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身一入水,立時她就化身一尾通身鱗片閃熠藍光,鰭翼綺麗的人魚,在清波瀲滟的深水中潛翔。
純凈的水撫慰著她的發膚身體,她身上破裂的一些鱗片,以及鱗片缺失的一些地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復生長,再度變得完好。
她烏黑的長發讓水浪一蕩,層次變成了幽暗的藍。
額前那一抹“挑染”的銀藍,則變成了冶艷的日出紅。
“這水也太好了!跟本神化形時棲身的那汪湖水像極!”蒔柳暗贊。
四周環境雖然沒有赤水源那邊的好,于她而言似乎修復能力比那邊要好。
如果可以,她真想一直一直待在這片池水里,做一尾悠哉悠哉的小魚。
這邊張卻叫了份外賣填飽了肚子,將跑車蝶翼門旋下,按下鎖車鍵。
踩著昏黃的路燈光影溜達。
盛夏空氣燥熱,近山的這片村莊卻格外的涼爽。
散步最佳區域。
張卻并不走遠,只在方圓瞎轉。
江南除卻小橋流水的臨河民居格調獨特,傍山小院也很有意境。
賞過幾家攀墻出逃的花枝,不知不覺他就轉到了一處眼熟的屋門前。
立在白墻院外一排紫竹前的黃蠟石上,茵蔚軒三個字映入眼簾的瞬間,張卻下意識往來路看了看。
心說怎么到這里了?
村里路真夠四通八達的,明明已經有意避開季逾家,走的另一條路進村,還是繞到他家門口了。
想起一點不好客的那家伙,張卻識相地轉身走開。
剛抬腳,窈蔚居的大門吱呀一聲旋開。
張卻抬眼,看見身量高挺的青年男人緩緩出來。
腳趿一雙拖鞋,套裝的深藍長袖家居服。
不等完全看清,張卻提腳夾尾巴趕緊往回走。
走著走著,發現身后不遠一串從容的腳步聲始終跟隨。
“要不要跟他打招呼呢?”張卻心想。
“打招呼了說什么呀?”
“跟這種不近人情的人又沒話聊,多尷尬。”
“算了,還是回車上打游戲的爽?!?p> 呲溜呲溜,張卻腳下抹油,靠著巷子光線昏暗的一面潛行。
快到車子處,他“啾”一下解鎖車門,超跑的車門展翅一樣升起,他大步過去,鉆進車內。
透過擋風玻璃偷看“尾隨”他一路的季逾。
季逾左手提著個紅色塑料小桶,右手拿著根手電。
不知是要干嘛。
經過張卻車旁時,他腳步慢了幾秒,察覺什么似的瞟了一眼。
但他什么也沒做,越過停在路邊的獵豹般黑色的跑車,徑直走下馬路沿,打開手電,往蒔柳剛才走的那條小路走去。
“唉呀,季逾哥,真的是你呀!”見勢不對的張卻趕忙下車,叫住季逾。
“這么晚了,你在這兒干嘛呢?”
季逾靜靜地看了他兩秒,淡淡說:“是張二少爺啊?!?p> “你好像不住我們村吧,你大晚上的到這兒來做什么?”
張卻嘿嘿說:“你也知道,前幾天被怨倀卵鬧得,我天天吃不下飯?!?p> “上前天找我哥給做了深度體檢,今天報告出來說我體內很干凈,沒問題?!?p> “我這心結一解,一不小心就吃多,開車出來找個涼快地兒散散步。”
“沒想竟然就跑到你們村來了?!?p> “剛才是不是你在我后面?我還以為遇上了歹徒,嚇得趕緊跑車上躲起來。”
“你們村路燈太暗了,遠一點就看不清人,不知道是你?!?p> “在車上看仔細了才敢認。”
盡量多說點話拖時間。
季逾瞧了瞧他,又瞧了瞧他那兩座的小跑車:
“一個人出來散步?你小姑沒來?”
“我小姑……,她到了我家后我就沒管她了,她那樣神的人,我跟著只會給她添亂。她不需要我?!?p> 季逾輕輕“哦”了聲,對他的話題不感興趣,晃著手電就要走。
張卻又喊住他:“季逾哥,你到地里去干嘛?摘菜?”
“喂魚?!?p> 魚?
魚!
魚……水……水塘?!
不會是要去蒔柳泡澡的那個水塘吧?。?!
“你家還有魚塘在這邊呢?”張卻試探問。
“我喜歡吃魚,也喜歡養魚,有魚塘不奇怪吧?!奔居庹f。
“不奇怪。嘿嘿,只是我見你院里已經有一個很漂亮的魚池了,怎么外面還有一個,你一天這么忙,照看得過來嘛?”
季逾長睫倏合倏掀,嘴角爬上一絲隱秘詭笑:
“院里那個是用來鎮東西的,不養普通魚;養來吃的魚都放大塘里,隔段時間喂一次。”
“半野生式養殖,口感好?!?p> “你要散步就去吧,我先走了?!?p> 很快把他的話消化明白的張卻趕緊拉?。?p> “嘶……,哎呦,”張卻捂著肚子,“季逾哥你等一下,我肚子突然好痛啊?!?p> “可能是好幾天沒吃過好的,胃受不了。”
“能不能請你送我去一下醫院?你家魚反正是好幾天才喂一次,不差這一會的對吧?”
他握住季逾手腕,說著蹲了下去,吊著季逾不放。
季逾有些不情愿地說:“那好吧?!?p> “一醫。我給我哥發消息說一下?!?p> 車上,張卻蜷在副駕,拿出手機趕緊給蒔柳發微信。
一連發好幾個,怕她看不到。
蒔柳沒回他消息,只是覺得耳后鱗印癢了一下,腦海立時一個幽遠的仙音響起:
“先拖著。這里的水很神奇,多一小時對我助益也頗大?!?p> 張卻摩挲著那印,有點不知反應。
這是,用上法術了?
她已經恢復得都舍得使用靈力了?!
那看來那水確實是好。
為了給蒔柳爭取多一點時間,張卻使出能想到的一切小奸計來磨季逾:
路上讓他把車開慢點,快了他難受,
于是騷氣的超跑硬生生開出了憨龜的氣質,
一路引來不少奇異的目光;
到了醫院他非要等見到他哥,
撒了個嬌求疼愛才愿意跟醫生去檢查,
還沒正式檢查呢,他又說好了,
于是拉著張既和季逾去宵夜,
宵夜后又說去顧辭安那里喝酒,
張既第二天要上班,
季逾每天要準時準點睡覺、起床,
沒人愿意陪他閑玩,最后只得散了。
張既自己開車回家,
張卻開車送季逾回窈蔚居。
“季逾哥,你真的這么早就睡???還沒到十二點呢!要不一起去跑個步?”
季逾下車前,張卻故意問。
季逾說:“每晚云氣結露我就要睡,下次如果還死不了就不要耽誤我時間?,F在已經超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