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9

　　車站大廳。

　　手機震動鈴音響了起來，胡桃抬起頭來，是自己的助理聯系，“小雯，什么事？”

　　“胡桃姐，印刷出問題，剛剛說怕是要趕不上出版日期。還有原本約好的的那個新銳設計師臨時改訪談時間。最后，前面老總找你。”說話聲音吃力，大概上班路上半道收到消息。

　　“印刷那里我現在過去。至于新銳設計師他現在人氣挺高的，如果日程安排上趕得及8月刊就按原計劃，安排不過來放棄他，要是想抬身價還嫩點。你告訴Olivia讓她和備選設計師對接一下同時再列幾個備選名單給我。Evelyn的那篇稿子過了，送去排版。還有，Gfx的設計總監再下周來魔都，他要找我，你和他秘書約個日程。老總那里再問你，你就照實說，我不在辦公室，你不知道我在那里。”

　　找個安靜的角落，筆尖摩擦紙張沙沙的聲響，“好，我知道了。需要我去通知大家今天例會不開嗎？”

　　都忘記了，現在已經是周一早上8點多……“嗯。小雯，我最近都不過來，有工作你轉給我。”

　　“啊？”從來不請假的女魔頭……這也沒有打錯啊？“我知道了，胡桃姐你什么時候回來？”

　　自己……不知道……“掛了。”結束通話胡桃收到許青野的信息，戴譯馬上就可以轉去病房。‘我大概下午2、3點到醫院。’回復信息后打車離開車站。

　　…………

　　去印刷廠解決完問題11點半，胡桃按著許青野給的地址來到戴譯家，地毯下邊找到鑰匙開門。“打擾了。”胡桃動作輕輕的。老式的小區，老式的房子二室一廳并不是很大，老式的海派風格。戴譯家里簡單干凈，所有東西都整齊的擺放著。收拾了些衣服，左右看看又去書架前面，“帶幾本吧。”全是醫學的，別說是外文的，就中文的文獻資料字都認識連一起完全不認識，隨手拿了幾本書。鎖門，鑰匙歸位。提著一大袋東西又跑進超市，買了一堆生活用品和一堆吃的胡桃才回自己家。

　　洗澡沖去一身疲憊，胡桃摸了摸檀木手串，站在廚房的灶臺前，“好，開始咯。”燙番茄，肥牛焯水，煸炒，加水，煮面，加青菜，調味，煎雞蛋……期間還打開電腦發了郵件……嘗嘗味道，“完成。”裝進保溫桶，出門。

　　…………

　　醫院病房。

　　“青野，你不應該麻煩胡桃的。”戴譯抱怨許青野。

　　“沒辦法啦，我又走不開。”許青野毫不在意，“人家女孩子多大氣，漂亮還聰明善良，不相信你看不出來對你有好感，而且最關鍵的，你對人家也動心了。旁邊的人看的可是很清楚的。”理直氣壯。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接觸的越多，情感越深，最后離開的時候越痛苦。你只是不想讓周圍的人受傷。”強烈的打擊，半年前戴譯查出胃癌晚期，得知消息，許青野也好，其他人也好，可以說到現在還沒有完全走出陰影。“不過啊，人與人之間的鏈接沒有這么簡單，也沒有那么脆弱。”不想氣氛沉重，許青野岔開話題，“最近我都沒有去寵物醫院，好想去擼擼貓逗逗狗。我和安源就是大學的時候做寵物醫院志愿者認識的，十幾年資深志愿者哦，你和胡桃也是在那里遇見的吧。”

　　戴譯和許青野大學的時候就是寵物醫院的志愿者，現在還是會常去幫忙。“前幾天店長還問你呢。”

　　兩個人聊天，胡桃大包小包的開門進來，許青野接過道謝，兩人忙了十多分鐘把東西放置好。“就這樣，小源研討會回來，我去接機。”許青野尋個機會退場。

　　“不好意思麻煩你。”戴譯關心的問，“你有沒有休息過？你太累了。”內疚，“今天是周一，胡桃你工作沒影響吧？”

