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卻教蒔柳用微信的時候,與她互加好友時在她好友欄給自己備注的“張卻”,后來蒔柳熟練用手機了把他改成“跑腿的”。
張卻看著“雪媚娘她摧山倒海”發來的認可的消息,馬上回:
【那我來接你。】
十分鐘后,一身白T牛仔褲的張卻清爽地出現在蒔柳面前,收好她的行李拎出門,放進他的蓮花EVIJA黑色騷跑。
回頭去找他爸告別,順便拿張九川行使私權幫蒔柳辦理好的身份證和駕駛證。
蒔柳款款從房間里出來的時候,在庭院里碰見了值夜班回來的張既。
看見蒔柳,他禮貌微笑,欠身喊了聲“小姑”。
蒔柳略頷首,徑直從他身旁走過。
余留一縷清冷淡香的風。
張既回眸望了眼她清純但孤高的窈窕背影,輕笑著搖了搖頭。
轉身走了。
在遇見張卻的時候,把帶來的體檢案本給他:
“這是你體檢的報告,檢查結果顯示沒任何問題,健康得很。少熬點夜。”
“私院的那一份我看過了,也是顯示沒任何異常。詳細報告發你郵箱了,你要不放心就自己看看。”
有親哥的話為證,張卻忐忑好幾天的心終于是放下了。
撂下一句“改天一起吃飯”,快樂地追蒔柳去了。
這邊張既溫和地笑他弟弟像個傻狗,穿過院子正要回房間休息,就聽見張九川的聲音響在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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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對澍海的了解有多少?每座山每條水都知道嗎?”
湖景露臺上,蒔柳坐在遮陽棚下喝茶,問歪在對面的張卻。
張卻說:“我從小就是在澍海長大的,基本每一個地方都串過,算了解吧。”
“那依你之了解,覺得哪個地方的水絕對純凈還寬敞,可以野泳又不會叫人撞見。”
“你要去野泳?”張卻驚訝問。
“療傷。”蒔柳明說。
張卻想了想,目光在寬廣的太湖水際環視一周,指著遙遠的對岸那邊的山說:
“那里有些溪谷,應該能游泳吧。那里水質不錯,山里蛇多沒什么人去玩,只湖岸邊有些釣魚的。”
“釣魚佬嘛,他們一般一坐一整天,沒事不會跑山坳坳里去。”
釣魚?
久遠的噩夢般的記憶來襲,蒔柳頭頂忽然警鈴閃動。
“有人釣魚的地方也不行。再想。”
張卻咂摸出她鎮靜話語背后的意思,心里偷摸一笑。
心說都是神了居然也逃不過原始恐懼!
這點也太萌了吧!
謔笑視線緩緩瞄上對面女孩清艷冰寒的容顏的瞬間,一記眼刀不偏不倚剜了過來。
“想不出來是么?”蒔柳不陰不陽地說。
張卻直覺頭懸尖刀:“正想著的。”
“咱們澍海魚米之鄉,富庶城市,水資源極其的豐富。”
“就是這些年來開發力度大,基本上沒有什么隱秘的地方了。”
“僅有的幾個符合你要求的不是被政府規劃重建了,就是私人住宅生活水源。”
“這其中國家水質檢測達到I、II類,也就是飲用水源,適合珍稀水生物孵化的區域主要集中在那個誰住的那片。”
“那個誰?哪個誰?”蒔柳沒懂。
“就是你說要跟他斷絕往來,連名字也不要再提的那個誰啊。”
“姓季的?”
“對呀。季先生住的國家森林公園的山腳下,還是未開發的一面,那一片基本是老民居,不準破壞,水質自然最好。”
“走,去瞧瞧。”
“去找水是嗎?”
“你說呢。”
“這大熱的天到外面多曬,山里蛇蟲又多,我有個找水的好辦法。等我拿個東西。”
城西南郊。
張卻把他黑色的,風騷顯眼的蓮花EVIJA停在一顆樹冠茂密的蔭翳下,拿出他說的不用跋山涉水,就能找到好水的神器——無人機放地上擺弄。
七搗八搗的,小小一個機器像鷹一樣旋上了天空,隨著他手里操縱器的操作中盤旋遠去。
張卻走到蒔柳面前,給她看無人機攝像頭返回來的影像。
影像里顯示,這一帶依山的民房確實山水資源充足。
幾乎每家都蓄著一方池塘種花、養魚。
溯源而上,發現此地居民的用水方式是靠粗大的鋼管輸送。
管道一直延伸至水源處。
水源處修了大大的蓄水池,封得嚴嚴實實,根本沒有干凈的可以讓她泡澡的溪灣、清潭。
如果沒有天然的水塘供她療傷的話,就只能想辦法住進其中一家房子里,放水來泡。
空間小點就小點,身體舒展不開就蜷著,不能歡快地游就原地泡泡,能把傷養好就行。
蒔柳對這個開發過剩,污染嚴重的時代已經沒法要求苛刻了。
她正將開口把想法跟張卻說,突然無人機那邊返回的畫面里出現了一片碧瑩瑩波光漾漾的大池塘。
目測有千平那么寬。
看著有些荒蕪。
“別動,看看這兒。”蒔柳說。
“這個池塘是嗎?看起來確實很不錯哎!”
“能換個好觀察的角度嗎?”
“等等,我調一下。”
視頻角度一轉,靜止在那方寬闊的水景之上。
高高的就能見池水的淵深透澈,藍澤泛動,些許斑斕的小魚歡快游弋、追逐。
清池離周邊房屋有一段距離,張卻于是把無人機降下去,環著池塘拍給蒔柳看。
池塘臨著一座小石山,引自山中的水流自山巔嘩啦啦瀉下,形成一個小瀑布,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一股清涼;
池子一圈堆疊著巨大的平滑的圓石,其間草植葳蕤;
水中沉淀著一些礦質和藻,折射縷縷綺麗光彩。
人工打理出來的別致中透出天然的野氣。
較遠的周圍砌筑簡易的圍墻,一條小徑蜿蜒在側,延向一道爬滿藤蔓的鐵門,門上掛著鎖。
似乎是個半荒廢的魚塘。
蒔柳尤其滿意地說:“就這兒吧。沒什么人來,有圍墻,門還上了鎖。”
“確定?”張卻多嘴確認,“這個池塘一看就是有主的,萬一……”
“瞧這荒草萋萋的,應該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有人來。我就借用幾天,無妨。”
入夜。
蒔柳讓張卻把車開到離那處池塘較近的路口等著,她自己去泡水。
蒔柳穿過一條小巷,繞過兩畦菜園,一片蔥郁的槐樹林,翩翩然到了水塘外。
在外圍略施個法,她便輕松穿過了銹跡斑斑的鐵門。
犀利的目光環視過特別寬大的水面,確定周圍沒有危險氣息,褪落衣裳放岸邊石頭上,緩緩走入水中。
池水清冽,純凈無比。
清水漫至胸口,蒔柳身心霍然一暢,于是雙手張開將水一撥,倏然往深處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