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那天是7月4日,張文婷在天上人間酒樓設(shè)宴,因為這天是她親生女兒的生日。李杰的一些同學(xué)也來了,他一一的向李彩玉介紹了,可李彩玉沒記住幾個,只記得幾乎都是女生。
張文婷的那兩個干女兒也都在場,冷冰李彩玉是認(rèn)識的,不過她一整天都是板著個死驢臉,看上去非常的氣憤,心里面想著,怎么一個農(nóng)村的土丫頭也配這么大的排場!另外一個比李彩玉大半歲,李彩玉一看見她就覺得面熟,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克隆品,手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自己的臉,她想這個人一定是他們說的那個楚楚了。面前這個人分明不是自己,卻偏偏神似自己。她和冷冰不同,待人很熱情,一看到李彩玉就拉著她的手說:
“小玉你看上去真可愛,以后我們可就是好姐妹了。”
李彩玉都快被她的熱情沖昏頭了,不知道說什么才好,絞盡腦汁,卻只想出一句從電視上學(xué)來的假惺惺的話:
“以后就靠姐姐多照顧了。”
“那是自然,我們是好姐妹嘛!”
她們相視而笑。
宴席上還來了一個帥哥!這個人李彩玉倒是很上心,她就是天生喜歡看帥哥。
楚楚告訴她那是李杰家保姆的兒子,他叫高鵬。
張文婷把李彩玉排到了最小,按年齡也應(yīng)該是這樣的。突然間多了兩個哥哥和兩個姐姐,李彩玉多少有點不適應(yīng),可是李英并沒有出現(xiàn),李杰告訴她,哥哥有頭疼病,他不喜歡熱鬧的場合。
張文婷說李彩玉的名字也要改成兩個字的,于是去掉了中間的彩字,改名為李玉。
這個所謂的為干女兒設(shè)的宴其實不過是大排場的吃吃喝喝,所有在場的人,除了那幾個孩子外,他們都在說著生意上的事情,直到很晚,職場人士的相互奉迎終于迎來了笙簫歸院落,燈火下樓臺。
晚上經(jīng)過大家商議決定讓李玉自費(fèi)上高中,這一切她連想都沒敢想過,之前還想著能在李杰家商場當(dāng)一個普通的服務(wù)人員都已經(jīng)很滿足了。
李彩玉認(rèn)為這個世界上再沒有人比她更幸運(yùn)了。
A城的中考比自己家那邊晚將近半個月,考試那天李宏天親自開車送他們?nèi)サ模缓笏腿ド习嗔恕?p> 李彩玉一個人在考場外面等著他們,她邊喝著冰紅茶邊向里面看著,靜靜地等待著,冷冰是第一個出來的。
“冰姐,怎么出來這么早啊?”李彩玉誤以為冷冰是個學(xué)霸。
冷冰笑著說:
“Hi,不是和你吹,我語文學(xué)的還不錯呢!題很順手,答完我就出來了。”
看上去她把昨天的不愉快早就拋到腦后去了。真是個大大咧咧的人,冷冰甩掉傲慢的樣子李玉還是挺喜歡的。
他們正相談?wù)龤g,楚楚他們也出來了,沒有人說答的怎么樣,出來后就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海吃猛喝,李玉拎著的袋子里面裝的滿滿的零食和水瞬間被消滅掉了。李英和李杰是最后出來的,聽說他倆是找人安排到一個考場的前后座,為的就是讓李杰抄點答案。
“李杰,怎么才出來啊?”冷冰問,顯然她是頭一次看見李杰考試這么晚交卷。
李杰笑著說:
“當(dāng)然是為了多偷點油兒了!可是真點兒背,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臭小子老盯著我看。還記下舉報電話威脅我。”
“后來呢?”
不知道李杰是從哪學(xué)來這么一句廣東話:
“后來啊!猴子他媽媽啦!”
大家都笑了,只有李彩玉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她皺著眉頭問:
“什么意思啊?”
“狒狒啦!”
大家都笑了起來。
看似不合群的李英坐在一家商店門口的凳子上看書,為了盡快和他搞好關(guān)系,李玉買了一瓶冰綠茶(聽李杰說他喜歡喝綠茶)走過去剛要叫他哥卻改了口:
“李英喝點水吧!”她把水遞到李英面前。
李英抬頭看了一眼,把水接過去,李玉想怎么的不說聲謝謝也得笑一下嗎!可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李英直勾勾地看了她一會,然后很不屑地眨了一下眼說:
“以后我看書的時候不要打擾我,把水放在我旁邊就可以了。”
說完話李英低下頭繼續(xù)看書。李玉差點被他氣死,(心想,就我這暴脾氣,要是在我的地盤我肯定會狠狠給他一拳),這心里溫度一下就降到-5℃,出現(xiàn)冰茬,看在他還沒考完試的份上,李玉喘了口粗氣,撇著嘴瞪了李英一眼回到了冷冰他們那兒。
高鵬安慰李玉說,李英就是這樣的人,他并不是針對李玉的,讓她別往心里去。李玉硬擠出一絲微笑來對大家說:
“你們該進(jìn)考場了,時間快到了。”
他們向李玉揮了揮手都進(jìn)去了考場,等到最后所有人都進(jìn)的差不多了,李英才站起來。路過李玉身邊的時候他停了一下,李玉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地抬頭看著他,整個人恭敬地像等待圣旨一樣,豎起耳朵準(zhǔn)備聽皇上的口諭,生怕落下一個嘆息。
可他什么都沒說就徑直走進(jìn)考場去了,這個怪物難道是過來放屁熏自己的?可是李玉什么味道也沒聞到啊!哎,算了,想他個鬼啊?!!
