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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龍銜花

九連環(2)

白龍銜花 弄笛吹簫人 609 2025-06-25 19:47:02

  且說兆凌和維田暫別,來至大街上,見富人乞丐各色人等,境遇天差地別。阿凌買了一些特產風物,走了一陣,瞧見一個代寫書信的攤子,上前封了十兩紋銀給老攤主,自己先填了一份拜帖,又仿孤鶴的字跡寫了一封信道:陳兄如晤:前殿試時,弟曾見年兄一面,風采至今不忘!弟今遇一難事,上欲與幻衣遠鄰修好,幻衣國主欲見國寶樂譜《九龍巡天引》,弟近聞此物在青陵中,愕然良久,日日熟思,不得其法而入。幻衣使驟至,上及同僚逼之甚急。弟乃一國重臣,豈能帶頭做此忤逆之事?故托病不出,今遣弟之愛徒惜夜,問計于吾兄,有何法可使青陵開而群臣不知,寶物現而皇陵不毀?望兄慎之密之,知名不具

  不是兆凌要拿孤鶴來頂事,只因他想起當年孤鶴曾提起陳斜輝是他同鄉,又是二十四年同榜。但不知這位陳斜輝是不是老師說的那位陳斜輝?不如去碰碰運氣。這般想著,阿凌手里提了禮物,找上了陳府,將拜帖及書信奉上門童。在門邊候了一時,那陳老果然親迎出來!原來陳老當年排在二甲靠后,當初哪里認得孤鶴?孤鶴說的那同鄉同榜自然不是他!這位陳老原來是個看風水的,在皇家吃了許多年皇糧。當年陳老在這朱雀街上,斷言初進龍都的莊王爺的畫會留名萬古。不想給先帝爺聽見了,十分歡喜。登基后,書君爺偷偷賞他一個蔭生的名頭,隱了他風水堪輿世家的出身,故意算他是功臣陳氏的第十三代后人,放他去上科場!但是陳老前幾場沒有考上,等他考上的時候,已經62了,進朝沒幾天便被李蔭國師的親戚擠兌出了朝堂,后來他繼續給皇家做看風水的營生,這方面的名頭又大了起來!可現在,誰還不認得葉孤鶴?平素里孤鶴從來不和人家攀交情,今日寫親筆信給他一個失勢的邊緣人物,怎不叫陳老感動莫名?

  饒是這樣,陳老聽阿凌說要去地宮去看《巡天引》,還是愣了一愣,最后道:“乾興皇上是圣君。我看在孤鶴大人份上,告訴您一條護陵人員走的捷徑。您看好青陵的《神功碑》,往碑后走二十步,見左右各有一棵柏樹,挖開左邊柏樹,土下數十丈,可見一個帶一塊圓形封石的洞口,洞口封石上以純金鑄有一只碩大金環,拉開此金環封石,可見石下是一口豎井,井壁鑿有垂直石梯可通井下。井下有長生海鯨燈照耀,不知以何法維系,井下筆直的路,長年亮如白晝!乾興圣上儉省了一輩子,末了,這銀子讓他兒子給花在了他用不上又瞧不見的地方啊。走過這點著九十八盞抹香青銅蓮花燈的長廊,在盡頭便是千斤閘,閘上有一個機關盤,是我祖父領人設計的。上面以美玉精雕兩支纏枝并蒂蓮。閘后有頂門石,里頭便是乾興帝兆珩與其皇后圣憲后裕連枝的長眠之處。我可以告訴你,那兩支蓮花的蓮莖上有許多小毛刺點兒,左邊一支,用力擰動左側第四十九個小點,右邊那支,則擰動右側第三十六個點兒,此乃帝后駕崩的歲數,萬萬不可記差了!將此兩個點位用力按入墻內活格,即可使墓中機關失效。千斤閘也會自行抬起!

  但是,惜夜公子!你老師要找的那個東西,我恐怕就是進了地宮,也找不見它了。”

  “卻是為何?”

  陳先生抬手捋了捋細長的一縷胡子,慢條斯理地說道:“公子不知!二十九年那會兒,就是大比之期的那段時日,連日陰雨,青陵進水嚴重!官員報給席丞相,卻沒了下文。如今那里面的寶物,金銀重寶還有指望,這《九龍巡天引》的樂譜,本記在絲絹上,也不知著水了沒有,就算絹帛不壞,那上頭的墨跡怕也難保嘍。”

  阿凌緊皺劍眉,滿眼焦急道:“如此說來,依先生所見,這譜子是見不著了?”

