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5月11日星期日晴

　　自從加入小手球校隊，我每天都像充了電的小馬達。清晨的操場、午休的走廊、放學的巷口，到處都能看見我練球的身影。那天傍晚，我在老槐樹旁的小巷里，對著斑駁的磚墻練習抽射。夕陽把影子拉得老長，球在墻壁上撞出清脆的聲響，一切看起來都那么美好——直到那個突如其來的意外。

　　“啪——”隨著一聲刺耳的脆響，我的球穿過層層暮色，撞上了斜對面那扇陳舊的木窗。玻璃碎片像雪花般紛紛揚揚飄落，在地上鋪開一片銀亮亮的星光。我僵在原地，手里的球拍“哐當”掉在地上，心臟在胸腔里瘋狂蹦跳。老爺爺拄著拐杖探出頭時，我幾乎能聽見自己喉嚨發緊的聲音：“對、對不起……”

　　“沒事沒事，孩子，別害怕。”老爺爺布滿皺紋的臉上漾開笑意，渾濁的眼睛卻仔細打量著窗框，“這玻璃早就該換了，你來得正好！這也叫碎碎平安。”我紅著臉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五塊錢，卻被那雙布滿老年斑的手輕輕推回。爸爸下班趕來時，老爺爺正拉著我的手說：“孩子眼睛這么亮，肯定是個有出息的好苗子。”

　　暮色漸濃，爸爸踩著梯子卸下窗框，用報紙包著殘破的玻璃放進工具箱。我們走遍附近五金店，玻璃的尺寸總差那么兩公分。路燈次第亮起時，爸爸的后背已經洇出深色的汗漬，可他依然舉著卷尺比劃：“老伯家的窗框是老式榫卯結構，尺寸差一厘就卡不緊。”拐角處那家掛著“門面出租”牌子的玻璃店，終于在爸爸誠懇的請求下重新亮起了燈。

　　當最后一顆螺絲釘擰緊，月光透過新玻璃灑在青磚地上，像鋪了層流動的銀箔。老爺爺摸著光滑的窗欞直點頭，爸爸站在梯子上擦汗的背影，突然讓我鼻子發酸。回家的路上，小手球在肩頭輕輕搖晃，我忽然想起上周訓練時摔破膝蓋，爸爸也是這么背著我跑過三條街去診所。

　　后來每次經過那扇窗戶，我都會想起那個悶熱的傍晚。爸爸的汗珠落在玻璃上的聲音，老爺爺溫和的笑意，還有小巷里此起彼伏的蟬鳴，都在提醒我：成長的路上總有不小心打碎的玻璃，但那些彎腰拾起的碎片，終會鑲嵌成照亮未來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