李玉坐在路邊的花壇上思索著:究竟自己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上的呢?想起小時候那一幕幕就像一場場的惡夢。所有關(guān)于出身的事情都是姥姥告訴的,可是那天在醫(yī)院里聽到的會不會是真相呢?
這亂七八糟的都把李玉給搞糊涂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突然一只手搭在了李玉的肩上,嚇了她一跳,回頭一看是高鵬。
“想啥呢?該吃午飯了!”
“哦,大家都出來了,那就走吧!”
第二天李玉沒有跟他們?nèi)ィ粋€人呆在家里,思來想去最后決定用列寧的思想理論來宣判自己是個名副其實的貴族,幸好不用去斗爭,她覺得身上屬于壓迫階級的那種靈魂已經(jīng)死去了。而現(xiàn)在所擁有的才是自己真正應(yīng)該擁有的,沒錯,自己一定是貴族。從現(xiàn)在開始李玉心甘情愿讓老天來擺布命運(yùn),她鼓起了莫大的勇氣認(rèn)命了!這以前的種種不快將隨著那個卑賤的靈魂一同被埋葬,任何盜墓者都不會得逞。
中考又一次結(jié)束了,李宏天、張文婷都忙著做生意。李杰提議去痛快地玩上一場,四個人都同意,只有李英話一言不發(fā)就進(jìn)了自己的房間。不到半分鐘他又探出頭來用命令的口吻說:
“都給我小點兒聲,太吵了!”
李杰、李玉、冷冰、楚楚四人走出了客廳,到后花園去了。
李杰家的后花園很漂亮。鵝卵石鋪就的小徑繞池而行,里面還有個大水池,養(yǎng)著金魚、接吻魚,還有李玉不認(rèn)識的魚。
將近兩個月的長假一轉(zhuǎn)眼就過去了,中考成績也出來了,令人驚奇的是李杰也高上了重點高中。那兩個姐姐和李玉都是自費(fèi)上重點,高鵬因為發(fā)揮失常上了普高,就和重點高中一墻之隔。
李玉知道自己能上高中是干爸和干媽費(fèi)了好大勁才辦妥的,求爺爺告奶奶不說,還花了他們大把的鈔票。
走進(jìn)高中校門那一刻起李玉就發(fā)誓一定要好好學(xué)習(xí),將來報答干爸、干媽,他們對李玉就象親生女兒一樣,雖然李宏天看上去很不盡人情,可李杰對自己就象親生妹妹。那兩個姐姐對李玉也算不錯了,但和她們在一起我總是覺得不自在,兩個人性情完全不一樣,楚楚永遠(yuǎn)是那么的熱情,對誰都那樣溫和有禮,有時候熱情的讓人覺得虧欠她好多,而冷冰用李玉的思維來定義就是二貨一個,一切隨性,她的喜怒哀樂全都寫在臉上,她要是不高興,任憑是誰都不給面子。
“冰姐你不覺得自從李玉出現(xiàn)后李杰變了嗎?”一天楚楚問冷冰。
“是啊,我也覺得不對勁兒,他對我們倆可沒有以前那么好了,似乎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們。開始李杰說李玉是他表妹,這會兒又成了妹妹。”冷冰對誰都是有啥說啥。
“還有這回事啊?我怎么不知道?”
楚楚心里的疑團(tuán)更大了,她是這一群孩子里面最有心機(jī)的一個,她覺得李玉是因為和自己長的象才會得到寵愛。
高鵬在一邊搭話了:“有什么問題啊?她最小嗎!思想用不著那么復(fù)雜吧!誰不知道李杰和冷冰是青梅竹馬的一對啊!再說了中學(xué)的時候那么多男生追你你都不同意,李杰又不是不知道原因。”
李杰分析的頭頭是道。
“是啊!是啊!高鵬說的有道理。”楚楚在一邊附和著。
聽了這話冷冰滿意地笑了。冷冰一直都是喜歡李杰的,而楚楚認(rèn)為李杰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的男生。
誰也猜不透楚楚的小心思。
高中開學(xué)那天是最熱鬧的了!學(xué)校門口的兩旁排滿了賣日用品的商家們,他們擺出琳瑯滿目的商品。這些用品都是為住宿生準(zhǔn)備的,走讀生可用不著。
大家最關(guān)心的事情就是看班主任了,因為班主任的樣子關(guān)系到大家的學(xué)習(xí)心情!這話是李杰說的,他說的很多話都是不需要證明的真理!
其實班級他們早就知道了:李玉和李杰、李英在八班,這是張文婷找人安排的。冷冰和楚楚在四班,冷冰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這是楚楚讓爸爸找人刻意安排的,冷冰還牽著楚楚的手說她倆有緣呢!高鵬是因為沒有發(fā)揮好才到普高的,不過那個學(xué)校很重視他,他被安排在普高的狀元班里呢!