  陳老點了點頭答道:“正是。只因這二十九年的時候,朝廷不理青陵之事,于是護陵小官于大人,當時領了老夫等人下到地宮瞧過。不看令師面子,老夫也不敢拿出來。其實,當初我等記了寶物底帳在此。公子請看。”

  那陳斜輝取了一個厚賬本,翻開指給阿凌看,“您瞧這,有無字碎錦一匣。唉!一個字也看不清了。公子!老夫奉勸于你,你回去告訴令師,寶譜是找不到了,他若有急用,便尋別的辦法吧。”

  “這么說,整個天下,已無《巡天引》的尾段,此段樂譜只有首段傳世了?”

  “老夫不通音律,但就目前而言,這就是事實。但公子!這話您需慎言吶!”陳老沉吟一刻,說道:“公子您有所不知!咱們國中有一位葉惜花駙馬,兩年前(也就是那書君29年)先皇設宴陪伴中華使者觀賞金睡蓮,席間請惜花駙馬吹簫助興。駙馬即席吹了一曲,中華使者就聽出那是《九龍巡天引》的首段,對他贊不絕口!于是先皇書君爺便大喜,向使者吹噓說騰龍已集齊《巡天引》的全曲。所以,自這時起,凡我騰龍擅音樂之人,個個心里認定國中有此仙曲傳世。就連鄰國那位吳澤國主,也對此樂譜十分看重,所以他也百計搜羅呢。公子如今知道了內情,卻萬萬不可說破呀,不然可能會有損我騰龍國的尊嚴吶。”

  “好。多謝陳先生。小可知道了,自當回去稟明家師,讓他另想辦法應對吳國主。小可就此告辭了。”

  布衣青袍的阿凌離了陳先生的宅邸,他不知道,在不遠處,有一頂美麗的金紗軟轎,轎中的絕美公子抬手開了軟簾,他極美幽隧的眼睛已盯上了兆凌單薄筆挺的背影——這雙眼睛的主人,阿凌曾經見過兩回,聽過他的戲,勉強算是看過他的儺舞——筱敬堂,騰龍的天下第一名伶,同時,也是兆氏的死敵、伏虎國如今的暗主——孫瀟雨。此刻,在千里之外,騰龍和桑日的交界之處,小將軍何忠義投宿在桃花渡口的一戶騰龍農家之中,與他在一起的,是內宦總管徐本與二十九年狀元喬舜安。九連環的故事,在此刻才真正的開始。

  花開兩枝,各表一枝。這維田受了阿凌的話,急急回了宮,到清思殿見了小鴛,取上了兩份解藥,謝了嫂子,出宮進玄英觀見了林清月。維田在當初阿凌會清月的那間內室里見著了阿月,他卻再也忍不住了,沒避開冷屏和憐霜二人,只把帶來的解藥瓶子撂在小桌上,也不交待用法,便嗚嗚咽咽的哭了一場。良久,清月也不去問緣故,那維田抹了一把淚,忽地抬手狠狠捶了幾下桌邊,哭道:“林道長!賢妹莫怪…我是心里難過,適才見了嫂子不敢露出來!到了你這里,只因知道你的醫術高明,又同他要好,我才顧不得別的…現在我心亂透了,一點底氣也沒有…除了哭一場,也只有碰碰運氣…林道長…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好了……我看,他是不成了…我實在也沒辦法了……前些天在他生辰的前兩天夜里…我替他把了脈…他臟腑俱已受損,毒入心脈…春冰和顯達老大夫…還有…太醫院眾人全算上…都沒個辦法了…他怕是…真的不成了……怎么辦?我該怎么才能救他呀…他那底子不成…心…心思又重…我、我看…連這個月怕也過不了了……”

