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西野彎腰撿起硬幣。

　　指腹擦過她掌心時，寧綺突然聽見他腕表的心跳監測功能“滴滴”急響了兩聲。

　　【心率120】機械音冷冰冰地報數。

　　“怕了？”顧西野挑眉。

　　指尖故意在她掌心撓了撓，“聽說你能聽古董說話，怎么，聽不見引擎在喊‘帶我飆一圈’？”

　　引擎立刻配合地轟鳴起來。

　　排氣管噴出的熱浪卷著柏油路面的焦糊味撲到寧綺臉上。

　　她瞇起眼，聽見這輛改裝過的野獸正在她腦海里咆哮：【老子能飆到380！敢不敢試試！】

　　“幼稚。”寧綺冷笑。

　　卻突然瞥見顧西野手機屏幕亮起——鎖屏是一張泛黃的老照片，五歲的她穿著草莓連衣裙，坐在兒童卡丁車里哭得鼻涕冒泡。

　　顧西野迅速鎖屏。

　　耳尖卻紅了。

　　方向盤突然賤兮兮地開口：【他昨晚對著這張照片傻笑到凌晨三點！】

　　寧綺一怔。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推進副駕駛。

　　安全帶“咔嗒”自動扣緊時，她聽見真皮座椅小聲嘀咕：【這丫頭比上次那個超模輕多了...】

　　“閉嘴！”顧西野一巴掌拍在座椅上。

　　耳釘都氣歪了。

　　引擎驟然爆發出猛獸般的嘶吼。

　　蘭博基尼如離弦之箭沖了出去。

　　寧綺的后背狠狠撞進座椅。

　　窗外的景色瞬間扭曲成彩色流光。

　　盤山公路上，夕陽如血。

　　顧西野單手打方向盤。

　　過彎時輪胎幾乎擦著懸崖邊緣。

　　寧綺死死攥住車門把手。

　　聽見剎車片尖叫：【要磨穿了！要磨穿了！】

　　“慢點！”她一腳踹向中控臺。

　　“怕了？”顧西野突然傾身過來。

　　薄荷混著機油的氣息撲在她耳畔，“叫三哥就減速。”

　　寧綺直接擰他大腿。

　　“嗷！”顧西野手一抖。

　　車子猛地甩尾。

　　后視鏡里突然出現三輛緊追不舍的摩托車。

　　“艸！霍家那群瘋狗！”顧西野猛踩油門。

　　儀表盤指針直逼紅色區域。

　　后座的賽車頭盔突然大喊：【后邊那輛哈雷藏著槍！】

　　寧綺瞳孔驟縮。

　　懸崖邊的急轉彎近在眼前。

　　顧西野卻突然松開方向盤。

　　從手套箱掏出一把車鑰匙扔給她：“第三個按鈕！”

　　寧綺按下鑰匙上的紅色按鈕——

　　“轟！”

　　車尾突然彈出兩道鋼索，精準鉤住最前面兩輛摩托。

　　騎手還沒反應過來就連人帶車被甩下山崖。

　　慘叫聲淹沒在引擎轟鳴中。

　　“漂亮！”顧西野吹了聲口哨。

　　卻見寧綺臉色煞白。

　　她正死死盯著后視鏡——最后一輛哈雷上的騎手摘下了頭盔。

　　是靳司寒。

　　他單手控車。

　　另一只手舉起的不是槍，而是一部正在錄像的手機。

　　冷峻的臉被夕陽鍍上血色。

　　薄唇無聲地動了動。

　　寧綺讀懂了唇語：【顧家三少非法改裝，證據確鑿。】

　　“王八蛋！”顧西野猛打方向盤想撞他。

　　寧綺卻突然撲過來搶方向盤：“你瘋了？！”

　　車身在懸崖邊劇烈搖擺。

　　安全帶勒得她鎖骨生疼。

　　顧西野的手腕被她攥得發紅。

　　卻突然低笑：“心疼我？”

　　“我心疼修車費！”寧綺一腳踩在他腳背上強行降檔。

　　蘭博基尼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終于在最后一個彎道甩開追兵。

　　山頂停車場，引擎蓋冒著白煙。

　　顧西野癱在駕駛座大口喘氣。

　　突然把手機懟到寧綺面前：“看！”

　　屏幕上是剛拍的照片：她散亂的發絲黏在汗濕的額頭，眼里還帶著未褪的驚怒，卻因慣性緊緊摟著他胳膊。

　　“刪了！”寧綺去搶手機。

　　顧西野高舉手機。

　　皮夾克擦過她鼻尖：“叫聲三哥就刪。”

　　“顧、西、野！”

　　“在呢~”他忽然低頭。

　　鼻尖幾乎碰到她的，“其實你剛才撲過來的時候...”