可真是冤家路窄啊!在學(xué)校門口李玉看見了那個搶走她唯一剩下的10元錢的那個小男孩兒,他正面對著李玉和一個背對著李玉的學(xué)生說著什么。‘哼!小樣!!栽到我手里了吧!’李玉美滋滋地想著,然后對李杰說:
“李杰你先送自行車去吧!我在這兒等你。”
說完她順著自己的目光一直走過去,其實她也沒別的意思,只是對那個小乞丐的事有點好奇,不過想多關(guān)心他一下而已。
“喂!你還認(rèn)識我嗎?”李玉兇巴巴地說。
那個小男孩兒直勾勾地盯著李玉看了幾秒鐘,似乎是想起來什么可怕的事情,然后做出逃跑的架勢,李玉趕緊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樣,你不是很能跑嗎?”李玉一副掌控了大局的架勢。
沒想到,那個小男孩兒用力掙脫了李玉,逃跑了,李玉剛要去追,那個背對著自己的學(xué)生把胳膊橫在了她的胸前。李玉不甘心地看著那個小男孩消失在了人海里,還沒等她發(fā)作,那人已經(jīng)大放厥詞:
“你怎么回事?連一個小乞丐也欺負(fù),有沒有點道德?信不信我把你打回原形?”
李玉急了,這次決不能再讓他跑掉了。她連看都沒看那個人就大聲地說:
“關(guān)你屁事,讓開。”
在李玉剛要推開那人的胳膊那一瞬間,一張恐怖的面孔刺得她腦仁兒直疼,居然是李英,這是李英第一次對李玉說這么多的話,李玉不經(jīng)意間的受寵若驚夾帶著絲絲的小憤怒。
李玉的手在胸前停下了,又乖乖地放回了原處。她像犯了錯的孩子一樣自責(zé)而又擔(dān)心地瞪大眼睛、癟著嘴目不斜視地看著李英,李英卻用兇神惡煞般的眼神看著自己,李玉竟然一句話也沒敢說出來,瞬間石化在李英的跟前。這時李杰跑了過來:
“哥,又怎么了?”李杰看這氣氛似乎又不對了。
李英沒有理他,而是冷冷地對著李玉說:
“你還挺厲害,怎么在我家裝的那么可憐?你應(yīng)該去中央戲劇學(xué)院深造深造!”李英說的異常平靜,如果不知道剛才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這場面像極了一位慈祥的長輩在規(guī)勸自己的孩子。
說完李英轉(zhuǎn)頭就走了,李玉咽了一下口水,緊緊攥著手心里的汗,生怕滴下來,她鼻子一酸委屈地哭了,氣得嘴都在發(fā)顫,失望地佇立在那里,如一截枯死的樹樁,毫無生機(jī)。
李杰想要問個究竟:
“你們怎么會吵架呢?!到底有什么大不了的?”
“沒事兒,都愿我,我們進(jìn)去吧!一會兒該點名了。”李玉倔強(qiáng)地擦干眼淚,委屈地抽泣了一下。
憋了一肚子氣的李玉,和李杰一起上樓了,走進(jìn)教室,里面盡是陌生的面孔,除了李英之外。他坐在第一座看著一本雜志,李玉和李杰坐在了后面的兩個空位上,過了一會兒進(jìn)來一位一個孔武有力的男人,三十多歲的樣子,穿著一件深灰色的褲子和一件紅白格子T恤衫,炯炯雙眸顧盼生威!看上去還挺帥的!這下可不用擔(dān)心起針眼兒了。最引人注目的是那雙大眼睛了,李杰用胳膊肘碰了李玉一下說:
“這就是我們的班主任黃永義了。”李杰的媽媽早就打聽過了。
“哦!”李玉也是知道的,聽了跟李杰沒說一樣。
班主任開始說話了,聽上去有點平翹舌不分(一下子把他的帥氣打了折扣):
“大家晚上好!我是你們的新班主任黃永義,歡迎大家來到這所學(xué)校就讀,我們能在一個班級里學(xué)習(xí)證明我們是有緣分的。我希望在我的班級里的每個人都能珍惜這份緣分,共同愉快地度過高中的三年生活。今晚是新學(xué)期的第一個晚自習(xí),一會兒學(xué)校要發(fā)書。首先我們先排一下座位,在我的班級里有個規(guī)矩,就是按成績排座位,誰想坐在前面就得好好學(xué)習(xí),今天我們就按照中考成績排。
李英......李杰......李玉,徐詠,馬太。好了,現(xiàn)在最后兩排的男生跟我去領(lǐng)書,其他同學(xué)先隨便看點兒什么吧!不許大聲說話。”班主任簡短地發(fā)言后命令道。
“那就是可以小聲說話了哦!”我同桌那個男生小聲地說。
是的,他的確是個男生,而且是最后一排的,李玉鄙視地看著他,可是他沒有和老師去領(lǐng)書,他看了李玉一眼,李玉趕緊把頭扭了過來。
“喂,你叫李玉,是吧?哪個中學(xué)畢業(yè)的?我怎么沒見過你?”一副社會大哥的架勢。
“我還沒見過你呢!”
李玉也不跟他客氣。
“我叫徐詠,一中畢業(yè)的。”那男生開始自報家門。
“我外地轉(zhuǎn)來的。”李玉也不失禮地回答。
“怪不得,那咱班同學(xué)你都不認(rèn)識吧?”徐詠又?jǐn)[出‘來來來,大哥帶你認(rèn)識認(rèn)識’的架勢。
“恩”李玉不太想理會他。
說到這李玉又想起了李英,心想‘怎么不認(rèn)識呢!’一想到李英她心里就不平衡,想著早晚有一天一定要為自己討回公道。李玉也沒心情聽這位新同桌白話,就寫了一張字條遞給徐詠,用手指著李杰對他說:
“麻煩你放學(xué)的時候把這張字條給那個男生。”
“你說的是李杰,你認(rèn)識他嗎?”果然是個校際混混,誰都認(rèn)識。
李玉沒有再理他,拿起書包走到李杰旁邊說:
“我肚子有點疼,去跟老師請假上廁所。”
“那你去吧!沒事的,老師很好說話的。”李杰還怕李玉膽小,先給她打個預(yù)防針。
李玉剛出教室,就遇見老師就帶著搬書的同學(xué)上來了。
“老師,我肚子疼,想先回家。”李玉捂著肚子,鎖眉咬唇,一副難受至極的樣子。
老師看了看她,問:
“你叫什么名字?”
