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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同的平行世界

花下藏刀

不同的平行世界 李元杞 5735 2025-05-22 13:12:45

  梧桐樹的枯葉在腳下碎裂,發出細碎的呻吟。

  林深看著鐵門上斑駁的“實驗小學“四個字,銹跡像干涸的血跡蜿蜒而下。

  今天是母校拆除前的最后開放日,保安室窗戶上積著厚厚的灰,值班表停留在2019年6月。

  繞過主教學樓時,他聞到了桔梗花的味道。

  走廊盡頭的六年二班,他的課桌還在第三排靠窗位置。

  玻璃裂紋將窗外的晨光割裂成菱形碎片,一束紫色桔梗靜靜躺在積灰的桌面上。

  花瓣還帶著露水,黑色卡片上的銀粉字跡刺痛視網膜:

  “今天殺你“。

  手機突然震動,姐姐林淺的短信跳出來:“校門口等你“。

  他看了眼發送時間——五分鐘前。

  冷汗順著脊椎流進后腰,走廊另一端傳來鐵門晃動的吱呀聲。

  竹影在圍墻上搖晃成鬼爪,林深貼著墻根往西門移動。

  拐角處突然伸出一只戴戰術手套的手,他猛然后仰,刀刃擦著喉結劃過。

  竹林里的竹子比記憶中密集許多,枯葉在腳下打滑。

  殺手像幽靈般從竹節間隙閃現,匕首劃破他右臂的瞬間,林深抓住竹竿借力騰空,竹葉紛飛中踢中對方手腕。

  金屬墜地的脆響驚起一群麻雀,他看到對方虎口處有道月牙形疤痕。

  “小深!“

  防狼噴霧的白霧在晨光中炸開,林淺的高跟鞋陷在鵝卵石縫里。

  殺手轉身時脖頸擦過她的指甲,一縷黑發被扯斷飄落。

  警笛聲由遠及近,林淺握著那縷頭發的手在發抖。

  法醫后來在實驗室打電話說,發絲DNA在數據庫沒有匹配記錄,花店監控剛好在那天故障。

  只有林深記得打斗時聞到的檀香味,和三年前縱火燒毀他家書店的那個縱火犯身上的一模一樣。

  林深盯著證物袋里的粉筆頭,那些在課桌底部發現的數字正透過透明塑膠袋滲出寒意。

  刑偵科王警官把現場照片攤在會議桌上,2017年11月7日——他家書店被燒毀的日期,此刻正與粉筆寫的“3“重疊成雙重曝光。

  “這是今早出現在六年二班的新數字。“

  林淺用鑷子夾起從縱火案現場找到的焦黑練習冊,三年前火災鑒定報告里從未提及這本練習冊。

  深夜的實驗樓像具巨大的骷髏標本。

  林深握著手電筒推開物理教室的門,月光穿過彩色玻璃窗,在墻上投射出十二個大小不一的光斑,恰好對應他手表顯示的23:47。

  “你果然在這里。“

  話音未落。

  林深感覺后頸的汗毛根根豎起,那種混合著檀香與鐵銹味的空氣又出現了。

  當他轉身時,姐姐的驚呼聲與金屬落地聲同時響起——是把帶著體溫的92式手槍。

  “別碰!“

  “這是特警隊三年前失竊的配槍,編號...“林淺的聲音戛然而止。

  那天父親書店的保險柜被人用92式擊穿鎖芯,而縱火犯本不該知道密碼鎖的位置。

  催眠診療室的沙漏發出細沙流動的簌簌聲。

  心理醫師調整著腦波監測儀說道:“試試場景重構法,你剛才說聞到檀香時會產生既視感?“

  林深的瞳孔在眼瞼下快速顫動。

  意識深海突然炸開刺目白光,他看見自己變成十歲模樣站在實驗樓天臺。

  有個穿白大褂的身影正在欄桿邊記錄數據。

  “他們在孩子們身上做實驗...“

