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就要現在,現在就要?
暮色漸深。
室內光線沉落,如同一池攪渾的墨。
宋禧棠凝眸看去,已看不清晏以昭的神情。
但他沉冷的嗓音,裹挾著明晃晃的譏誚,穿透晦暗抵達她的耳邊。
“口口聲聲喚我夫君,你卻盤算著要替我另覓良緣?”
宋禧棠的眼睛發直。
這么聽起來,她是有些不像話。
那.....這夫君的稱呼,是不是不該再叫了。
晏以昭目力更佳,察覺到她的怔忪,似有悔過之態,語氣里那點寒刃般的鋒銳收斂大半。
然而那份冷意,依舊扎人。
“你當我是什么?又當你自己是什么?”
宋禧棠心頭澀澀的。
她正是把自個兒當成一個活生生的人,才在僥幸重活之后,等到他相信自己的身份時,將這個燙屁股的位置趕緊讓出去。
成婚前夜,她得知自己在這個世界,只是一個為晏以昭擋箭而亡的小炮灰,未來,會出現晏以昭真正的心愛之人。
之后的種種,包括她的死,無不印證了這一點。
宋禧棠從不覺得自己虧欠他什么。
可此刻,他深邃沉寂的眼神,讓她莫名生出難以承受的負罪感,仿佛她是個薄情寡義之人。
她低垂著頭,目光凝在自己鞋尖上,故作無奈地嘆氣。
“可這是你命中注定的緣分,我也沒辦法。”
晏以昭駁她道:“命中注定?是老天爺親口告訴了你?還是你搪塞我的借口?”
宋禧棠立馬抬頭,舉起右手,信誓旦旦地道:“我可以對天發誓!我說的是真的。”
不是老天,是一個自稱小世界系統的東西,告誡她勿要生了妄念。
晏以昭嗤道:“誓言最為無用,將來之事我不管,我就要現在。”
宋禧棠心神緊繃,腦子自動將兩個詞換了位置,驚愕地道:“你、你現在就要?”
五年光陰,他不僅黑化了,還被情欲憋瘋了?現在就要子嗣?
晏以昭道:“不可么?世子夫人。”
最后四個字,被他刻意放緩,逐字清晰地念出,帶著某種奇異的沉濁和燙意。
喚得宋禧棠臉上滾燙。
又是夫人,又是要子嗣的,她手心冒汗,后背發涼,身上大有冰火兩重天的煎熬之感。
晏以昭起身朝她走來,身姿挺拔,步伐穩緩,一步一步像是踏在她的心尖上。
“方才不是伶牙俐齒,怎么不應聲了?”
宋禧棠遲疑地道:“你......”
晏以昭逼得更近:“喚我夫君。”
之前為求活命,這聲“夫君”才能出口,現在他既然已經承認她的身份,她也把事情說開,要為他尋命定之女。
宋禧棠抿住嘴,再這般親昵稱謂,就怪怪的。
晏以昭道:“眼珠轉個不停,在琢磨什么心思?”
宋禧棠眼簾微掀,快速掃過他。
還能想什么?
自然是這生兒育女的重任,誰想擔誰擔去,橫豎她不成。她才不要日后淪為拖著孩子,惶惶奔逃的下堂婦。
但如今人在屋檐下,又不得不低頭。
晏以昭忽而傾身壓下,將她困在書房的紫檀如意云頭紋大畫案邊,他身上溫熱氣息將她周身的空氣擠壓得稀薄。
見她躲避他的視線,他抬手,干燥微涼的指尖虛虛托起她的下巴。
力道并不強硬,卻阻斷了她任何垂首逃避的可能。
宋禧棠清凌凌的眸光晃得厲害。
“禧棠.....別怕。”
他低語,氣息拂過她的額發。
宋禧棠清淺的呼吸凝住,小聲地道:“我沒怕。”
“既然你不怕,我問你來答。”晏以昭沉沉地看著她。
宋禧棠點頭。
晏以昭的眼神如同壓抑著洶涌暗流的海面,“若你堅信自己所言非虛,你是從何時開始知曉此事的?”
宋禧棠蹙著眉尖,輕聲道:“我很早便知道了。”
知道自己只是個維持這個世界運轉的小人物,她的悲喜只能自己消化。
她口中的這個很早,含義太過模糊。
晏以昭想追問,望見她怔然無措,帶著倦色的神情后頓了頓。
他撤回鉗制她下頜的手,低聲道:“這玄而又玄之事,便叫你膽怯了?”
若仔細聽,語氣還含著一絲哄勸。
宋禧棠抬起眼簾,望進這雙即使在昏暗中也蘊著清輝玉澤的眼。
當初,她嫁進侯府已是高攀,二人因沖喜綁在一塊成為夫妻,他雖待她溫和有禮,但她心中清楚二人之間的差距。
宋禧棠不吭聲。
這不是膽怯,而是出于一種自我保護的念頭。
晏以昭有了動作,一手撐住她身側堅硬光滑的畫案邊緣,她想往后避,身后卻是畫架。
源自他身上的溫熱氣包圍著宋禧棠,眼看他胸口的暗藤紋離她越來越近。
宋禧棠小聲抗議,“強扭的瓜不甜,強制的愛不圓。”
晏以昭從鼻腔中發出一聲哂笑。
他抬手,自她的側腰劃過,帶起一陣戰栗感,看樣子是要摸向她后腰的束帶。
宋禧棠緊張地揪緊手指,如果他非要強來......
那她,也是沒有辦法的。
宋禧棠緊閉雙眸,纖長的睫毛眨個不停。
晏以昭的手越過她身后,輕巧一撥,燭芯被點燃,柔和的光暈瞬間驅散了角落昏暗。
隨即,那手便收了回去。
屋中有了燈火,可以清楚看見彼此的表情。
她惶然睜開眼,正撞入他眼底,比燭光還要明亮,他唇角微勾,用目光描摹著她的臉。
好似剛才風雨欲來,滿身沉壓感的晏以昭,是她的臆想。
晏以昭了解她的脾性,這姑娘雖心軟,但極有韌性,認準的事情沒有那么容易更改。
他垂眸盯著她的唇,喉結微動,妥協道:“叫聲夫君,就讓你出去。”
宋禧棠眸光晃了晃,小心地確認道:“當真讓我出去?你不是......方才還說你要......”
晏以昭挑眉道:“我要如何?”
宋禧棠覺得這幾個字燙嘴,抿抿唇才道:“你不是說,現在就想要。”
“哦?”
晏以昭單邊眉毛挑起。
他的膝蓋忽然強硬地擠入她微合的雙腿之間,實實在在地抵在了她薄薄的裙衫下擺。
他身體微微前壓,兩人之間的距離幾乎消弭。
晏以昭眸色暗沉地問。
“我要什么,你便給什么?”

東喜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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