  “辛先生…這我早就知道了。你放心,只管回去告訴他,說我有法子救他。”清月落寞地嘆了一口氣,那眼睛在白日里也已近全盲了,近在咫尺的維田,在她眼里也只是一團雜色的影子,帶著霧氣遮住了她的一切。“阿田,情到了癡處,就會轉化為義。你這般,那小鴛姑娘,也是這般。你不知道,自打那阿凌從廟里回來,小鴛就日日找機會到我這里來尋辦法。我告訴她說,阿凌的毒是中在他血中。沒有解藥,最直接的法子只有換血。我沒有料到,邢家姑娘竟然二話沒說就愿意嘗試此法,愿把全身可用的血,全都換給他呀。連生死文書,她都當場簽了。那不就是換命嗎?可偏偏呢,他二人的血象不合,她的血是不能用的。小鴛當場就落淚了,問我還有沒有別的法子?我的法子,原已早早的給他用過了,一向有效。我曾和他交待過,他喝我一杯藥酒,我保他活到七月里。如今這小子卻不知怎么了,突然壞到這個地步…唉!”

  “你自然不知道為什么。你只想想,他說過,平日里,他那姐姐姐夫是最親之人,最心疼他的!如今他的姐夫生死不明,姐姐一時又救不回來,先皇的遺體和那么些人質都留在異國它鄉,偏偏前陣子派出去的何、衛二位將軍和喬大人、徐總管等人,傳回來的又都不是什么好消息…他原受過舊傷,底子不強,又一向不是什么灑脫的人!月姑娘!你不曉得,他還惦著你呢,一早他就派曠大人去了幻衣國,現在終于向吳澤國主討來靈雀引的解藥。”維田說罷上前,將一只白玉長頸瓶拿過來交在清月手里,另一只墨玉細頸的瓶子則取來放在清月面前右手邊的小幾上,方才定定神,慢慢說道:“如今吳澤派了個王使臣,跟著曠大人回來,卻只肯痛快交出一種解藥。便是這白玉瓶中的。王使臣吩咐,以一月為限,每間隔一日,服用此水劑一次,一月后,你白日里的視力將與常人無異。可要想令你徹底復原,必須還要用這墨玉瓶中的靈藥!但是,那王使臣卻只肯將這二階的藥賒給阿凌哥。他說要阿凌限期交出他太爺陵中的陪葬樂譜以作交換,如不按時交出,便要收走此藥。他如今為了你啊,瞞了嫂子想了不少偏門的主意,居然連他太爺的地宮,他也想去找人打開…你想想…他心里掛著那么多的人,那心能不亂嗎…你以前給他喝的那酒…還能有用嗎?”

  “維田…你也不用太著急,作為一個朋友,你也夠義氣了。你替我去找王大人,把這兩份解藥全還給他。”清月神色肅穆,確切的說竟是有些木然地望向眼前的虛空,口吻中不帶一絲波瀾,仿佛事不關己的:“我中毒多年,早已無解,這東西讓王大人拿走,我不想臨死欠什么情份。阿凌的情份,我既是欠了他的,我自會還。維田,自今日起,你每日晚膳后,來我這觀里。我制一味‘清露丸’,你帶給他。這藥需一日一制,一日一服,連時辰也不能差的,必須和頭回用藥的時間一致,否則就會功虧一簣。這兩個瓶子,你都拿去還了,別讓他知道就好。”

  維田心里著急,拽了清月的手,直接把擔憂之意寫在他那清瘦蒼白又秀氣的臉上,他狠狠抿了一下唇,那兩片薄唇抿成了一條細線,最后他那雙單眼皮的美麗眸子里,也泛起點點碎了的漪漣,他手上的力道也不覺加了幾分:“月賢妹千萬別生出什么還藥的念頭,這可比挖他的心肝還疼呢。他向來是個小性子的人,要是知道你白白辜負了他的好意,這人嘴上不說,只怕心里一直暗傷心!阿妹,你可給他留點壽吧。”

  “唉!阿田,我和你說了,你別說出去!我若用這些藥解了我的毒,那阿凌的毒…可就無解了。”清月枯了的眼中,也墮下了幾點淚:“維田哥哥!你該知道,以我國現有的醫術,無人能夠做到換去一人全身之血。所以你上回用的換血之術并無施行的可能,就算你能換去一部分毒血,也只可幫他拖住一時。那雙頭人參確實可以化去他血中之毒,一勞永逸,可是目下中華鎖了海禁,天下難尋此寶。我也只剩一個法子,就是以毒攻毒,以毒壓毒!你道他如今怎么一直覺得冷呢?這其實便是我給他喝的那杯血酒的藥效。珍琇石是霸道的稀奇礦石,帶的是至熱的毒性,靈雀引是一種至寒的奇毒,只有此毒可以克制他的熱毒。我如今中毒比當初更深了,只需將我的毒血制丹給他用,我還有把握可再延他幾月之命!可我要是一旦解了這毒,那阿凌就必死無疑!”

