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的霓虹在玻璃幕墻上流淌成電子銀河，蘇蔓摸到抽屜深處的干枯玫瑰時，指尖傳來細密的刺痛?；ò昀锊刂慕鸩埳?，印著褪色的區塊鏈代碼——這是三個月前系統崩潰那夜，程弈陽扔進碎紙機又被她偷偷拼回的“垃圾“。

　　“技術部今年沒有聯歡預算?！俺剔年柕穆曇敉蝗粡纳砗髠鱽恚种械耐考杀蜃渤銮敉桨愕拇囗憽ＬK蔓轉身時，他的領帶掃過她手腕內側靜脈，那里還殘留著兒子昨夜輸液時的膠布印。

　　整層樓忽然斷電，應急燈亮起的瞬間，程弈陽的婚戒在她鎖骨上烙下一道轉瞬即逝的光痕。他們聽見陸沉在黑暗中的輕笑，混合著陳淮把玩Zippo打火機的金屬刮擦聲。

　　“Merry Christmas。“程弈陽將撕碎的賀卡撒向碎紙機，紙屑如黑蝶紛飛。蘇蔓聞見他袖口沾染的嬰兒奶粉香，那是他半歲女兒的專屬氣息。碎紙機吞吐的節奏里，她終于破譯了玫瑰代碼——竟是十年前他創業時注冊的第一個域名。

　　當加班的最后一聲鍵盤敲落，程弈陽的邁巴赫碾過她遺落的發夾。蘇蔓在便利店加熱速食便當時，透過結霜的玻璃看見陳淮在對面畫廊收購《吻》的贗品。他的鏡面西裝倒映著櫥窗里的圣誕樹，樹頂星恰好對準她無名指的戒痕。

　　地鐵末班車呼嘯而過，蘇蔓靠著冰冷欄桿打開加密郵箱。匿名信里的監控截圖顯示：昨夜23:47，程弈陽在她工位前停留了7分12秒，手機閃光燈照亮了抽屜里的玫瑰標本。而此刻家庭群正彈出消息，丈夫因連環手術再次缺席兒子的圣誕劇表演。

　　便利店音樂突然切換至《Jingle Bell Rock》，蘇蔓的拿鐵在紙杯里漾出奇異波紋。倒影中浮現程弈陽助理的臉，這個總是戴著珍珠項鏈的姑娘，正將帶有唇印的辭職信塞進總裁辦公室門縫。

　　蘇蔓走出電梯時，發現家門把手上系著松枝環。兒童房里，兒子用樂高拼出的城堡頂端插著半片金色玫瑰花瓣——正是她藏在辦公室的那朵殘缺部位。丈夫的手術刀在茶幾上泛著冷光，旁邊躺著撕開的巧克力包裝，錫紙上印著熟悉的太陽系簡筆畫。

　　浴室鏡面蒙著水霧時，她終于看清鎖骨上的光痕原是串二進制編碼。淋浴聲淹沒了解碼的顫栗，當熱水沖刷掉最后一位數字，鏡面上突然顯現某人用手指寫下的德文：Gedanken sind frei（思想是自由的）。

　　窗外飄起世紀末最大的圣誕雪，蘇蔓裹著程弈陽遺留的羊毛毯沉入夢境。此刻三十公里外的別墅區，有人正將破碎的賀卡投入壁爐，火光中浮現蘇蔓面試那日的唇印，像封永遠無法抵達的電子情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