“李玉”
“哦,那我給你開張假條。”黃老師果然很好說話。
李玉走出學(xué)校的大門打車去了火車站,她認(rèn)定那個小男孩兒一定會在那里的。果然不出所料,一進(jìn)候車室就發(fā)現(xiàn)了目標(biāo),他蜷在一張椅子上睡著了,看他那可憐的樣子李玉生怕再嚇著他。她躡手躡腳地走到他的跟前,也許是太冷了,他身子抖了一下,然后突然睜開了眼睛,看他大眼睛骨碌碌直轉(zhuǎn),十分機(jī)靈的樣子。
李玉下意識地用兩手抓住了他的胳膊。他瞪大眼睛,呼吸加速、心跳加快,怯生生地看著李玉,李玉感覺得到他的身子向里面抽動了一下,她真怕他會叫出來,或者是一頓胡言亂語召來群眾圍觀,于是先發(fā)制人:
“別喊,我只想跟你說兩句話,并不想找你算帳。”
他有點放松了,李玉的手還是不放心地抓著他,笑著對他說:
“我只是想關(guān)心你一下,你為什么不回家呢?”
“哎,你咋不早說呢?嚇?biāo)牢伊耍嬖V你我的家就在這兒。”那男孩笑吟吟地說。
“說實話”李玉滿臉的質(zhì)疑。
“憑什么告訴你?”那男孩扭動著身體,想掙脫束縛。
‘嘿!這小兔崽子還敢跟我撒潑?!真是拿他沒辦法!’李玉心里盤算了一會,眼珠兒一轉(zhuǎn),計上心頭。她放開了手,在他旁邊坐了下來,蹙起眉頭,裝出一副體貼的樣子:
“誒?你餓了吧?我這兒有面包”說著從書包里拿出一個面包遞給了他,他看了看李玉,嘴角抽動了一下,牙齒不由自主地在下嘴唇上游走了一圈,咽了下口水,手又摸了摸肚子。
“吃吧!沒事兒的。”李玉往前遞了一下。
他接了過去,李玉一看這是有戲了,繼續(xù)對他說:
“我今天看見你和李英在一起,你認(rèn)識他嗎?”
“你說的是英哥啊!他對我很好的。”那男孩滿眼的幸福。
‘他能對你好?’李玉心里打了一個結(jié),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
“那你怎么不回家啊?”李玉繼續(xù)追問。
“家?從我懂事那天起就住在一個破廟里,我是坐著拉煤的大火車來到這的,我認(rèn)識英哥很久了,我只把他當(dāng)成我唯一的親人。”
原來這世界上還有比自己更命苦的人!李玉心里咯噔一下,不知怎地,像有人在心上狠狠揪了一把,疼的她不禁抖了一下身體,她又遞給男孩一瓶水問道:
“那你是怎么認(rèn)識李英的?”
他咕嚕嚕地喝了半天水,用手背滿足地擦了一下嘴說:
“過馬路時認(rèn)識的。”
小樣,還賣上關(guān)子了。
“說清楚一點啊!”
“我過馬路時,他家的車差點撞到我,然后他給了我很多錢。他還告訴我以后每個星期三晚上都去他學(xué)校門口等他,每次他都給我?guī)Ш枚嗪贸缘模揖桶阉?dāng)成唯一的親人了。但是我最怕英哥生病了,他一生病我就會斷糧,所以上次搶了你東西。”他竹筒倒豆子般講完了他倆的淵源,臉上浮現(xiàn)出對李玉的一絲歉意。
聽了他的話李玉心如刀割,用手拍著男孩的肩膀仗義地說:
“那以后你就也把我當(dāng)成你的親人吧!我和你英哥在一個學(xué)校,你叫啥名?”
“英哥叫我小陶,他說我長得像一個陶俑。”說完他疵著牙笑起來,看上去還真像從皇陵中新鮮出爐的陶俑。
“小陶,那你以后就叫我玉姐怎么樣?”李玉一副要帶他仗劍走天涯的樣子。
“玉姐,我就知道你是好人。”
這小子倒是伶俐,有點討人喜歡呢!李玉不經(jīng)意間看了一下表,誒呀!已經(jīng)下晚自習(xí)了。
“小陶我得走了,以后再來看你。”
她急匆匆地趕回了家,幸好他們還沒有回來,張文婷一見她就問:
“咋自己回來的?”
“他們在后面。”李玉胸有成竹地猜測。
“小玉,你覺得上高中怎么樣啊?”
李玉坐到了干媽的身邊,握住她的手說:
“干媽,謝謝你,我真的很喜歡上學(xué),很喜歡高中。”
張文婷一把將李玉欖到懷里笑著說:
“傻孩子,以后不要這樣說話了,這兒就是你的家,家人之間不用總是謝來謝去的。”
李杰他們回來了,李英似乎還在對晚上那件事耿耿于懷,話都沒有說就上樓了。李杰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李玉,李玉向他眨了一下眼,李杰心領(lǐng)神會,沒再問什么。第二天早上李杰很早就敲李玉的房門。
“懶蟲,該起床上學(xué)了。”
李玉睜開朦朧的睡眼,穿好了衣服。
“大哥,你有沒有搞錯!才5點15分就去上學(xué)?”
