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神明也小心眼
玄司目光幽深的盯著她,眸中幽色漸漸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絲困惑,“你一介凡人,如何知曉那黑貓就是本尊?”
他身負重傷化身黑貓記憶全無,被人帶回后借助龍氣療傷才恢復記憶,此事只有他知曉。
他忽然俯身,紫色衣袖掃過葉北膝頭,帶著凜冽的雪松氣息。冰涼的手指捏住她下巴,強迫她抬頭,“說!”
葉北:……
這個距離近得危險。
葉北能感受到他呼吸時帶起的微風,她恍惚了一瞬,原來神明也需要呼吸啊。
玄司雙幽紫眼眸深處似有星云流轉,美得驚心動魄,也危險得令人戰栗。
葉北不由的咽了咽口水,頸間還殘留著被掐住的后遺癥,“妖神大人莫不是忘了,那時候,我們之間有契約。”
玄司眸色轉深,葉北又補充了一句,“我并不確定那是您,只是依稀從那黑貓身上感受到一絲大人的氣息,胡亂猜測。”
“只是猜測?”玄司指尖力道加重。
“是。那黑貓行為舉止又與大人相似……尤其…窺人時給人的感覺。”
這是葉北胡亂編造的。
原文里提有過,妖神大人小時候因為好奇,總喜歡幻化成小貓去凡界觀察人類。
玄司猛地松開手。
“有意思。”他忽然輕笑一聲,笑意未達眼底,“但,本尊不喜欺騙!”
葉北背后沁出冷汗。
“我無意冒犯大人,”她急得額頭冒汗,“但所言句句屬實…妖神大人化身的貓最喜窺視人一舉一動…曾窺…窺…洗澡…感覺…一樣……”
空氣凝固了一瞬。
“呵。”玄司忽然直起身,廣袖一展,轉身時衣袂翻飛,“滿口胡言。”
語氣…似乎有些惱羞成怒?
錯覺,一定是錯覺!
妖神大人怎么可能會惱羞成怒。
不過葉北也來不及探究這些。
她還跪坐在原地,看著那道修長身影化作點點幽光消散在殿內,懸著的心剛要放下,突然聽見頭頂傳來一聲細微的“咔嗒”聲。
葉北:???
她緩緩抬頭,瞳孔驟然猛縮。
玄司神像的眉心處,一道細如發絲的裂紋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下蔓延,如同一條吐信的毒蛇,眨眼間就爬滿了整張神像面孔。
瞧著像是要裂開了。
葉北:……
啥意思?本尊剛走你就裂開?
葉北盯著那雕塑看了良久,若有所思,隨即恍然。臉上的表情由驚愕變成不憤。
“不是吧...”葉北喉頭發緊,“這么小心眼?”
話音剛落,更大的碎裂聲從四面八方響起。
殿內的盤龍柱同時裂開,穹頂也如同蛛網一般四散著裂開,就連她面前的三足青銅祭壇也“咔嚓”一聲裂出一道紋,看著像是要散架一樣。
葉北:……
她算是長見識了,神明狠起來,連自己的家都拆。
“殿…殿下!?”
殿門被猛地撞開,一隊金甲護衛持刀沖了進來,看清楚殿內情況,一個個呆若木雞。
為首的統領看到滿殿狼藉,臉色更是慘白如紙。
他目光呆滯地掃過裂開的神像、崩塌的立柱,最后落在葉北身上——
她正手忙腳亂地從祭壇碎片里爬起來,袖子上還沾著香灰。
空氣凝固了。
對上護衛長難以置信又敢怒不敢言的目光,葉北心下暗道一聲糟糕。
“不...不是...孤…”葉北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完就被統領撕心裂肺的喊聲打斷。
“快稟報陛下!太女殿下她——”統領的聲音都在發抖,“她把玄司神殿拆了!!”
葉北:“……”
“不是孤,孤沒有!”葉北差點一口老血梗在喉頭,“是它自己裂的!”
護衛們齊刷刷后退一步,眼神里寫滿了“您看我們像傻子嗎。”
統領更是一臉的痛心疾首,看葉北的眼神難以言表。
葉北:……
葉北臉都黑了。
她就沒見過這么陰險又小氣的神明!
葉北磨了磨牙,盯著裂了縫的神像,似乎看到了那神像眼中一閃而過的幽光。
她瞪大眼睛,那光芒居然還挑釁似的閃了閃,活像某位妖神大人在偷笑。
葉北:……
她就沒見過這么幼稚的神明。
“殿…殿下…”年邁的欽天監副官顫巍巍指著她腳下,聲音都在顫抖,“您、您踩著神君的供品了...”
葉北低頭,發現自己正好踩在一碟摔碎的桂花糕上——
這是今早她特意命人準備的供品。此刻淡黃色的糕體糊在她鞋底,活像某種不堪的罪證。
“誤會,這真是個天大的誤會。”葉北強作鎮定地抬起腳,試圖挽回自己的形象,“孤今日來,本就是來悔過,只是剛來……”
“來干什么?繼續褻瀆神殿嗎!”氣沉丹田的嗓音從殿外傳來。
葉北心頭一緊,轉頭看見父皇帶著一眾大臣站在門口,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一些老臣已經捂著心口開始搖晃,仿佛隨時要昏過去。
葉北:“……”
不至于吧。
“陛下!”護衛統領撲通跪下,“臣罪該萬死,沒能護好神殿”
葉稷黑沉著臉,聽為首的人講來龍去脈,“屬下進來的時候,殿下正站在祭壇廢墟上,神像已經…”
葉稷抬手制止他繼續說下去,目光復雜地看向女兒,“本以為你是真心悔過,不成想你竟如此執迷不悟!!!”
為了騙過他們,竟還不惜立下生死狀。
葉北百口莫辯。
她能說什么?說玄司小氣吧啦因為被戳穿了黑貓的往事就拆自己神殿嫁禍給自己泄憤?
誰信啊!
“父皇。“葉北神情莫測,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向裂開的神像,“如果我說,這神像是它自己裂開的,父皇可信?”
眾人:“……”
太女殿下真是越來越離譜了。
作為一國儲君,如此胡作非為且敢做不敢當,讓人失望透頂。
眾人皆是一臉失望的表情。
葉北抿著唇,神情嚴肅。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她伸手撫上神像的裂縫。
幽紫光芒立刻纏上她指尖,帶來細微的刺痛感。
“妖神大人。”她壓低了聲音,語氣真誠,“若不滿葉北,大可降罪于我一人,何故要自毀神殿……”
神像裂縫中的幽光突然凝滯了一瞬。
葉北繼續壓低聲音,表情嚴肅又認真,“還是說——”她故意拖長聲調,“您故意毀壞自己的神殿,就是想栽贓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