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承燁踹開銹蝕的防爆門時，鉸鏈斷裂聲與我記憶中母親頸椎折斷的脆響重疊。二十年前的福爾馬林氣息裹著電子元件焦糊味撲面而來，應急燈將我們的影子釘在布滿抓痕的水泥墻上。

　　“別碰那些黏液?！八∥疑煜蚺囵B艙的手，腕間沉香手串硌得生疼。暗綠色液體正從艙體裂縫滲出，在月光下泛著與我DNA序列完全一致的熒光。

　　通風管道突然炸開的聲浪讓耳膜刺痛，成群實驗鼠尸體雨點般砸落。我踢開腳邊腫脹的鼠尸，看見它們尾椎骨都嵌著微型芯片——和父親臨終前攥著的那枚型號相同。

　　“076號實驗體?！邦櫝袩畹闹讣鈩澾^我后腰條形碼胎記，激得防護服監測儀紅光亂顫，“知道為什么你的痛覺神經比常人敏感37%嗎？“

　　全息投影在他說出數字的剎那自動激活。六歲的我正蜷縮在培養艙里，父親的白大褂濺滿藍血。畫面外傳來顧老爺子沙啞的指令：“把痛覺閾值調到最高，這樣才能熬過神經剝離......“

　　突然爆發的腐蝕液洪流將我們沖進控制室。我撞在操作臺上時，三百臺冷凍倉泄壓閥同時開啟。白霧中浮現的少女們有著與我相同的胎記，她們脖頸的電子紋路正隨著我的心跳頻率明滅。

　　“看來林董的克隆技術比想象中完美?！邦櫝袩畛堕_我防護服，胸前的彈孔傷疤滲出熒藍血珠，“你猜這些復制品腦內的神經炸彈，遙控器在誰手里？“

　　第一個克隆體撲來時帶著苦杏仁味，我扣動液氮槍的瞬間，她炸裂的右眼里映出顧承燁舉槍的身影。冷凍倉接連爆開的冰晶中，我們背靠背掃射的彈道竟默契得可怕。

　　“還剩兩分十七秒?！八蛉R在我唇角的藍血，槍管抵住我腰間電子鐐銬，“你母親輪椅下的C4炸藥，和這些克隆體的神經炸彈是并聯電路。“

　　我突然讀懂主控屏跳動的數據流——所有倒計時都與我的心率綁定。當第十三個克隆體在我槍下化作冰渣時，顧承燁突然拽著我撞破防彈玻璃。

　　高空寒風撕扯傷口的劇痛中，我們墜落在氣墊上的悶響與爆炸聲同時炸開。三百朵幽藍火球騰空的剎那，我咬碎藏在智齒后的信號干擾器。顧承燁腕表彈出的全息投影里，母親正安然坐在療養院露臺——她輪椅下的炸彈早已被替換成全息影像。

　　“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布局？“我扯住他滲血的衣領，電子紋路在掌心發燙。

　　“從發現你腰間的克隆體編號開始?！八碎_我防護服暗袋，取出燒焦的實驗日志殘頁，“令尊在最后一頁寫了句話——'當076號流淚時，所有謊言都會現形'。“

　　我摸向干燥的眼眶，突然想起克隆體們炸裂時飛濺的藍色淚晶。顧承燁鎖骨處的蛇形刺青正在滲血，與防爆室墻面的抓痕拼成完整圖騰。

　　遠處傳來螺旋槳的轟鳴，他忽然將加密U盤塞進我傷口：“這里面有你父親被篡改的臨終影像，足夠讓顧家死一百次。“槍口卻在此刻抵住我太陽穴，“但在這之前，我們要先演完最后一場戲。“

　　當狙擊槍紅光鎖定我們眉心時，我讀懂了他瞳孔里倒映的摩爾斯電碼。交握的雙手同時扣動扳機，子彈穿透彼此肩胛的瞬間，我們墜入了黃浦江翻涌的濁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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