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木魚書緗
BJ站還是那樣的BJ站,關于BJ站,我沒有獨特的記憶,只是看到那三個大字突然就像一顆飄著的心找到了停靠點一般。
“送給你,留做紀念。”那個短發女生明眸善睞,將手里的畫紙遞給大濤。
我思緒被拽回,看著眼前的少年臉色微囧,接過畫紙,說“謝謝。”
女孩含笑轉身下車離開,我和大濤也走出車站。
黎黎在車站等我。
“夏心,這邊。可算回來了,你這一趟夠瀟灑。”
“還說呢,你和L總監可沒少給我安排工作。”我突然想起身后的大濤,接著說:“哦,黎黎,這是周濤,我在伊犁認識的,今年正好上A大大一。”
“真是少年啊,你好,我叫黎黎。”黎黎眨著眼睛,笑瞇瞇的閃出金光,顯然一副被少年模樣迷住。
大濤點點頭說:“你好。”黎黎腦子里打著轉,有點愣,這個小伙子有點冷淡。按理說,該說句“BJ的美女多之類的贊美的話吧。”
“我們先去吃飯吧,然后夏心咱們一起帶周濤去學校。”
“夏心姐,我自己去學校就行。”
看著黎黎詭異的眼神和周濤倔強的模樣,我說:“我們先吃飯吧。”黎黎悄悄對著我嘟了下嘴,不再說話。
吃飯之間,黎黎把公司雜七雜八的新聞跟我報備了一番。雖然在伊犁我沒有間斷網絡和文字的編輯工作,公司的近況確實完全不知道。“L總監釣上了個金龜婿,你看著吧,現在她心情好。憑她在我們面前說你工作能力那盡頭,沒準要給你加薪啦。”
“哦,我倒是好奇什么樣的人竟然降住了L總監這樣的強勢美女。”我們談話沒有邊際,周濤從來沒有插嘴,只顧悶頭吃飯。
當他突然拎起雙肩包要離開的時候,我并沒有詫異,周濤的脾氣我料定他不會讓我們帶他去學校里。
我塞給他一張地鐵卡,任他自己走了。
黎黎對周濤的脾氣大跌眼鏡:“這也太倔了吧……我都懷疑,你怎么認識這么個年輕人。”
“可別小瞧了這年輕人,這是賽馬場的冠軍呢!”黎黎搖著頭,嘴里發出嘖嘖聲,撇撇嘴。
那一晚,我和黎黎擠在她的出租屋里,在她的小屋里,我看到了秦沐那臺咖啡機。我笑著拍拍它,沏了一杯咖啡。
褚晶在左落落的咨詢室里心不在焉,她突然看到左落落手上的戒指布lingling的閃著光。
左落落數落她說:“褚晶,如果你狀態不好,或者抵觸心理太強,我們可以不這么頻繁。”
“沒有沒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我有個朋友畢業音樂會,觀眾不多,要不,你和曲大夫也來吧。”
“什么音樂會?”
“你真啰嗦!”褚晶似乎有點想掩飾心里的慌,她抽出兩張票放在左落落的桌子上“你說的對,狀態不好,不咨詢了……”褚晶一手抓起包斜跨在身后,健步離開了。
褚晶腦海里一直閃著左落落的戒指,有點失落。不是左落落不好,她只是固執的認為,愛情沒有理由也沒有對錯,但是愛情有先來后到之說。
很多事情沒有辦法問,褚晶只能選擇看。她倒要看看,我們這些離開的人和留下的人究竟是什么棋局。
滴一聲,褚晶的手機響起。
“我已經回BJ了,明天見。”褚晶看著這條夏心的訊息,嘴角露出狡黠的微笑。
忘記了在BJ度過多少春和夏,我卻唯獨愛上了BJ的秋。傍晚的街道城市霓虹閃爍,我在悠長的道路上看著樹葉爬滿落黃,心聲暖意。
我其實是深深眷戀這個城市的。我老早來到音樂廳前,閑散的享受著這樣悠然的日暮時刻。
“嘿,夏心。”我回頭,褚晶依然是牛仔裝,斜跨的雙肩包,耳釘的閃亮在斜陽里拉長閃爍。我笑著看褚晶白皙的臉頰,好像,我從來沒有離開過,她也從來沒有從我們出租屋搬離過。
“還是老樣子哈!神情好了不少!跟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沒差……”說到這里,我突然語塞。
褚晶陽光燦爛的臉上,笑容有點僵硬的閃過一片我看不清的涌動。
我們都想起了我們深愛的小卡拉。
是啊,小卡拉不僅分別留給我們愛,還讓我們彼此突然間有了小依靠的感覺。
我們沉彼此沉默了幾秒,褚晶說:“夏心,你也沒變……”我們看著彼此,都笑了。
有一種干涸的憂傷,不用講明,因為我們都深知此刻我們心中悼念的人已經遠去與我們相隔兩世,我們卻都因著這份思念延續著彼此的交際,雖然我們都深知,我們不是一類人,可是我們卻也明確知道,我們交往的延續中,更多的是為了證明一段時光確實溫暖的存在過。
“走吧,進去。”我上前一步,拉住褚晶的手臂,她沒有掙脫,依然酷酷的插著褲兜。
“等等,夏心,我也約了左醫生和曲秋澤。”我本來拉扯在褚晶手臂上的手突然不自覺的松開,茫然下垂。
“……”我忘了說什么,心跳隨著下墜之后,又猛然上升般來來回回。
褚晶正要開口跟我解釋,我望見曲秋澤和左落落遠遠的緩步走來。
清秋的落黃里,曲秋澤依舊是一款長風衣,我恍然想起香山的那個笑臉。
左落落挽著曲秋澤的手臂,微卷的頭發,白皙的臉頰上,俏麗的梨渦,明眸皓齒,張揚著幸福和從容。
“褚晶,這邊!”左落落老遠看見褚晶,搖手召喚。褚晶轉過身,也朝著左落落揮揮手。左落落在褚晶的揮手中,余光里掃到了我。臉上的笑容散盡,僵持在空氣里,她已經來不及轉身,就像我來不及離開一樣。
“……”左落落張了張嘴,沒有說話。“我忘了告訴你們,夏心跟我一起來。”褚晶看著左落落“不用我介紹了吧,咱們進去。”
曲秋澤只是瞥了我一眼,說,“你好。夏心……該不是我那個大學同學吧?”我點了點頭,故意錯開眼光,沒有說話,卻看到左落落抓緊曲秋澤手臂的手指上,戴著明晃晃的戒指。
物是人非,欲語,淚先流。
我想,我的淚是順著喉管流到嘴里的,所以,我明確感覺到自己硬挑著眉毛,上揚嘴角,沖著左落落點點頭,跟著褚晶走進音樂廳。
我不知道那個帥氣的男孩子怎么走上臺款款的說著清脆的話語,也不曉得音樂是從哪一個時刻開始了。音樂緩緩急急,輕輕重重,我只知道我和曲秋澤之間,隔著左落落和褚晶。
左落落在幽暗的光暈里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褚晶。
褚晶挑釁的回了左落落一個眼神,目光轉開直視琴鍵和演奏者。這些人里,有欣賞音樂閑情雅致的,恐怕只有曲秋澤了吧。可是其余每一個人都是因為曲秋澤而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