李杰笑嘻嘻地說:
“錯了,是二哥,走吧!二哥有話問你。”
李玉撅著嘴,邊穿鞋邊想著應(yīng)該怎樣回答他,李杰是推著自行車走的,其實張文婷也想給李玉買一臺新自行車的。但李杰非要每天帶著她上學(xué),他說路上車輛太多,李玉騎車的技術(shù)又不是很好,等以后熟悉了路再讓她自己騎。騎自行車上學(xué)連10分鐘都用不上,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就是不肯走路上學(xué)。李杰一本正經(jīng)地說:
“李玉,從實招來,昨天晚上干啥去了。否則本宮可要動用人間十大酷刑了。”
李玉看了他一眼,他沒有笑。李玉跑到李杰面前用腳蹬住車子的前輪笑著說:
“李娘娘,小女子不知所犯何罪,飯后請娘娘明示,小女子餓著肚皮什么都想不起來。”李玉也學(xué)著李杰打趣道。
“等上完早自習(xí)我會添飽你的肚子,現(xiàn)在我給你最后一次機(jī)會,你到底想起來沒有?”
邊說他邊停下了自行車。
李玉知道他要收拾自己了,趕緊繞到了自行車的另一邊。向李杰告饒道:
“李大人饒命,我什么都招!”
“算你聰明。”李杰又開動了自行車,他們邊走邊說。
“李杰,其實也沒什么,我只是想盡快和大哥處好關(guān)系。”李玉還沒想好要不要一五一十地都說出來。
“那好吧!我不問了,快上車本少爺要加速了。”李杰騎上自行車,不再追問。
頭半個月李英是不用來學(xué)校的,因為軍訓(xùn)他會受不了,但他還是堅持出現(xiàn)在早自習(xí)和晚自習(xí)的課堂上,他每天都是車接車送的,李杰說哥哥的身體是用錢堆成的,雖然李玉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但并沒有深問。
本來李杰和李玉也是可以享受這種待遇的,可李杰非要騎自行車上學(xué)。李玉從來沒有軍訓(xùn)過,所以對軍訓(xùn)特別感興趣,軍訓(xùn)時她們班是挨著七班的。就在她們跑步走與七班擦肩而過時,我的同桌徐詠朝著他們班不知道是哪位帥哥還是靚妹喊了一聲:
“情哥哥,中午在大門口等我。”
這句話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來,教官生氣地喊了一聲“立正”然后對著徐詠喊道:
“你,出列,你還想不想軍訓(xùn)?”
徐詠嬉皮笑臉地回答:
“想,做夢都想。”
這句話又引起了一陣哄堂大笑,李玉就覺得這些人的笑點挺低的,她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教官更生氣了。
“你知不知道軍訓(xùn)是一件很嚴(yán)肅的事情,你竟然把它當(dāng)成兒戲,你叫什么名字?”
“徐詠”
徐詠的聲音是那么的宏亮,就像在頒獎大會上聽到了自己的名字那樣興奮。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啊!~—々
“我罰你站半個小時的軍姿,再做20個俯臥撐,你服不服?”
只見徐詠雙手立起衣領(lǐng),右手捋了一下頭發(fā),這是他戰(zhàn)斗前的標(biāo)志性動作。
“沒理由不服。”他聲如洪鐘,認(rèn)罪態(tài)度還不錯。
“那好,你站在這兒一動不許動,兩腳并在一起,兩手放在褲線上,現(xiàn)在是兩點半,三點的時候我會叫你去做俯臥撐。好了,大家繼續(xù)跑。”教官教訓(xùn)完徐詠又對大家說。
徐詠的眼神也跟著大家跑著,剛跑完一圈衣服就已經(jīng)貼在了身上,不過看見教官還穿著膠鞋跟大家一起跑,嘴里還喊著‘一二一’口號,自己這點苦都不算什么了,再累也得挺著!當(dāng)他們再次經(jīng)過徐詠時看見他也流汗了,不知道他是不是不敢去擦,李玉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他,突然間他們四目相對,李玉沖他笑了一下,他對李玉做了個鬼臉。他今天還真是點兒背,居然又被教官看見了,這回他可真是慘了。¤々﹏々
“徐詠你懂不懂什么叫站軍姿,明天再站一個小時,現(xiàn)在馬上去做50個俯臥撐。”教官都快被徐詠氣暈了。
大家繼續(xù)跑著,徐詠看了一眼教官,撅了一下嘴,過去做俯臥撐了。很多同學(xué)笑了起來,教官氣得半死,喊了一聲“停”,大家的笑聲戛然而止,李玉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呢!
“你們想不想軍訓(xùn),是不是都想像徐詠那樣才爽啊?”
教官指著我們不說話了,他的眼神定格在了別的地方,似乎被點穴了。我們都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徐詠面對著墻站在那里,兩只手掌扒在墻上,整個身體一會兒靠近墻一會兒離開墻。
李玉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做俯臥撐的,怪不得大家笑成那樣!教已經(jīng)不再把注意力放在大家的身上了,他把手指移向了徐詠,聲嘶力竭地喊著:
“徐詠你給我過來!!!!!”