　　“別這樣客氣啦。我精神很好。”胡桃給戴譯拍松靠枕，“工作嗎……我發郵件辭職了。”

　　“辭職了？”

　　胡桃很冷靜，“我從小就喜歡給娃娃做衣服，喜歡美美的裙子，穿上好看的衣服會覺得開心，然后有了一個夢想去法國國立高等裝飾藝術學院進修，做服裝設計師，成立自己的品牌。其實我一直有和留學中介交流，以我的資歷拿到offer可能性很大，只不過，沒有理由的無法下定決心。以前聽別人說生命很短不要浪費很虛幻，腦子發熱也好，一時受刺激也好，今天有了實感，是一個契機，我不想自己后悔，就這樣了。所以，本人胡桃，為了夢想開始努力。”說也奇怪，人一下就輕松了，打開保溫桶，“你沒有吃飯吧，我做了點面。”

　　聞到香味戴譯肚子叫了一聲。兩個人都笑了。“好吃。”

　　“你喜歡太好了。不過我也只會這個，其他不會。”胡桃默默計劃著要學習做飯。“只是我不會法語啊。平時都是英語聯系來著……會不會很難？”

　　“我只會英語和德語……”

　　胡桃失落，“這樣……”

　　“我陪你一起學。”戴譯脫口而出。

　　“真的？”胡桃眼睛亮亮的。

　　戴譯點頭，“嗯。”

　　“太好了。”胡桃想起什么，從包里拿出一個袋子。神秘的放戴譯手里。袋子里面是各種形態各異的零件。“禮物忘了。”

　　“這是？”

　　“模型！”胡桃撓撓頭，“有一段時間入迷高達和樂高，買了兩柜子……卻一個都沒拆開過。被父母罵得劈頭蓋臉。”

　　“你是想要把它拼起來？”戴譯沒接觸過……應該怎么做？

　　點頭，“是。請期待一下是什么模型。但是，我把一個模型拆開成七份。每天帶一份，集齊一周可以拼成一個模型。一個月下來可以有4個模型。一年52個模型。”雖然自己這樣做很無聊，但，即使微不足道，只要對明天有一個目標，一個期待就好。“兩人一起拼模型一定很開心。”

　　“好。”

　　胡桃突然嚴肅，認真的看著戴譯，“戴譯，我有一件事和你說。”

　　“你說，只要我能做的。”戴譯也認真的回應。

　　“做我男朋友吧。我們一起談一場三個月的戀愛。”胡桃笑的燦爛。

　　“胡桃……”說不出一句話。

　　胡桃給自己的無名指戴上最喜歡的一枚戒指，“戴譯，我不會哭，也不會讓自己受傷，我喜歡你，所以我不愿意以后自己想起你，單薄到什么記憶都沒有。我想自豪的告訴自己，看，這是一段快樂的記憶。我想告訴所有人，我不后悔。我很感激遇到你，我有很多很多的事情想和你一起完成，每一分每一秒我都不想浪費。戴譯，答應我。”

　　漫長的五分鐘后，戴譯抱住她，胡桃得到回答。“好。”

　　…………

　　一年后，Menta Coffee。

　　琴蕊看著窗外劃過的飛機，“胡桃已經登機了吧。要飛12小時。”

　　“胡桃說過，等法國國立高等裝飾藝術學院學習結束就回來。”南凝柔從廚房出來。

　　琴蕊問憐語蝶，“蝶，胡桃做個人品牌的話，會不會在這條街上開個店。我們做鄰居？”

　　“相遇，離開，都是一種緣份，有過美好的記憶，便是最好的結局。”

　　“說的是呢。”

　　胡桃踏上前往法國的飛機，開始求學。書架上，承載兩人笑容的照片和模型被主人愛惜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