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眼望她,語氣清朗:“是剛才鉆洞的時候勾的?”
那清冷的面容如同白玉雕刻一般,棱角分明,連鼻尖的收勢也干凈利落,恰到好處。
她微微恍神,心不在焉略微頷首。
他眼底笑意難掩,戲謔:“怎么堂堂神荼大人,能把自己弄得這么狼狽?”
她聞言抬眼,作勢收回自己的腳。
他緊握不放,淡聲說:“說笑而已,怎么就惱了?”
她側目而視,淺笑著問:“既然無事可做,你我不妨談談心?”
他望著她,眼中晦暗難明。
“秦道長為何想要修仙?”她笑著望著他。
她狀似隨意,誰知道她暗地里有什么別的意圖。
她見他置若罔聞,挑眉笑言:“這個也不能說?”
他瞥了她一眼,見她神色戲謔,開口:“我自幼總是遇見奇怪的事,會長愿意收留我,我就勤心修煉。”
她斜覷了他一眼:“就為了這個,打算一輩子清修?”
他低頭不語,讓人看不真切神情。
“怎么了,我戳到你傷心事了?”她往他那邊挪了挪,柔聲問道。
可瞧她眼底難掩的愉悅,便知其骨子里的惡劣。分明是刻意尋找他的軟肋。
“沒有,既然決心成為天師,自然想做到最好。”他淡淡地說,如同天上的云一般疏淡。
“最好的……那就是也想成仙了?”她琢磨著他的話語。
他眉間一斂:“我不認為成仙能說明什么。”
她一聽十分意外,沒想到平日里行事方正規矩,骨子里卻是個特立獨行的人。
她問:“那你心中的最好指的是什么?”
他沉聲不語。
她笑言:“我倒是覺得,世間最好的就是什么都不做,就只做自己。”
他瞥了她一眼:“人生豈能虛度?”
“怎么不能?只有有能力,就可以任性。”她目光灼灼望著他。
“不清楚自己的方向,就會被人操控。”他淡淡地說:“肆意妄為的人,只會被命運推著往前走。”
她挑眉,面上已有薄怒,卻淡笑說著:“你是說,我淪落到今日,都是因為我肆意妄為?”
他掃了她一眼:“沒有,不敢妄言神荼大人。”
她嗤笑一聲:“你有什么不敢,都敢握著我的腳不松開了。”
他聞言松手,淡然說:“別放在水里了,小心感染。”
“往日,我都是這樣,哪里有那么多規矩。”她不以為然。
他冷冷地說:“今時不同往日。”
言語之中,分明是在說她只是一介凡人。
她用自以為十分威儀的眼神望著他,冷聲說:“既然你知道神荼,那應該了解我作戰經驗豐富。我行事自然有分寸,無需你提醒我。”
說罷,她將腳放在水中,模樣十分倔強。
不過是好意提醒,也惹得她火冒三丈,真不知這性子是誰給捧出來的,竟然這般刁蠻。
空氣一時間靜滯。
“啊啾”,她打了個寒顫,揉了揉鼻子,卻瞥見他低頭,唇邊微微勾起。
她將腳從水中抽出,故作鎮定的走到巖壁,裝模作樣的打量起環境。
神荼,一個有著悠長歷史的名字,能被他耳熟能詳,是因為古籍中記載的戰績和咒法。今日狐妖一言,讓他得知她就是讓自己撫掌擊節的人物,著實讓他意外。
這么一個生長于神魔混戰的時代、驍勇善戰的魔將,能讓神兵仙將聞風喪膽的魔頭,居然是這般冷艷嬌蠻的女子,讓他有種身臨夢境的感覺。
料想以她的身份地位,沒必要冒險來人間博功名,此番際遇必定是魔界動蕩,讓她落難人間。可既然是將領,必定深諳‘上兵伐謀,攻心為上’之道。縱然要護她一程,也決不能掉以輕心,放任其損害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