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要擱她,她也黑化!
晏以昭眉心微動。
見宋禧棠雙手扒著窗臺邊緣,澄澈的眸子望進來,帶著顯而易見的局促。
她點了點手邊的瓜,扯出一抹笑。
“投之以甜瓜。”
隔著不算遠(yuǎn)的距離,晏以昭坐在明燈之下,眸光沉沉,不言不動,像一座凝固的玉雕。
宋禧棠聲音愈發(fā)輕軟地道:“我最近總是忘記事情,好像再活一次,記性變得不好了。”
似乎覺得解釋不夠,又補充著。
“以前的記性也沒多好,不過我總覺著,要是將什么事都壓在心里,會把人壓出病來的。”
晏以昭坐在明亮的桌案前,看著在光影交界處的她,安靜地聽她絮絮念叨著這些不著邊際的話。
宋禧棠抬眸,目光直直望進他的眼底,決定不再繞彎。
“其實,我還有句話沒說,本該在走之前就要與你講的。”
什么話這般重要?
她這么急于逃離他身邊,卻又特意回來說給他聽。
晏以昭喉結(jié)動了動,藏在寬袖下的手指無意識收攏,聲音比平時低了幾分。
“我在聽。”
宋禧棠撇開眼,目光落向地面鋪著的青磚,語氣鄭重。
“你與宋家人不一樣。”
她又過來一趟,只是想對他說出這句話。
話落的瞬間,晏以昭眸光猝然點亮,像是有人往他眼底投了一顆火種,繃緊的面容剎那間融化。
宋禧棠轉(zhuǎn)身前,又補了一句。
“瓜熟蒂落,這樣的瓜才好吃,這個真的急不得。”
明月已悄然爬上中天,女子身影伴著溶溶月光消失在眼前。
就這么一句話,晏以昭頭痛頓消,他走到畫案前,兩三筆勾勒出一個小瓜蛋的模樣。
他手腕頓了頓,又在其上添了兩道彎彎的線條。
宋禧棠在回去的路上,恰好笑彎了一雙眼睛。
她想晏以昭那么聰明,一定能聽懂她的隱喻。子嗣就好比瓜果,要找到心愛之人再有序進行,才能有好結(jié)果。
二人所思各異。
這一夜卻都得了好眠。
*
之后的幾天,宋禧棠在棠溪閣過著無人打擾的清凈日子。
連日的休養(yǎng),她氣色好了許多,臉頰泛起紅暈,身上的傷和疹子總算養(yǎng)好了。
晏以昭忙的腳不沾地,兩人未打過照面,但椿萱在她每晚臨睡前,都會把世子今日行蹤細(xì)細(xì)報與她聽。
從何府赴宴,到衙門聽審,再到書房處理公務(wù)直到幾更天......
甚至一些無傷大雅的朝中爭論見聞,椿萱也會低聲提及。
宋禧棠起初不敢細(xì)聽。
漸漸的,她雖覺得奇怪,但也實在好奇他每日都做了什么,每晚幾乎都在椿萱輕柔細(xì)語的聲音中入睡。
也因此,經(jīng)常會夢見晏以昭。
夢見他一身黑紅勁裝,在熹微的晨光中練武,長劍如龍,驚鴻掠影。
夢中畫面一轉(zhuǎn),又見他身著緋袍玉帶,立于金殿丹陛之上,語鋒如劍,駁得幾位老臣面紅耳赤,啞口無言。
下一瞬,他又出現(xiàn)在肅殺的公堂之上,將幾個辦事不力的官吏斥得抬不起頭。
轉(zhuǎn)眼又到夜深,他回到侯府,在書房那燈下埋首案牘,批閱堆積如山的公文,直至夜涼如水才回到床榻淺眠.......
有時,宋禧棠還會被夢里的情景硬生生氣醒。
真煩!
煩死人了!
每天處理不完的繁雜公務(wù),六部衙門之中就沒有能人來幫他分擔(dān)一二?
還有那些滿口之乎者也,尋章摘句只為了給晏以昭編排罪名的迂腐朝臣,連上朝時他哪只腳先邁過門檻都能扣個“不敬”的帽子。
喋喋不休,聒噪得人頭昏腦漲!
雍寧侯也是,不養(yǎng)魚逗鳥怡養(yǎng)性情,整日派人來尋事,雖也有長公主挑唆的原因,但他也著實令人煩厭。
每日都有那么多污遭的事來煩擾晏以昭,宋禧棠每每夢醒,心中都淤塞著一股無名火。
要擱她,她也選擇黑化。
這些老古板們?nèi)巳藖硪话遄印?p> 雍寧侯和長公主更是一棒子!
這幾天的白日里,宋禧棠半點沒閑著,要椿萱幫她尋來一堆書,既是修身養(yǎng)性,也是勤能補拙。
今日,屋外日頭火辣。
屋中陰涼,軒窗大開,陣陣小涼風(fēng)透進來,炕桌上擺著切好的甜瓜,小日子別提多美了。
宋禧棠斜倚在鋪了冰絲軟墊的榻上,捻開一本厚厚的《三元合婚論》。
手邊還散亂堆放著《古三世書》、《三命通會》、《合婚八字》等厚厚的幾部厚如磚頭的解姻緣的古冊。
她確有相看姻緣之能,先前說要幫晏以昭尋找命定之人的話,并非隨口敷衍的托詞。
只是久不操練,已經(jīng)生疏。
看得久了,眼睛不免酸澀泛花,宋禧棠將書撂在一邊,拈起一片甜瓜放入口中。
腦海中不期然閃出晏以昭的身影,看時辰,他應(yīng)還在衙門。
想來,晏以昭弱冠之年二人成婚,如今他已二十有六,獨守空房五年,渴望過夫妻舉案齊眉、生兒育女的安穩(wěn)日子,這心思,也可以理解。
想到如此重任,宋禧棠又打起精神。
她既然應(yīng)承了,總要盡力而為,把注意力重新投回面前的紙頁上。
口中正默念著五行屬性與命宮飛星的關(guān)系,椿萱忽然喘著氣跑進來,在她面前站定,一副有話要馬上說的模樣。
宋禧棠從書中抬眼,見小丫鬟跑得臉頰通紅,問道:“你這么急,怎么了?”
椿萱用力咽了下口水,湊近一步,“奴婢剛聽見一個消息。”
宋禧棠放下書,坐直身體,問:“是什么消息,讓你激動成這樣?”
椿萱哪里是激動,而是著急,剛要說,就聽見門外傳來通傳之聲。
“長公主殿下駕到——”
椿萱想趕緊扶著宋禧棠從榻上起來,她卻道:“不急。”
自從窺見長公主的真實面目,宋禧棠就沒有以往那般熱切。
貞如長公主帶著一陣香風(fēng)進屋,就見宋禧棠慢吞吞地穿鞋。
宋禧棠穿好鞋子后,索性這腰還彎著,就著這姿勢給她行半蹲禮。
她的眸光落在長公主裙擺上繡的纏枝牡丹上,“見過長公主。”
聽她改了稱呼,也不叫她母親,貞如長公主挑高眉頭,冷冷揮袖。
“你們都下去。”

東喜南北
新書一輪PK沒晉級......心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