業,但,但我失敗了……我還負債了,很多,在沒有家里幫助下,我根本還不起。”
陳瓊雨的呼吸空氣輕掃他的耳邊,她語氣柔和:“我們相識多久了?”
“兩年,那會我剛認識林青折他們,就認識了你。”
“所以,兩年的美好不會只是回憶,你的遠方也不會齊蘭,我們的未來也可以追隨你去遠方。”
“什么……”
陳瓊雨拉起周景沉往外走去。
“你和我都不是第一次戀愛了,我們都不能再一味天真不是嗎?”
看著陳瓊雨忽然把他拉走的行為,周景沉很疑惑,但內心對她的虧欠又迫使他和她一起走。
周景沉在得知必須去國外學習時,他是崩潰的,就在昨天晚上,明明才放下一段難以割舍的友誼,可是卻又面臨不知多久的等待。
等待往往最傷人心,他發自內心的害怕幾年過后回來,物是人非,亦或迎來一場真正的分別,從而讓三年的期許成為泡影。
所以……今天過來,本就是一場不言明的離別。
被陳瓊雨拉到了一個過道,這里并沒有什么特別的,一定要說的話,比別的過道多了個垃圾桶。
但就是這看起來很普通地方,卻是一場不期而遇。
那時的陳瓊雨還沒加入藝樂社團,周景沉也才剛剛加入社團。
其實想來也沒多久,如今看來,一如初見。
“我們是在這里相遇的,那個時候我們都沒想過和對方會有日后的交集,而且我們的當時都有自己的伴侶。”陳瓊雨將那一段不遠的故事重新敘述。
周景沉一時也有些感慨:“所以,很多不經意的相遇,也可能是一種莫大的緣分。”
陳瓊雨指了指樓下的門口說道:“還記得我們第一次交流嗎?”
陳瓊雨似乎是想提醒,說道:“那是一場雨,下得很大。”
一段被忽略的回憶浮現在周景沉眼前,他將手伸出護欄:“你當時哭的很傷心。”
陳瓊雨忽然笑了,似乎是慶幸他還記得,說道:“你不也是嗎?”
陳瓊雨又說到:“我一直沒來得及給你說,我那天在雨里哭,是因為被拋棄了,被我的前男友拋棄了,他和一個女孩子走了,走的很決絕,甚至未曾留下一把遮雨的傘。”
周景沉此刻覺得應該有一杯咖啡,最好再來場大雨。
“怎么說,還挺巧的,那天我的前女友也跟我說了再也不見,她奔向了另一個男人的傘下,留下我一個人在傘底,望著他們的背影。”周景沉想到那天的離別和另一場相遇。
陳瓊雨不自覺笑了笑,偶爾可贊世間緣分萬千,兩個剛被傷透了心的失敗者,恰好相遇,恰好她缺了把傘,而他也恰好傘下缺一個人。
“所以那把傘打在我頭上時候,我明白了什么叫絕處逢生,是你把我從崩潰失望里拉出來,至少沒讓我顧影自憐。”陳瓊雨很慶幸所謂相遇,也慶幸遇見了那把拯救她的傘。
周景沉有些沒說,但知道她明白:我們的相遇像是兩個病人的同病相憐,但卻因此明白世間有此佳人。
“這只是一個起因,我記得很清楚,當時為你打那把傘是因為看見你哭紅的眼眸,你的視線一直看著一個方向,我想……他們是從那里離開的吧。”
陳瓊雨忽然靠近周景沉。
“不重要了,我只要記得你是從另一邊來的就好,還記得我們一起從南方走的,記住這些就足夠了。”
周景沉沒有躲避她的視線,輕聲說道:“我想,我大概是錯了,我們從來不會因為距離而分開,我們是兩個同病的人,這些年來,感謝你撫平我的自負,卻又支持我的輕狂,你不慕名而來,卻愿意陪我一同經歷低谷。”
陳瓊雨黑色長發被風吹起,她將一縷發絲捋向耳后。
“我也很感謝你的照顧,為我這個怕黑的人照亮周邊的路,你從來不會松開我的手,從那把傘出現在我頭頂的時候我就明白——你不會把拿把傘拿走。”
陳瓊雨還是那么彬彬有禮的樣子,在風中更添一絲靈動。
這時周景沉才翻然悔悟,自己的想法是玷污這段感情的,那無端的猜測是對她的褻瀆。
忽然一陣香風襲來,陳瓊雨吻住了周景沉,溫潤濕滑侵入周景沉腦海。
但不曾貪戀,便只看見了她的眼眸,兩人不足一厘米的對視,情深至濃。
“三年嗎……”
“可能不止三年。”
“我等你,無論多久。”
“會很長,會有很多個日夜。”
“但我們的心還在,時間和距離不是愛的條件,世間有很多更好的人,但我只要你。”
“中間可能會有誘惑,有孤單,有妄想猜測,有無數個日夜的夢中驚醒,會有害怕擔心。”
“我不怕,我只要那天的那把傘,往后一切我都陪你。”
“那我也不怕,我希望能和傘下的那個人一起共度余生。”
“我等你,無論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