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順神色微變,冷哼一聲,沖著那女子道,“我何時對她唯唯諾諾了?不過與她虛與委蛇罷了,區區一個商戶之女,怎堪良配!?”
那女子很滿意李長順的回答,跟著穿衣起身,“我跟你去看看?!?p> 兩人去了縣衙中的會客廳,端起架子,讓人將云舒引來。
云舒一手抱著紅紙傘,一手拄著小棍,跟隨門房緩步走進會客廳。
“大人,就是這位姑娘,說是您的遠親。”門房將人引來,便退了下去。
李長順瞇眼打量著云舒,眸色微深。
眼前這女子最多二八年華,雖然那雙大眼睛沒有焦距,但那精致秀氣的眉眼搭配小巧的鼻子櫻桃嘴,真真是個讓人看一眼就難忘的美人。
不知怎地,他心里就生出了一個念頭——若是得此女在身邊紅袖添香,倒不失為一樁雅事。
坐在他身旁的女人自然對自家男人了如指掌,一見男人的眼神便知道這狗男人在想什么,頓時冷笑一聲道,“夫君,這位姑娘是你遠房親戚?為何我從未見過她?”
這一聲夫君,讓云舒手里的紅紙傘立時震動了起來,一聲凄厲的尖叫從傘中傳來——“你怎會叫李郎夫君?你不是他的妹妹嗎?”
這熟悉聲音鉆進兩人耳中,嚇得兩人刷的站了起來,驚恐的看著云舒。
李長順心中的那點旖旎,早就被這一聲尖叫給嚇跑了,他沖著云舒大吼道,“這是什么聲音?!”
云舒緩緩抬起頭來,然后開始撐傘,那雙美麗的眸子慢慢的有了焦距,變得靈動起來,眼波流轉,美得如同夜空中的星子一般。
紅紙傘下,出現了一個白衣女人,正雙目圓瞪,用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李長順和他身邊的女子。
在看到那白衣女人的瞬間,李長順身邊的女人便跟著厲聲尖叫了起來:“鬼啊——”
李長順也被嚇得臉色煞白,瑟瑟發抖,差點就要一屁股坐在地上,顫抖的指著白衣女鬼阮娘,喉嚨里只不斷發出“你、你、你……”的聲音。
此刻阮娘頭上的血條已經變成了恐怖的19點,在二人面前顯現出了鬼形。
阮娘見李長順嚇得抖若篩糠的樣子,又是凄然一笑,身體朝著李長順飄了過去,“李郎,你來告訴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李二娘為何叫你夫君?你說啊……”
阮娘那鬼氣森森的聲音,和飄然而至慘白的臉,嚇得李長順用袖子掩面,不斷往后退,“別過來!別過來!阮娘你不是死了嗎?你為什么還要來找我?!你快走開??!”
“我是你的妻子,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我為何不能來找你?”阮娘反問道。
聽到阮娘的話,李長順這才稍微定神,從寬大的袖子邊探出頭去打量阮娘。
只見阮娘雖然面色蒼白,沒有一絲血色,但是看向自己的眼神中,仍舊是如同活著時那般,飽含著萬般的情意。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將袖子放下,沖阮娘深情的道,“阮娘,真的是???你可知自從你去了,為夫日夜都在思念著你??!今日你來見為夫,是有什么心愿未了嗎?”
“阮娘,你若是有心愿未了,就告訴為夫,為夫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滿足你!”
云舒不禁在心里給李長順點了個贊。
這個渣男果然是深諳如何PUA阮娘。
阮娘這樣的戀愛腦,哪里聽得這樣的深情告白?
身上剛剛積攢起來的怨氣又消散了不少。
“李郎,阮娘也日夜思念著你!若不是這位阿舒姑娘,我怕是只能日日夜夜在那口枯井中哭泣,也見不得你一面?。 比钅锟薜馈?p> “你為何不肯將我好好安葬進李家祖墳?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我還為你懷胎十月,誕下一個孩兒……”
提起孩子,阮娘更是悲從中來,“你可知我們的孩兒已經被那妖人害了??!夫君,你要為我們的孩兒報仇??!”
李長順的嘴角抽搐著,想要努力做出悲傷的樣子來,可他的恐懼顯然勝過了悲傷,只好用衣袖掩面裝著拭擦眼淚,顯得無比滑稽。
“阮娘,我當時悲傷過度,已經糊涂了啊!”李長順敷衍著阮娘,卻用眼角的余光來打量云舒,眼中閃過一絲狠戾。
那術士明明說已經將阮娘的魂魄封印在了枯井中,絕對逃不出來,定是這個臭丫頭將她給放出來的!
等他將阮娘這怨鬼送走,再來對付這個多管閑事的臭丫頭!
“等我回去找尋你的尸身時,已經尋不到了,你不要怪我?!?p> “我們的孩兒被那妖人帶走,我也悲痛萬分,可我一個凡夫俗子,如何跟妖人斗?他早已經不知所蹤了,我又如何去找他報仇?阮娘啊,你原諒夫君無能,沒有護好你們娘倆!”
“若不是上有雙親還要我贍養,我真恨不得立時就撞柱,隨你們母子倆一起去了!”
……
李長順的深情演繹,看得云舒牙酸。
“那個,要不先解釋一下,為何地上那個翻白眼的女人也叫你夫君呢?”云舒眼見阮娘就要撲過去跟李長順抱頭痛哭,終于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兩人。
這不合時宜的聲音將即將擁抱的兩人按下暫停鍵,空氣中仿佛彌漫起了一絲尷尬的味道。
阮娘的理智總算是回籠了一點,僵硬的收回雙臂看著李長順,“李郎,李二娘為何叫你夫君?”
李長順轉頭看著坐在地上仍舊在翻白眼,嚇得快要抽過去的李二娘,眼中閃過一抹嫌棄。
真是太沒用了。
“說來話長……”李長順心頭飛快的盤算著,嘴里結結巴巴,“是、是這樣的……二娘她、她……其實不是我親妹妹,是表妹?!?p> “什么?!”阮娘眼中迸現兇光,“你們為何一直瞞著我?!難道你們早有私情?”
呵呵,戀愛腦這個時候突然就開竅了啊。
“沒有,沒有!”李長順連連擺手,“是你走后,我一直悲傷得難以自持,日日買醉,有一天我喝醉了,將二娘當成了你,犯下大錯……阮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