　　排氣管突然“噗”地噴出一團黑煙。

　　嗆得兩人直咳嗽。

　　輪胎幽幽道：【他安全帶鎖扣壞了，要不是你拉那一把，現在已經在山底下喂野狗了。】

　　寧綺猛地轉頭。

　　果然看見駕駛座安全帶插銷不知何時彈開了。

　　顧西野卻滿不在乎地甩了甩手腕上的淤青：“怕什么，我死了遺產全歸你。”

　　他忽然湊近。

　　呼吸帶著薄荷糖的清涼，“所以，現在能叫我一聲三哥了嗎？”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重疊在冒煙的引擎蓋上。

　　山腳下，靳司寒的摩托車無聲地停在了樹蔭里。

　　地下賽車場，引擎的轟鳴聲震得地面微微發顫。

　　刺目的探照燈掃過人群。

　　將瀝青跑道照得如同白晝。

　　空氣中彌漫著輪胎摩擦后的焦糊味和廉價香水的甜膩。

　　混雜著男人們興奮的吼叫聲。

　　寧綺坐在觀眾席最前排的塑料椅上。

　　膝蓋上攤著一本《中國古代青銅器鑒定》。

　　手里的圓珠筆“沙沙”地寫著筆記。

　　“喂，你倒是抬頭看看啊！”顧西野的聲音從耳機里傳來，帶著電流的雜音。

　　寧綺頭也不抬。

　　筆尖在紙上劃出一道流暢的線：“你比你的，我寫我的。”

　　耳機里傳來顧西野的嗤笑：“行，待會兒別被哥的英姿閃瞎眼。”

　　她終于掀起眼皮。

　　看向跑道起點——

　　顧西野的熒光綠蘭博基尼Huracán GT3像一頭蓄勢待發的野獸。

　　車身上噴著夸張的火焰紋路。

　　在探照燈下幾乎刺眼。

　　他單手搭在車窗邊。

　　另一只手朝觀眾席比了個囂張的中指。

　　耳骨上的黑鉆耳釘反射著冷光。

　　整個人張揚得令人牙癢。

　　觀眾席瞬間爆發出尖叫。

　　幾個穿著熱褲的女生瘋狂揮舞著熒光棒：“顧少！顧少！”

　　寧綺的圓珠筆突然“咔”地一聲斷墨了。

　　【丫頭，這筆芯說他被氣死了。】背包里的青銅爵幸災樂禍地說。

　　她面無表情地甩了甩筆。

　　繼續寫：“方程式賽車改裝條例第三十二條，禁止使用氮氣加速系統。”

　　“砰——！”

　　發令槍響。

　　十輛超跑如離弦之箭沖出起點。

　　顧西野的車幾乎在瞬間就甩開其他對手半個車身。

　　排氣管噴出的藍色火焰在夜色中劃出妖異的弧線。

　　寧綺的作業本突然被風吹得嘩啦作響。

　　她伸手按住紙頁。

　　卻聽見觀眾席的金屬欄桿小聲嘀咕：【那綠車的油箱漏了！】

　　她猛地抬頭。

　　顧西野的車正以恐怖的速度過彎。

　　但車尾確實拖著一道不易察覺的油漬。

　　賽道旁的碎石被輪胎卷起。

　　噼里啪啦砸在防撞欄上。

　　“顧西野！”她一把扯下耳機對著麥克風喊，“你的油箱——”

　　“知道。”耳機里傳來他懶洋洋的回應，“三分鐘前就發現了。”

　　寧綺攥緊了筆：“那你還不停車？！”

　　“停什么？”引擎的轟鳴聲中，他的笑聲混著電流傳來，“這不正刺激嗎？”

　　瘋子！

　　她“啪”地合上作業本。

　　目光死死鎖住賽道。

　　顧西野的車此刻已經領先第二名整整一圈。

　　但油箱泄漏的汽油在賽道上拖出一條危險的痕跡。

　　觀眾席突然騷動起來——

　　一輛純黑的保時捷911突然從外道超車。

　　車頭狠狠撞向顧西野的車尾！

　　“砰！”

　　金屬刮擦的刺耳聲響徹賽場。

　　顧西野的車被撞得一個趔趄。

　　險些失控。

　　寧綺的指甲掐進了掌心。

　　聽見那輛保時捷的輪胎獰笑：【霍少說了，今晚要讓顧三少橫著出去！】

　　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