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吃口甜瓜,降降火氣
宋禧棠心頭一悸。
急急地伸出胳膊推他,沒想到他只是虛攏著,沒怎么用力就推開了。
她一路跑到門邊,指尖觸到門栓瞬間,又猶豫著放下手。
她轉身,繃緊神經(jīng)望向他。
晏以昭仍舊立在原處,身形如硬松,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
他愿意放她離去。
但那眼神,與前廳冷笑著說出“我與宋家人一樣”時的寂寥神色,毫無二致。
像是被她遺棄了一般。
宋禧棠的心毫無預兆地猛跳了一下,錯落了一拍。
“夫君。”
她還是帶著些許別扭地喚出了口。
因為這是在侯府,就算跑出這個屋子,不過是短暫的喘息,絕非長久之計,她能逃到哪里去?
他承諾過,叫了,就放她走。
她凝著他,眸光如水,眼底是清晰的祈求。
晏以昭唇角掛起淺淺弧度,周身迫人的氣場卸下,恢復了往昔潤澤君子的模樣。
他微頷首:“去吧。”
宋禧棠心底踏實了,剛推開門要奔出去,就和正要敲門的章禾清撞到了一處。
她撞得頭暈眼花,磕在了章禾清抱著的菜籃子上。
這籃子是竹條編的,上邊還有不少毛刺。
籃子中有幾個瓜果滾落在地,宋禧棠捂著腦門退后半步。
屋內(nèi)的晏以昭也在剎那間閉了閉眼,眉峰緊鎖,額角青筋隱現(xiàn)。
章禾清一路上都在小心呵護著這些瓜果,結果臨到門前失手了。
心痛的驚叫脫口而出:“哎喲喂,我的姑奶奶!你開門使那么大力作甚?!”
“這些瓜果都是陜南過來的,正新鮮最怕磕碰,都是我費盡心思逐個挑好的。”
要不是面前是個姑娘,他真想上去錘對方。
宋禧棠趕緊彎腰撿起咕嚕咕嚕滾到她腳邊的拐棗,還有一個圓滾滾的小香瓜。
她滿含歉意道:“章先生,實在對不住。”
是她急著走,沒有看清楚門口有無人在,這錯處她占七分。
章禾清并未伸手去接,只瞪著她,臉色難看。
“這些都是世子點名要的,摔成這樣,你叫我如何交代?”
宋禧棠望向這籃子,除了應季的瓜果和拐棗,還有用牛皮紙小心包好之物。
拐棗不是常見的果品,她一下子就想起高寂安問她的話。
這些瓜果.....分明都是她愛吃的。
宋禧棠眼神閃爍著。
“放下,走人。”
屋中傳來晏以昭壓著火氣的命令。
章禾清一把搶過宋禧棠望手中的拐棗,沒好氣地斜睨她一眼。
“聽見沒?世子發(fā)話了,讓你放下東西,立刻出去!”
他今日可是立功之人,調(diào)查出那些官員背后的主使,還為世子挑到了可心的果品,底氣十足。
是以,這句走人,他沒多想,怎么也該是這個惹禍的細作離開。
然而,宋禧棠的腳步還沒動,她的身后已經(jīng)立了一人。
“滾出去。”
令人不寒而栗的幾個字。
章禾清脊背一僵,半點廢話沒有,把竹筐擱到地上,同手同腳轉身離開。
宋禧棠身上的毛孔都在進寒風,她想回頭。
卻從她身后探過來一只大掌,牢牢按住她的額頭。
“別回頭。”
晏以昭強壓了一晚上的脾氣,在此刻徹底抑制不住,臉色陰森可怖,眼中戾氣翻涌。
他心中邪火亂竄,連帶額角也突突跳著疼。
身后的人沉默不語,但氣壓極低,宋禧棠手中的香瓜散發(fā)著甜滋滋的香氣。
她沒話找話地小聲試探。
“這瓜沒摔壞,聞著就很甜,要不要吃口瓜,降降火氣?”
“我不愛吃甜瓜。”晏以昭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就愛吃強扭的,越酸越澀越好。”
宋禧棠眸子瞪圓。
他的手還在她額頭上,他說的瓜,該不會是她的腦袋瓜吧。
“夫君。”
如今再喚這句夫君,就像保命符一樣。
宋禧棠眼珠一轉,道:“這瓜我看有蟲洞,里頭壞掉了,要不就不吃了。”
晏以昭垂眸望著這顆小呆瓜,按在她額上的手掌力道加重了些,開始用掌心不急不緩地揉按著那片撞紅的皮膚。
宋禧棠被迫朝后仰著腦袋,經(jīng)他這樣一揉,磕到的地方漲疼著難受,她想扭開臉。
晏以昭道:“不揉開,明日便會出現(xiàn)血瘀。”
宋禧棠老實下來,額上頂著青紫的大包,身上疹子又未消,她還要不要見人了?
左右不是扭掉她的腦袋瓜就好。
晏以昭力道適中地為她揉按了片刻,收回手,又提起地上那筐瓜果塞進她懷里。
“拿回去,叫椿萱再為你涂些跌打損傷的藥。”
宋禧棠呼出一口氣,抱著竹籃跑出屋中。
回到了棠溪閣。
“姑娘,這是怎么了?您這額頭......”
椿萱一眼便瞧見她額上的紅痕,嚇了一跳,又看到她懷里抱著的竹筐,更是驚訝。
“這些都是哪兒來的?”
宋禧棠將竹筐塞到她手里,氣還沒喘勻。
“不小心撞了一下,無妨。把這些瓜果都拿去后院,挑好的,浸在最大的那口水缸里鎮(zhèn)著吧。”
井水冰涼,甜瓜浸著,不僅耐放,吃起來更是沁甜解暑。
椿萱好奇道:“姑娘,這牛皮紙里的是什么?”
宋禧棠道:“是西鄉(xiāng)的櫻桃。”
那牛皮紙打開,果然是紅彤彤的櫻桃,宋禧棠猜中了,反而心口一揪。
她心中的成見,真是一座山。
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為他發(fā)怒離開后會翻臉無情,卻未曾想,他專程派人尋來了這些。
他今日在宋家人面前言“論跡不論心”。
半刻鐘前,他為她揉了撞到的額頭,還贈她這些時令瓜果。
往前細數(shù),這么些時日,他的“跡”有很多……
宋禧棠只覺得坐立難安,在屋中焦躁地踱了幾個來回。
“我得出去一趟。”
*
晏以昭到書案前坐下。
桌上堆著待閱的公文,但他此刻只覺額頭發(fā)緊,眉心脹痛,太陽穴突突跳著,根本難以靜心。
提筆劃了幾道,也多是心神不寧,又擱下了筆。
宋禧棠這一腦袋撞得當真實在,那“咚”得一聲悶響,當時連他都有一瞬間的眩暈。
窗戶還未關上,夜風習習。
風里,還送進了甜瓜的香氣。
晏以昭倏地睜眼。
眸光一凝,落在雕花窗欞之上。
那里,端端正正地擺放著一個圓滾滾、碧瑩瑩的小香瓜。
窗檐下,一人小心翼翼地探出小半張臉......

東喜南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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