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城的夜逐漸深了。
“鐺,鐺,鐺...”
急促而響亮的敲鐵聲響起,那名小官吏幾乎要把手中的木棒敲爛了,而場地上唯一一位作畫少女卻充耳不聞。
要不是規定他不能踏足場地,這名小官吏真的很想上去把那個不識好歹的少女打一頓。
現在的添頭活動都已經結束了,連那兩位殺得難解難分的兩位手談知音都結束了,而李羞羞還在作畫。
留下來的圍觀群眾好像看笑話一樣,反而起哄少女不用管他,這讓要面子的小官吏很是惱怒。
當小官吏失去耐心之時,將手中的木棒換成了兩個小鑼鼓。
嘣的一聲脆響。
這一下小官吏大喜,因為一直沒有什么反應的少女在這時皺眉了,這讓他大受鼓舞,準備再來一下。
結果旁邊伸出一只手制止了他。
小官吏火氣上來,本想破口開罵,結果看到旁邊是一位貴氣逼人的翩翩公子哥,還有剛剛獲得作畫第一名的鵝黃裙少女,頓時焉了,賠著笑臉:“李少爺,李小姐。”
兩位城主的后代他這個不入流的小官吏可惹不起。
翩翩公子哥微微抬頭,仰視遠方,一副書生正氣模樣,沒有開口。
還是旁邊的小廝開口說話:“少爺素來欣賞大家之秀,那名少女作畫如此投入,你怎么好意思打擾。”
“是是是,小官知錯。”
小官吏卑躬屈膝,連忙應和。心里卻暗自鄙視,無非是看上那個少女,想在美人面前裝一波風范,我呸。
李家大公子喜好含苞待放,鳳城皆知。
場地中央的李羞羞本來緊鎖的梢眉一下子舒展開來,提筆一勾,完成了自己的畫作,心情大好。
結果她看到旁邊空蕩蕩,天都已經暗下來了,心情一下子晴轉陰,嗔怪自己又這樣,一作畫就忘記時間。
不過這次好像比以往忘了更多,放在以前早就餓清醒過來了。
估計是開脈境的緣故,對體內的食物更加高效的利用。
然而這一幕,落在李家翩翩公子哥的眼中卻會錯了意,以為自己的行為獲得了美人的好感,當即對著身旁小廝說了幾句,便離開幾步。
包括鵝黃裙少女在內的很多作畫之人還留在現場,就是為了看看這個作畫時間如此之長的少女究竟作了怎樣一幅畫。
可是當李羞羞拿著自己的畫作還才走出場地,就迎上一個李家小廝和小官吏,在那里苦口婆心的說些什么。
一個個好奇的作畫大家出于自身的尊嚴,只得故意與身旁之人閑聊,眼神卻時不時的瞄向被少女卷起攥在手中的畫。
小廝和青衣小官吏在先講了鳳城李府,再講了李府大公子為人賢德,最后講明了來歷,俺家大公子要收你為通房丫鬟,你看著辦吧,不同意就抄家。
而那個翩翩公子哥站在一個顯眼處,手持一本不知什么地方拿來的書,舉頭望天,好一副讀書人的氣象。
李羞羞當然是要拒絕的,還天真的說了一些大道理,要兩情相悅,強扭不甜等等。
小廝聽不下去,對著旁邊的小官吏說了句“你勸勸,成了必定有賞”,說完就走了。
本是小廝一句隨口之言,其實已經放棄了想法,但是在小官吏的耳中意味卻變了。
成了,你就在這鳳城平步青云。沒成,這官你就別當了。
于是,小官吏拿出比對自家母親還要恭敬的態度,狗皮膏藥一樣。
就是少女這樣好脾氣的人也感到煩了,不慎泄露一道氣機將小官吏打倒在地,少女驚愕之后,連忙道歉,拿著畫準備去評價。
雖然結果早就已經出來了,但少女不知道啊。
場地邊緣的一張長桌上,原本有七位鑒畫大師,現在就剩下一位坐在那里呼呼睡覺。
少女輕輕的喚醒他,雙手遞出上自己的畫作。
老人也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呵呵一笑,看少女作畫如此之久,必定不凡,第一名不可能了,但是一個較高的名次,自己還是給的出的。
這時候,那些作畫大家都不知不覺的靠了過來,寂靜的很。
只有一位為了前途的小官吏屁顛的跑來,諂媚的笑,勸說少女答應。
老人攤開畫作,等到完全展開時,所有人都驚愕了,甚至連呼吸都忘了。
老人也是瞪大眼睛,不可思議:“這是你畫一天的畫作?”