徐詠拍了拍手上的土,右手蹭了一下鼻子,不緊不慢地走過來,一副吊兒郎當(dāng)?shù)臉印?p> “教官我還沒有做完呢!”徐詠還能理直氣壯地說出這句話來。
“你!你!你不懂站軍姿還不懂做俯臥撐嗎?”教官已經(jīng)語言凌亂了。
“怎么不懂?我不是在那邊做著呢嗎?”徐詠辯解道。
“行,跟我抬杠是不是?我還制不了你了呢!明天站兩個小時的軍姿。”教官忍無可忍,再次加碼。
李玉覺得挺虧欠徐詠的,要是不看他,也許他就不會有如此下場了!上晚自習(xí)的時候李玉特意買了瓶冰紅茶給他。
“唉!下午的事都愿我,真是不好意思,請你喝冰紅茶,算是賠罪了。”李玉一臉誠懇地道著歉。
徐詠看著李玉笑著說:
“瞧你那傻樣(這句話怎么聽起來那么熟悉阿!)這關(guān)你什么事啊?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沒什么的,用不著這樣,我們還是好同桌!”徐詠的表情異常豪邁。
“不過你做俯臥撐也太搞笑了!你怎么是那樣做的啊?”李玉還是沒忍住要嘲笑徐詠一番。
“在地上起不來就在墻上了。”他理所當(dāng)然地回答著。
李玉捂嘴‘咯’的一聲笑出來,努了一下嘴說:
“不過你還得喝了它,你說的,我們是好同桌。”
“唉!真拿你沒辦法,那恭敬不如從命。噓......老班來了。”徐詠把一只手放在嘴邊說。
他們趕快裝做認(rèn)真看書的樣子,老班在班級溜了一圈又出去了。
“唉!李玉你和李杰啥關(guān)系啊?”徐詠一見黃老師出去又開了腔。
“兄妹關(guān)系。”李玉很自然地答道。
徐詠詭異地笑了一下,又說:
“認(rèn)的吧!”徐詠似乎對李杰了如指掌一樣。
“關(guān)你什么事?你事兒媽呀?”李玉有些不高興了。
“你了解他嗎?我上初中時就聽過他的大名了,你要是想了解他我可以告訴你。”徐詠話里話外要提點李玉的意思。
“李杰很出名嗎?”李玉終是沒能安耐住心里的那份好奇。
“那當(dāng)然,就連外校學(xué)生都認(rèn)識他,他可是我們學(xué)校有名的婦聯(lián)主任。”
聽到徐詠這樣評價李杰,她可是真的不高興了。
“喂,你在胡說些什么?”
“真的,不信你可以問別人。”徐詠言之鑿鑿。
“我不想聽你說我哥哥的壞話。”李玉開始討厭徐詠了,怎么一個男生這么八卦呢。
“那好吧!如果你什么時候想聽可以問我。好好學(xué)習(xí)吧!”他失望地嘆了口氣說,似乎沒能講出準(zhǔn)備好的發(fā)言稿,很是遺憾,然后他又挑了一下眼眉,右嘴角向上拎起,冷笑了一下。
李玉瞪了他一眼沒有再理他。
第二天徐詠再次被罰站軍姿時,李玉卻認(rèn)為他是活該,在李玉心中李杰永遠(yuǎn)是神圣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第二個人對她這樣好了,她不允許任何人說他的壞話。
中午放學(xué)時和往常一樣是李杰搭李玉回家的。
“小玉,今天我們學(xué)的那首軍歌你學(xué)會了沒有?”李杰這嬉皮笑臉的模樣倒是和徐詠有得一拼。
“沒有。”李玉不走心地回答。
“那歌詞真有意思,剛開始教官唱時我聽個‘哥哥妹妹一起偷苞米’”李杰邊笑邊說。
李玉也笑了起來,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說:
“唉!我也聽著像,但當(dāng)時沒敢笑。”
李杰卻不笑了,儼然一副哲學(xué)家的樣子:
“后來我覺得不對勁兒,哥哥妹妹一起混!那還不搞出人命啊!”
李玉不解地問“有那么嚴(yán)重嗎?他們又不是一起去殺人,怎么會出人命呢?”
“看你思想復(fù)雜了不是?當(dāng)然會了,那還了得,我是說肯定會搞出小生命。”
李玉差點從車子后座上掉下來,她微微搖頭,內(nèi)心卻頗為輕松。自從來到這座城市還是第一次笑得這么夸張,嘴張的圓圓的,眼睛瞇成一條縫兒,腰都直不起來了。到了家門口,她從車子上跳了下來,使勁地推了李杰一把,大聲說:
“大哥,拜托!你能不能行?還說我思想復(fù)雜,你的思想好的跟一團(tuán)亂麻一樣!”
“你笑的好恐怖啊!是不是練過獅子吼啊?”李杰故意裝出瑟瑟發(fā)抖的樣子。
跟李杰在一起永遠(yuǎn)都會感到快樂。在以后的幾天里李玉都沒有搭理徐詠,在心里給徐詠烙上了長舌婦的火印。
有一次站軍姿的時候教官在前面抬起左腿用右手摸了一下,然后問大家“我有教過這個動作嗎?”
