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這點甜,清醒的沉淪
侯府正門,馬車已經停穩。
“姑娘,到了。”
椿萱喚了一聲,車內沒回應,她又提高音量。
“已到了侯府,姑娘快下車吧!”
簾布仍舊紋絲不動,椿萱湊近也沒聽見聲音,她正要登車去叫宋禧棠。
忽有一陣疾風從她身后刮過,椿萱回頭看清來人,低頭行禮,“奴婢見過世子。”
晏以昭臉色蒼白,手掌心的血還未止住,順著指尖滴淌,印染了月白袍袖。
這抹紅色,刺眼得厲害。
世子竟受傷了,椿萱緊張道:“您、您的手.....”
“她人呢?”
椿萱忙指著身邊的馬車,“世子,姑娘許是睡熟了,我這去叫她。”
晏以昭看她一眼,一把拂開,婢女被袍袖刮起的風帶倒在地。
椿萱趴伏在地瑟縮著,世子那凌厲的眼風,像是要取人性命。
晏以昭跨上馬車,就見宋禧棠整個人已栽倒在身邊三層的梨木食盒上。
女子闔著雙眼,青絲散亂,單薄的身子一動不動。
他呼吸急促,不知是因為與她痛感相連,還是心緒不平。
晏以昭指尖微微顫抖,將宋禧棠癱軟的身子扶起,發現她的臉浮腫得厲害。
食盒上的如意紋清晰印在她臉上,裸露在外的肌膚浮現一大片紅疹,脖頸還有好幾道抓撓的指痕。
致敏癥狀明顯,哪里是睡熟了,這是暈過去了。
他鼻翼翕動,眸光冷凝,抬手逐層掀開食盒。
每見一層里邊的菜色,他的眉目就更冷一分。
宋家人想試探她的身份,竟用這種手段,給她吃會致敏的食物。
晏以昭目光陰冷,用手指輕觸她臉上的紅疹,刺癢之感立時傳遍他的全身。
他輕拍她面頰,低聲喚著。
“禧棠。”
聲音溫存,眉眼間盡是憐惜。
可惜此時的她,聽不見,也看不到。
宋禧棠軟塌塌地靠在他肩上,依舊沒有意識。
此時,雍寧侯和長公主得知世子受傷的消息趕來門口,就見晏以昭懷抱一個姑娘,神色不虞地下了馬車。
雍寧侯盯著他還在滲血的左手,不敢置信地問:“這真是你三叔傷的?”
下人來報,說三爺手里舉著短刃要行刺世子,世子受傷。
自家三弟是什么底子,雍寧侯清楚的很,晏承松就是練武廢材,他能傷得到晏以昭這個根骨絕佳的習武之人?
但剛才只有三弟與世子有接觸,除了是他,還能是誰。
雍寧侯猶在驚疑不定,長公主卻第一時間看著晏以昭懷中的人。
那姑娘面腫難辨,她端詳片刻認出后,眼中精光乍現。
晏以昭沒理會他們,大步抱著她回到了棠溪閣。
侯府大門重歸安靜。
一條通體純黑的大狗喘著氣,在侯府墻邊拐角鬼鬼祟祟地探頭,委屈地嗚咽了好幾聲。
*
棠溪閣,床帳低垂。
晏以昭立于床前,目光穿透輕紗,落在錦被隆起的人身上。
宋禧棠帶著紅疹的手腕搭在明黃迎枕上,步留行請來的大夫正在閉目診病。
看診過程很迅速。
因晏以昭將她剛才食用的致敏菜色都細致告知,知道這病因何而起,就不難治。
大夫收回手,從藥箱中拿出一個白色瓷瓶,里邊裝著藥丸。
他叮囑道:“連用七日,即可緩解癥狀,但還需姑娘自己忌口,這半年都不可再吃發物,致敏之物更是碰都不能再碰。”
晏以昭頷首,接過瓷瓶。
“出去吧。”
大夫猶豫道:“世子手上的傷......”
晏以昭眸光沒有絲毫偏移,依舊望著床上的女子。
“無礙。”
步留行引著大夫出去后,晏以昭撩開紗帳,看著睡夢中蹙眉的人,他打開瓷瓶的塞子,將一粒紅色丹藥貼在她的唇瓣。
可宋禧棠的唇齒閉得很緊,就像蚌殼,怎么都撬不開。
晏以昭鉗住她的下巴,本想用力迫她張嘴,但指尖碰觸到她柔軟的唇時,又變了主意。
這痛,兩人共生。
服藥,兩人都用,是否會更有效?
冰涼且硬實的藥丸,在二人的舌尖緩緩化開。
苦澀中,猶帶著一點回甘。
這點甜,足夠令清醒的人沉淪下陷......
宋禧棠半夢半醒,她出現在一片無人的荒山之中,這處漫山遍野長滿了帶刺的仙人掌,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把她扎得體無完膚。
她痛癢的厲害,眼前忽然出現一棵松樹,她連滾帶爬地抱上去,手腳并用地緊緊纏住。
松聲謖謖,間或水聲淙淙。
那樹身沁涼,熨帖著她每一寸癢痛,抱著真舒坦。
不多時,宋禧棠就發現這松樹凝結出琥珀色的溫熱脂液,先是裹住她的唇,令她口不能言。
慢慢的,將她全身緊緊覆住,四肢的氣力,寸寸被卸去。
她在夢中也合上了眼睛,安穩地睡了過去。
待到宋禧棠清醒時,她又熱又渴。
“水......”
說話時,還覺得嘴角干裂得疼痛,“哪位行行好,給我口水喝。”
外間的椿萱聽到聲音,忙端來一杯溫熱的水。
宋禧棠將眼睛睜開個細縫,不是她不想睜大,而是只能到這個程度。
她想坐起身,卻發現自己被纏成一個粽子,聲音有點啞地道:“這是怎么回事兒,算了,先給我水喝。”
椿萱扶起她,就著婢女的手,宋禧棠將一杯水飲盡,潤了潤干涸的唇瓣后,她才問:“為什么要把我綁起來?”
椿萱回道:“怕您抓撓身上的疹子。”
疹子?
宋禧棠讓椿萱給自己解開繩結,將自己從被褥中解救出來,她的身上果然有不少連成片的紅疹。
她疑惑地眨了眨眼。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附魂在別人身上,為何還會出現過敏之狀?
椿萱服侍她用清水洗臉后,擺上早膳,面前全部都是清淡的菜色。
宋禧棠想起一事,忙問:“我昨日帶回來的食盒呢?”
椿萱回道:“已經扔了。”
宋禧棠瞬間拍案而起,氣鼓鼓地道:“扔了?誰準許你扔我的東西。”
就算她不能吃,喂些流浪的狗兒貓兒的也好。
見她真的動氣,椿萱小心地道:“是世子吩咐的,不許您再碰。”
晏以昭命人扔掉的?那.....
沒事了。
宋禧棠不敢生事,屁股乖巧落回椅上。
椿萱給她添了一碗清淡的白粥,道:“您昨天暈過去了,是世子親自到府門口接您,將您抱回屋中。”
宋禧棠執筷子的手一頓。

東喜南北
喜糖(不停撓癢中):享受了這么尊貴的待遇,我需不需要回禮? 柿子(又爽又難耐):兩只小爪子安分守己,就是謝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