  林深在診療床上劇烈抽搐,醫師慌忙按下終止鍵。

  暴雨沖刷著實驗樓外墻的爬山虎,林深把解密后的數字輸入手機地圖。

  當坐標鎖定在城南污水處理廠時,他摸到了口袋里那枚從四次元曲面掉出的校徽——屬于2009年失蹤的奧數天才陳暮。

  他們在生銹的管道中找到了用防水布包裹的鈦合金箱,箱內裝著十二本實驗日志。

  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讓兩人悚然一驚,來電顯示是早已注銷的實驗小學總機號碼。

  聽筒里傳出經過變聲處理的機械音:“看看你姐姐的右手腕。“

  林淺猛地扯開袖口,皮膚上不知何時浮現出熒光數字——正是三年前縱火案倒計時的最終讀數。

  污水處理廠外圍響起成片的夜梟哀鳴,林深感覺后頸襲來帶著檀香味的寒風。

  當他重新打開手電筒,沉淀池邊的鈦合金箱已經消失,只剩下那本被燒毀的數學練習冊躺在污水里。

  封皮上的日期正在從2017年跳向2023年。

  而后。

  林淺站在特警隊檔案室泛黃的百葉窗前,三年前的行動報告在手中微微發顫。

  第四頁右下角有塊咖啡漬,這和她記憶中的位置完全相反——那天明明是自己打翻了馬克杯。

  為什么現在污漬出現在證物科老張負責的章節?

  “2017年11月7日14:30分,狙擊組就位。“

  她的指甲劃過這行鉛字,后頸突然刺痛。

  那天暴雨中的梧桐樹不該在深秋還有嫩葉,可所有現場照片里都晃動著翠綠的樹影。

  林深在城南舊貨市場找到了那臺老式顯像管電視。

  老板娘擦拭著雪花屏嘀咕:“怪事,三年前有個穿白大褂的也來找過這東西。“

  屏幕亮起的瞬間,他看見1999年《新聞聯播》里閃過實驗小學奠基儀式的畫面——剪彩人群中有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側臉與自己七歲病逝的父親完全重合。

  實驗樓地下室的霉味里混著桔梗花香。

  林深摸著墻上的刻痕后退,手電筒光束掃過儲物柜時,銹蝕的鎖頭突然“咔嗒“脫落。

  柜子里堆滿泛黃的《小學生周報》,日期全部停留在2009年6月。

  頭條新聞讓他血液凝固:“奧賽冠軍陳暮榮獲保送資格“,配圖上的少年在領獎臺微笑,胸前的校徽正是污水處理廠找到的那枚。

  “你果然在這里。“林淺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戰術手電照亮他慘白的臉。

  她的槍套上有道新鮮的劃痕,和三年前父親書店保險柜上的痕跡一模一樣。

  兩人在月光下翻開泛黃的報紙,社會版角落有則啟事:“誠征6-12歲兒童參與腦力開發課題“。

  落款處的聯系地址讓他們同時站起身——正是林家被燒毀的書店原址。

  管理員指著借閱記錄本驚呼:“不可能!陳暮2009年就失蹤了,這本書是他2017年借走的。“

  發黃的《時間簡史》扉頁上,有個用鉛筆畫的莫比烏斯環,環內寫著林家書店的經緯度坐標。

  暴雨夜的火場幻象在視網膜上重映。林深跪在書店廢墟里,指尖觸到半截燒焦的鋼筆。

  當他拔出筆帽時,一管密封的膠卷滾落出來。

  暗房紅燈下顯影的照片里,十歲的自己正被父親牽著手走進實驗小學,背景里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員,頸側有顆與林淺位置相同的朱砂痣。