少女點點頭。
然后議論聲四起。
“玩我們吶,就畫了這么個東西。”
“說是畫都是抬舉了。”
“這女的是不是腦子有問題,這幾條泥鰍老子十秒鐘搞定。”
那些作畫大家一下子憤怒起來,感覺被這個少女戲弄了很沒面子,紛紛開始指責她,卻忘了少女也沒讓他們留下來看。
...
少女聽到了,小臉唰白。
老人有些感嘆,但一張白紙上畫著幾條扭曲的蚯蚓,沒有任何的技巧可言,就像稚童之畫,真的用了一天,真是活久見啊。
“你耍老子吶”
最先憤怒的竟然是那個小官吏,一天畫幾條黑線,絕對是個傻子啊,這種人李家大公子怎么可能要,就算要了也是暗中。
這讓一天都受氣的小官吏一股熱血涌入腦中,忘了少女是個練氣士,上前一巴掌打在少女的臉上。
啪!
一聲脆響,在少女白皙的臉上留下一道紅手印。
不知為何,已經是練氣士的少女呆愣在原地。
下一刻,天地變色,所有人都感受到一股心悸。
尤其是小官吏身體忽然冷下來,害怕的直哆嗦。
一道亮光一閃而過,那一刻好像變成了白晝,周圍清晰的景象一閃而過。
一道水桶雷霆從天空蜿蜒沖下來,不...是劍氣,細密的劍氣匯集成了雷霆之狀。
頃刻淹沒了還愣在原地的小官吏,完全淹沒。
沒有觸及到其他人。
劍氣雷霆一閃而過,而那個小官吏眼神呆滯的站在原地,看起沒有受傷。
現場所有人連思考為什么的時間都沒有,一道黑線從天下筆直砸下,正好砸在小官吏的位置。
大地都顫抖一下。
而小官吏一下子被砸沒了,成了一點點肉眼都難以觀察到的黑粉,消散于天地間。
沒留下一絲痕跡。
一個負劍少年手持一把赤紅的寬面大劍,即使衣著破爛,披頭散發而且臉上還有烏紅的血漬也擋不住少年散發出來的王者霸氣。
“我的人你也敢打,把你挫骨揚灰。”
衛羽聲音沙啞低沉,對著還沒來得及消散的小官吏魂魄說道。
少年出現的太倉促,太震撼,直到他開口現場才有人反應過來。
立馬驚叫,四散開來,如驚獸奔走。
現場秩序混亂,黑壓壓一片擠動,光踩都可以踩死好多人。
衛羽提劍望前方空地一斬,留下一道溝壑:“給我站住”
少年的一聲怒喝,現場竟然真的安靜了,人們一動不動的站著,就好像天生服從自己的王。
制止了悲劇的發生。
這邊的聲勢太大了,都打斷了遠處的道釋法會。
然后,一群手持鐮刀,掛大紅披風的面具人沖出來,對著那群年邁的老道士瘋狂收割。
這讓那些道教信徒躁動起來,立馬就有裝備精良的士兵組成人墻,擋住了人群。
一位微胖的人站出來大聲解釋:“三清觀早就暗中勾結妖魔,不再是道教之人。”
以氣機傳播,讓每個人都聽的很清楚。對于堅持暴動的,士兵也不手軟,手起刀落。
李家大公子剛才被嚇破了膽,尿了褲子,腿軟的走不動道,可遠遠的看見自家的血衛和管家福伯,底氣一下子回來了。
這下他要掙回面子。
他在小廝的攙扶下走出人群,哆嗦著指著衛羽,:“大膽邪魔,竟敢當眾殺人,還不束手就擒,否則等我家老祖來了,定要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