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11日星期日晴天
我與球友韋文昌
“啪!”橙色的小手球像顆流星撞在積水里,濺起的水花打濕了裁判的褲腳。我盯著記分牌上刺眼的“2比0”,膝蓋的傷口在雨水中泡得發白發皺。這是市賽決賽的第三局,對手六年級的王浩和張磊正用身高優勢壓著球路,他們的扣殺像冰雹般砸向我們半場。
“換戰術!”韋文昌突然扯著我的袖子低吼。雨水順著他的沖天辮往下淌,在球拍上匯成晶瑩的水珠。我瞥見他球拍柄上刻著的“必勝“二字,被雨水泡得模糊不清。前兩局我們因配合失誤連連丟分,此刻他像只被激怒的小獸,眼睛瞪得比球還圓。
第四回合,王浩發了個刁鉆的斜線球。我側身撲救時腳底打滑,球拍“哐當“撞在金屬球網支柱上,震得虎口發麻。韋文昌卻像裝了彈簧似的從對角補位,球拍橫著一掃,球竟貼著網線擦過,在對方場地上畫出道淺痕。“擦網球!1比2!”裁判的聲音被觀眾的驚呼淹沒,我看見張磊的球鞋在積水里踩出深坑,他們開始急躁了。
比分咬到4比4時,韋文昌使出了我們偷偷練過的“雙影戰術”。他故意把球發得又高又慢,誘使王浩全力扣殺。當對方球拍砸下的瞬間,他突然側身讓出空位,我早已候在死角,手腕猛地一抖,球貼著王浩的耳尖飛過。“5比4!”這記險勝讓我心跳撞得喉嚨發疼,韋文昌卻在場邊偷偷比了個“V“字,雨水把他的校服染成斑駁的灰藍色。
決勝局開場,張磊換了旋轉發球。我接球時感覺掌心被針扎般刺痛,球拍脫手飛進觀眾席。全場哄笑中,韋文昌閃電般掏出口袋里的備用球拍:“用我的!輕兩克,能快半拍!”我接過他磨得發亮的球拍,指尖觸到他偷偷刻在拍面的笑臉圖案。
第九分爭奪時,王浩使出了他們的殺手锏——高空吊球。球像氫氣球般慢悠悠飄來,韋文昌突然大喊:“跳!”我們同時躍起,兩把球拍在空中交叉成十字,球被精準夾擊,化作流星直沖對方底線。“好球!”裁判的聲音裹著雷鳴般的掌聲。雨幕中,我看見王浩的球拍在濕漉漉的地面劃出道長痕,像極了我們每天放學后留在操場上的汗水軌跡。
最后一球,我故意把球挑得老高。張磊全力撲救時,韋文昌從對角閃出,球拍猛地下壓,球帶著旋渦般的軌跡鉆進死角。“6比5!獲勝!”哨聲響起時,我們渾身濕透地撞在一起,他的沖天辮扎得我臉頰發癢。頒獎臺上,他悄悄把銀牌塞進我口袋,金牌卻在他自己脖子上晃得叮當響:“反正我家里有六個銀的,這個給你當紀念。“
雨停了,夕陽從云縫里漏出來,把我們的影子拉得老長。我摸著球拍上他刻的笑臉,突然發現那歪歪扭扭的線條,原來是我們并肩站在領獎臺上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