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祥風家不過是個大一些的院子,與旁人眼中的將軍府全然不同,到了家門口,女子將門推開,請汙鄲進去。
“家中薄陋,姑娘不要嫌棄。”
“我也不過漂泊之人,哪里還有嫌棄的道理?”
府中不過有幾個下人,各自忙著各自的事,見到女子也不過相互笑著打個招呼,一眼過去竟看不出主仆之分。
女子將她帶到正屋之中,推開房門,先請她坐下,又將手里的線筐放下,給汙鄲倒了茶水。
“不知姑娘父母在何處,許是我這段時間太忙,竟沒有招待。”
她臉上是促狹的笑意,汙鄲攤了攤手,像個無賴一樣。
“哪里有什么父母?夫人怕是聽錯了。”
笑過之后,兩人便不再圍著這件事說道。
“不知姑娘找我夫君可有何事?”
“確實有事,我學過幾年卜算,覺得趙將軍有幾分運道。”
“哦?”
夫人微垂著睫毛。
“難不成還能加官進爵不成?撈飯姑娘這般麻煩來找。”
“自然不僅僅是加官進爵。”
汙鄲面上帶笑,夫人也笑。
“這些事不是我能做主的,勞煩姑娘稍微等等,我已經(jīng)派人去請夫君來了。”
“我也有要等之人,不過片刻就來。”
“那便等上一等。”
夫人取了些果子放在桌子上。
“我這般行事,夫人竟不覺得奇怪嗎?”
“能人異士多的是奇怪之人,若是遇見一個便奇怪一次,那豈不是要累死了?”
她將一個果子放到?jīng)@鄲手中。
“我知他不是平凡之人,也知道他志向高遠,便早已做好了各種準備,不然,豈不是顯得十分被動?”
“既然夫人這么說,想必是我一開口就覺得不對吧。”
“確實如此,看姑娘的穿著,家里定然不是做普通生意的,那種家世的人,輕易是不會離開族地的,我聽姑娘的說法,便覺得奇怪,再聽后面的,就更加奇怪了。”
她微微一笑。
“姑娘說曾來家中拜訪,我竟一無所知,只是家中雖然不過幾個仆從,管教也不甚嚴厲,但若是真的來了,我必然是知道的。
又說將軍嚴肅,那自然是在軍中的做法,但在家中,左鄰右舍隨便打聽一下便知他的性情,我便斷定姑娘不是尋親而來。
不是尋親而來,那我便知道姑娘是為什么來了。”
她并未說明,只是站起身來喚了一個仆從來。
“過了這么長時間,人應該也來了,還請姑娘移步后院。”
跟著仆從到了后院,只見戴著面紗的懷茵已經(jīng)在里面了,與兩位跟來的叔伯坐在院子里的石桌前,桌子上擺著茶水和瓜果。
落了座,兩人只是對視一眼,便知道對方想的什么了。
“讓幾位久等了。”
汙鄲剛剛坐下,便見一個長的十分健碩的男子走了進來。
男子臉上帶著十分憨厚的笑,見了四人,立馬抱了抱拳。
“我就是趙祥風,不知幾位找我何事?”
“趙將軍。”
懷茵和她的兩個侍從起身行禮,汙鄲曲臂放在石桌上,沒有動作的意思,趙祥風并未計較她的失禮,在石凳上落座。
“我先前一直在軍中,不知幾位在尋我,招待不周,不要怪罪。”
“我們貿(mào)然來訪,本就不對,哪里敢怪罪將軍?”
“不知幾位尋我是有何事?”
懷茵也沒有遲疑的想法,神情嚴肅。
“好告訴將軍,我父乃是前些時候被刺死的懷丞相。”
說完,她仔細的觀察趙祥風的表情,見他神情如平常,并不曾有驚訝或厭惡之色,心下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對汙鄲的話又信了幾分。
“原來是懷丞相家的千金。”
趙祥風感嘆一句。
“朝廷之人皆說懷丞相是奸臣,我卻不這么認為,我是個俗人,只看誰為百姓做事就覺得誰是好官,便只覺得,若是懷丞相不是好官,那滿朝文武就沒有好官了!”
他的話說的情真意切,懷茵臉上也適時露出了激動的神情,垂淚道:
“我也是這么想的,久聽王爺仁善之名,特來投奔,只是不知王爺對我父態(tài)度如何,所以不敢直接登門,又聽人說將軍乃是王爺心腹,才特來拜見,如今聽將軍這么說,我也是放下心來。”
又說。
“我之所以讓身邊人去探聽將軍的性情,也是擔心性命,如今見了,倒覺得之前行為不妥,還請將軍見諒。”
趙祥風抬手擺了擺手。
“懷小姐實在想的太多,我哪里會介懷這些小事。”
“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對了,我聽說我表妹來城中尋親,不知是哪位。”
說完這話,他笑出聲來,汙鄲面色不變,微微頷首。
“是我。”
趙祥風仔細的打量了汙鄲良久,才笑著開口。
“要是我家里真能生出姑娘這樣的人物,可是天大的好事!”
“將軍過獎,我以親眷之名打探將軍消息,也是有愧。”
“此事休要再提,幾位投奔到我府上,也是緣分,今日設宴宴請諸位,還請不要推辭。”
“既然將軍如此盛情,我們再拒豈不是傷了和氣。”
懷茵笑著應下。
“小姐不愧是懷丞相所教,大氣!”
趙祥風起身。
“我回府中便直接來尋幾位了,未曾換過衣服,還請先與下人前去前廳,稍等片刻我便過來。”
“理應如此。”
四人跟著下人到了地方,又依次落座,兩個侍從手扶刀柄,警惕的看著四周,懷茵低頭和汙鄲說話。
“你走后一柱香時間我便按你的交代來到將軍府,府里的下人核實了身份便將我?guī)У搅撕笤海吹纫粫惚銇砹恕!?p> “夫人是個很不錯的人,心眼明鏡,想來這位趙將軍也不像他表現(xiàn)的這般不拘。”
“我也這樣想,我提起父親,他竟然毫無異色,必然不是尋常之人,只是不知為何一直在薪王手下做事。”
“此事與我們何干?只要知道他有意于天下,我們此行的目的就已經(jīng)成了一半了。”
“這話是對的。”
兩人相視一笑,紛紛坐直了身體。
而在內(nèi)院之中,也有兩人在商量她們兩個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