  “這……月賢妹!難道這就沒有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嗎?”

  “沒有。唉!這解藥……”清月摸索著,細纖纖的手指緩緩地開了那只白玉長口瓶,湊上去仔細的聞了一下,聲音暗啞而低弱:“是真的。這藥汁里面含有曼陀羅花汁,此花在咱們騰龍境內現已絕種。藥是好藥,不過…我不能用……”

  清月的手拿著白玉小瓶,細細的瓶口竟是沖著地面:“我不能用…但我只是個凡人,我總也想一切復原,也想好好活下去。如果不毀了它,斷了念想,從今往后,我就不能幫阿凌了……”

  “不可!不行!”那維田見阿月要將玉瓶解藥倒掉,急忙搶上去,人半跪著,一手拽住了瓶口,瓶里的血紅的藥汁流到他手心中,蓄住了一些,卻也灑了不少。維田惋惜地看向面前地上,如落紅般的藥汁淋淋漓漓灑了一地,維田喊道:“不可以!阿月,這是阿凌哥哥的心意,你不能倒了它!幸虧還留了大半…賢妹!你千萬別糊涂了!阿凌…我會替他想辦法!我用藥保他到月底,再瞧瞧他的情況。他現在這樣子,我實在放不下他。不過你放心,要真到了那一步,我也想好了!我到幻衣國去請藥圣過來……請假‘游歷’的本子我都寫好了,我準備啊,順他的意,去當藥圣秦隱的弟子。我就是綁,也要把人請過來!月賢妹,我等既然天緣湊巧,因為阿凌而認識了,難得我們幾個也確實投緣,你喚我一聲哥哥,那為兄也管定了你!藥,你好好留著,你的毒一定要解!阿凌…我替他想辦法,我可以替他去求藥圣!賢妹…我急著回去守他,那清露丸的念頭,你也別再想了。我想阿凌哥哥素日里是個最有義氣的人。那清露丸要你日日取血,于你有傷,他不會答應的。他不答應,我也不能答應。月妹妹,你好好解毒,我方才一時心亂說話有差,其實啊,我還可以支撐一時呢!你保重,我先告辭了。”

  維田心里如堵了一團棉絮,幾股亂思在心底斗了一回,只覺得心口一陣陣抽痛!他不敢回看清月,也不等憐霜、冷屏二位老宮人相送,他自己腳步沉重地跨出高門檻離了玄英觀,見此時午后的天氣,卻陰雨將至,天地晦暗,那烏云如被什么人用手扯碎了,絲絲縷縷的在蒼穹上聚攏來,云濤暗涌,只覺得暴雨前的濁氣壓人,方才好好的敞亮日頭,隱沒在陰云里,灰蒙蒙的,不得透光。

  灰藍長衫的辛維田,身材瘦長單薄,身形筆挺,他迅速的向著宮城方向跑著,身后沒一個隨從,馬匹車輛什么也不帶——維田是個死心眼的小子,他想起剛才從清思殿出來的時候,小鴛雖是沒和他提起阿凌,但是辛維田只是瞧見碧鴛那雙紅腫的眼,心里就說不出的難受。再出來的時候,辛大夫跑得極快,馬車也不坐了,急急忙忙闖出北宮門,跑進玄英觀!在玄英觀聽了清月那“不能兩全”的話,他是回了幾句話,可他心里卻有另一番滋味!他的心亂極了,不知不覺,走路望天,毫無意外的,天上肆意地澆下雨來,弄得他混身濕透,頦下的藍絲帶不知何時松脫了,那淺藍織錦面的束發冠,“哐”的一下落在雨地里,維田卻似夢游一般,雨聲蓋過一切,他什么也沒聽見,灰藍布靴踩在雨地里,臟了、濕了,維田也不管,只顧走著,忽地,他心里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向著宮城方向撒腿跑去——“找師弟和湊齊和尚的事兒還有三天呢,如今,我最重要的事兒,還是去照護于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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