李玉知道一定又是徐詠,真是丑人多做怪。
“徐詠你給我出列,面對大家站著。”果不其然被李玉猜對了。
李玉心里想著真是惡有惡報,徐詠又比大家多站了半個小時。但與此同時李玉真的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在軍訓(xùn)解散的時候李杰的周圍總是少不了女生,哪個班的都有,她們總是被李杰逗的前仰后合的笑。當(dāng)然李玉也是其中的一個,真不知道李杰哪兒來那么大的魅力。幾天下來,和他接觸過的男生只有兩個:李英和高鵬。
明明之中李玉冒出一個扭曲的想法,她在內(nèi)心掙扎了很久,晚自習(xí)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寫了張字條“I am sorry”推到了徐詠的眼前,然后就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徐詠,生怕他會不理睬。徐詠沖著她,擺出一副前塵往事隨風(fēng)去的笑容:
“李大小姐,你不生氣了啊?咱哥兒們可不記仇,是不是想聽你杰哥的光榮歷史了?但事先說明,我可不是什么長舌婦,我是覺得和你挺投緣才給你講的。”
李玉不禁眉頭向上抖了一下,怎么A城這么多能洞悉人心的男生呢!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把想法都寫在了臉上。
李玉稍有汗顏地鼓起兩腮,撇了一下嘴,慢慢地點了點頭,似乎內(nèi)心還有絲絲的掙扎之意,但最終還是開始聽起了李杰的故事。
“上初一時我和情哥關(guān)系最好,我們倆兒無話不談。”
徐詠再次提起了他的情哥,難道他是個玻璃,李玉抑制不住心中的好奇,打斷了他:
“情哥是那天你喊的那個人嗎?”
“是的,我們倆事一起玩了三年的鐵哥們,以后我會介紹你們認(rèn)識的,有一天我問他‘有個男生出出入入的總是帶一大群女生,如同皇上帶著嬪妃們出游一樣,你有沒有注意到啊?’情哥告訴那個人叫李杰,小學(xué)時就是同學(xué),那時候李杰就總愛和女生一起玩,男生踢足球時他從來不上場兒的。也不知道李杰有什么魔力,那些女生也都愛和他一起玩。”
李玉瞪著眼睛仔細(xì)地聽著。
“那有沒有人問過他為什么啊?”這個問題其實李玉自己都憋了好多天,卻也沒能問出口。
“哪個男生愿意理他!他家有錢,老師對他也好。那時候他哥冷若冰霜,只是一個勁兒地學(xué)習(xí),讓李英說話比蹬天都難,除非是上課他回答問題。要是他不愿意回答,老師叫到他的話,他站起來就是一揮手,賊拽。聽情哥說同學(xué)們背后叫他們哥兒倆是怪胎。后來上五、六年級的時候他還是老跟女生在一起,同學(xué)們叫他大色狼,上初中后不到半年的時間整個年級的女生他都認(rèn)識的差不多了,他也因此出了名。情哥說叫李杰大色狼是不公平的,因為大部分女生都是主動想認(rèn)識李杰的,也不知道他為什么那么招女生喜歡。”
說到這里徐詠臉上酸溜溜的,嘆了口氣繼續(xù)說:
“情哥說應(yīng)該叫他二十一世紀(jì)的賈寶玉,但我們哥兒幾個認(rèn)為李杰跟本沒有賈寶玉那風(fēng)范,所以叫他婦聯(lián)主任更合適。”
“那他追過哪個女生嗎?”李玉此時是想到了冷冰。
“沒聽說過,恐怕他連情書都不會寫,也說不上是怎么回事,有時候就覺得李杰就是一個傻缺,不過有一個女生特別喜歡他,有好幾個人追她,她都不答應(yīng),呵呵!不瞞你說,我也是其中之一的追求者呢!”說到那個女生時,徐勇一臉的憧憬,眉眼間竟顯出點滴的癡醉。
“那個女生是誰啊?”李玉迫不及待地要確認(rèn)自己的想法。
“冷冰,你認(rèn)識嗎?她可好看了。”
徐詠一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的樣子,李玉都能聽見他往嘴里吸溜了一下哈喇子,心里控制不住地狠狠鄙視了一番,但表情管理還是做的挺到位,平靜而自然地說:
“認(rèn)識,那李杰自己知道冷冰喜歡他嗎?”
“聽說冷冰跟他說過,但他根本不在乎,他還是對每個女生都是那么好,你就說李杰是不是傻缺吧?”徐詠義憤填膺地質(zhì)問起李玉。
一串音樂聲打斷了他們的談話,放學(xué)了,徐詠拎起書包對李玉說:
“我先去找情哥了,以后再和你說。”
說完拔腿就跑,李玉呆呆地坐在那兒發(fā)愣。腦海里浮現(xiàn)出李杰的一幕幕,長這么大還真是頭一次遇見像李杰這樣的男生。
“小玉,該回家了。”
李杰過來叫她了,李玉抬眼擠出一絲尷尬的笑跟著下樓了。她走在李杰的后面詫異地看著他的背影,象審視著一位天外來客,那么的陌生。突然李玉像靈魂回位似的說了一句話:
“李杰,軍訓(xùn)是不是太摧殘人了,我都快挺不住了,真想跟老師請假。”
李玉盡量不去想徐詠說的那些話,隨便找了一個不著邊際的話題。
“大哥,我說你要是不想給咱老李家丟臉就挺著。”他一本正經(jīng)地說。
“喂,你能不能別老叫女生大哥?”
“誒呀!我都習(xí)慣了,咱們都是哥兒們嗎!都一樣的。什么男生女生的,再說了你也不算女生啊!”沒想到李杰竟然這樣定義的自己。
“那我算什么啊?”
“你啊!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李杰若有所思。
“那你為什么不跟男生在一起玩?”
李玉都不知道為什么會從自己的嘴里冒出這個問題來,她懊悔地看了一眼李杰,歉意地吐了一下舌頭。李杰似乎對這個問題很敏感,他眼神在李玉的臉上來來回回轉(zhuǎn)了好幾圈,下眼瞼不自覺地向上一次次地抽動著,臉上的笑容漸漸散去,轉(zhuǎn)而蒙上一層懊惱,并夾雜著一絲頹喪。
李玉以閃電般的速度轉(zhuǎn)移了話題。
“司機(jī),到停車場了,去開車吧!”
李杰慢吞吞地推著車子,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還好,他有彈簧一般的回復(fù)能力,一會兒的工夫他又轉(zhuǎn)變回來了。
“請準(zhǔn)備好,我可要開車了。”李杰臉上蕩漾出固有的笑意。
李玉坐在車子后面都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后悔裹挾著困惑,不知不覺就到家了,她都不記得當(dāng)時是怎么和一節(jié)一起進(jìn)的院子,又怎么各自進(jìn)了臥室,也想不起來有沒有和對方說晚安。
第二天下午教官教大家唱軍歌時,大家圍成一個圈兒坐在地上:女生是坐在里圈兒的,男生做在外圈兒,好巧不巧徐詠就坐在李玉的后面。
“同學(xué)們今天我們學(xué)唱《打靶歸來》”教官說。
這邊的男生差不多都是那么貧嘴,還真是一方水土養(yǎng)育一方人呢!不知道哪位英雄又叫了起來:
“八百年前就學(xué)過了。”漫不經(jīng)心說了一句。
“那好!你們男生給我唱一遍”教官嚴(yán)肅地說,摸透了他們的套路后,也不慣著了。
“教官你也是男生,你也要一起唱。”這是徐詠的聲音。
“哎!真拿你們沒辦法,一起唱吧!”教官被磨得沒了脾氣。
軍訓(xùn)是一件痛苦的事,大家每天都掰著手指算剩下的天數(shù)。終于到檢閱那天,可大家又覺得過得太快了,人總是這樣,在夏天會懷念冬天的凜冽,到了冬天卻又期待夏天的熱情,總是等到失去的時候才知道珍惜、才戀戀不舍。
同學(xué)們圍著教官唱周華健那首《朋友》時,很多同學(xué)都哭了,但李杰、李英似乎很冷血,那一刻,他們竟然失蹤了,李英沒有參加軍訓(xùn),不說聲再見也是無可厚非的,但是李杰呢!他為什么也沒來呢?李玉還是想不通。
開始正式上課了,李玉和李英的關(guān)系似乎也沒什么向好的趨勢,小陶那唯一的媒介也不知道怎么樣了。星期天下午學(xué)校放假,李玉又去車站看他了,沒想到李英也在那兒。李玉對李英有種說不出的懼怕,遠(yuǎn)遠(yuǎn)地站在一邊,手里拎著給小陶買的東西。
“玉姐,你來看我啊!過來呀!”小陶眼尖,隔著來往的人群,依舊捕捉到了李玉。
他跑過來拉住李玉的手,慢慢地走了過去,李玉心跳控制不住地加快,勉強(qiáng)地擠出一句話:
“Hi,李英,你也在這兒啊?”
“英哥,玉姐對我很好的,上次是我不對,是我先搶玉姐錢的。”小陶對著李杰說,他似乎看出了一些端倪,果然是個機(jī)靈鬼。
李英輕輕歪了一下頭,用手推了一下眼鏡,冷冷地看著李玉說:
“李彩玉,你真厲害,什么招數(shù)都會。”那副孤傲的樣子頓時讓李玉無地自容,只覺得臉上一陣陣的灼燒感。
李玉雖有些憤怒,但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
“李英,其實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我只是想從一個新家里得到一些溫暖,得到一些……”
還沒等她講完,李英眼睛一橫,下巴一挑說:
“你別癡心妄想了!!!”
李英的口氣硬得沒有一絲商量的余地,他又接著說:
“你不要自詡是什么純真的小女生,骨子里卻流著卑賤的血液。”
這話真的是侮辱性極強(qiáng),李玉被他氣得半死,心里倒了五味壇子似的,酸甜苦辣咸一應(yīng)俱全,他們之間的空氣立刻籠罩上一片恐怖的氣氛。
李玉深深地吸入一口氣,重重地呼出來,這一刻再也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火焰。
“李英,你不要老是從門縫兒里把人看扁,你為什么要把別人想的那么壞?我看你不但心里有病,而且腦袋也有病,簡直就像大街上瘋狗一樣,看誰不順眼就咬。”
李玉一氣之下把憋在肚子里的惡毒的話都說了出來,激動的吐沫星子橫飛,說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面紅耳赤地怒視著李英。
李英似乎氣急敗壞,卻又無話可說,眼前天旋地轉(zhuǎn),他哆哆嗦嗦地向前邁了一步,用顫抖的手指著李玉,從牙關(guān)之間蹦出一句不完整的話:
“你說我有病?你個野丫頭,你……”
突然他用手扶著頭,眉頭緊鎖著,就像喝醉酒的人在那里亂晃。天啊!他是紙做的么!一捅就破,李玉自知闖了禍,這時她才想起李英是受不了刺激的。小陶看得目瞪口呆,趕緊扶住李英叫著:
“英哥你沒事吧?玉姐快去叫醫(yī)生啊!”
“哦,哦”
李玉扔下手里的東西,手忙腳亂地跑去電話亭撥打了120,當(dāng)時她都嚇傻了,可心里還恨恨地想‘小樣,誰讓你跟我裝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