  “這份體檢報告你從沒說過。“林淺把文件拍在餐桌上,1999年的兒童醫院印章清晰可見。

  診斷意見欄寫著:“建議終止腦域開發實驗“,患者簽名處是父親的字跡,但受益人姓名欄貼著林深的嬰兒照。

  林深看著冷藏柜里父親的遺體,防腐師突然說了句奇怪的話:“林先生真是執著,火災那天還來確認冷柜溫度。“

  他渾身血液瞬間凍結——父親死亡證明上的日期,比書店火災早兩周。

  實驗樓天臺的鐵絲網在風中嗚咽。

  “三年前我就該認出你。“

  殺手摘下口罩——那是年輕二十歲的父親,虎口處的月牙疤正在滲血。

  “因果鏈在書店起火時就已經閉合了。“男人的聲音帶著金屬震顫。

  “你以為的縱火犯,不過是試圖修正時間悖論的清道夫。“

  他拋來染血的筆記本,內頁貼著林深各年齡段的照片,每張背面都印著相同的倒計時數字。

  林淺的子彈穿過男人虛影打在水泥柱上,硝煙中傳來最后的低語:“看看你們腕表的時間。“

  姐弟倆同時抬手,電子表盤顯示著2017年11月7日14:25——正是三年前火災發生的時刻。

  記憶喚起。

  林淺站在老宅閣樓的穿衣鏡前,月光把兩道影子投在霉變的墻紙上。

  鏡面右下角有道裂痕,和她記憶中母親梳頭時鏡子的破損位置完全重合——可心理診療記錄顯示,母親在她三歲那年就難產去世了。

  “這是你七歲那年寫的日記。“林深把牛皮本推過餐桌,內頁貼著從實驗樓找到的老照片。

  但照片右下角的日期戳顯示拍攝于2009年,那時林淺應該已經二十三歲。

  縣立醫院的消毒水味道混著檔案室灰塵。

  護士長指著1996年的分娩記錄皺眉:“當年確實有位林太太在這里生產,但...“她的手指突然顫抖起來,登記表上的產婦簽字欄里,“林周氏“三個字正是林淺現在的字跡。

  暴雨拍打著書店廢墟的焦木,林深在父親書房暗格里發現個鐵盒。

  褪色的紅頭繩串著三顆乳牙,底下壓著張產科檢查單:1996年7月15日,患者林周氏,孕周顯示二十四周——正是林淺現在的年齡。

  “你還不明白嗎?“心理醫師轉動著沙漏,診療室的白熾燈在林淺臉上投下柵欄狀陰影,“你關于母親的所有記憶,都是被移植的二手鏡像。“

  玻璃柜里陳列著八十年代款的助聽器,標簽注明“林淺兒時醫療器具“,可她從未有過聽力障礙。

  實驗樓地下室的寒氣滲進骨髓。林淺的手電光掃過布滿抓痕的水泥墻,那些歪斜的“救命“字跡竟與自己的筆跡相同。

  當她摸到墻根某處凹陷時,指尖突然傳來灼痛——那是個用煙頭燙出的淺痕,形狀與她鎖骨上的胎記完全吻合。

  林深在縣志辦公室找到了關鍵證據。

  1995年的市政公報里,實驗小學擴建項目配圖中,有個穿的確良襯衫的婦女正在工地旁喂嬰兒。

  放大鏡下的嬰兒襁褓露出半截紅頭繩,婦女側臉映在商鋪玻璃櫥窗上,映出的分明是成年林淺的面容。

  那些關于“媽媽帶我去游樂園“的稚嫩日記,落款日期全部早于林淺出生年份。

  最深處的水泥柱上拴著條腐爛的紅頭繩,旁邊用血寫著:“林淺是媽媽“。

  殯儀館的檀香第無數次涌入鼻腔。林淺看著冷藏柜里自己的警官證,這是今早從父親遺物中找到的。

  塑封證件上的鋼印顯示頒發于2002年,照片卻是她現在的模樣。背面的緊急聯系人欄里,父親的名字被涂改成林深的筆跡。

  實驗樓天臺的風卷起泛黃的奧數試卷,林深看著眼前兩個林淺同時舉起手槍。

  穿碎花裙的那個眼角有顆淚痣,持槍姿勢與三年前的縱火犯完全一致;穿特警制服的那個虎口月牙疤正在滲血,槍口對準的卻是他的心臟。

  “選擇你的真實。“兩個聲音重疊著在暴雨中回蕩。

  林深的口袋里,老式顯像管電視突然播放起1999年的奠基儀式錄像——穿白大褂的女研究員轉身時,鎖骨上的胎記在鏡頭前一閃而過。

  林淺(們)的槍聲與雷鳴同時炸響。子彈在雨幕中劃出金色軌跡,打碎了天臺的蓄水箱。

  當林深掙扎著爬起時,月光下只剩件飄落的碎花裙,領口別著枚生銹的校徽,內側刻著:“林淺 1996.7.15“。

  三個月后的實驗小學廢墟上。

  林深看著施工隊挖出個青銅匣子。考古專家撬開銹蝕的鎖扣,里面是十二個裝滿乳牙的琉璃瓶,每顆牙齒上都刻著“林淺“的名字與不同日期。

  最底層壓著張泛黃的產科檢查單,患者簽名欄里,父親的字跡正逐漸褪色成他自己的筆跡。

  最后。

  林深握緊從實驗小學工地挖出的青銅匣子,十二顆刻著“林淺“名字的乳牙在掌心發出嗡鳴。

  月光穿過雕花窗欞,將他的影子投在霉變的墻紙上——那影子正詭異地分裂成兩道。

  城南舊貨市場的老板娘突然打來電話:“你上次找的那臺老電視,今天有個姑娘非要買走。“

  當林深沖進店鋪時,顯像管屏幕正在播放1995年的實驗小學奠基儀式。

  穿碎花裙的小女孩蹲在奠基碑旁玩沙,她抬頭瞬間的定格畫面里,鎖骨上的胎記在陽光下泛著珍珠白。

  “這是今早收到的匿名包裹。“林淺的聲音從背后響起,她的特警制服沾著墓園的泥土。

  包裹里是燒焦的《小學生周報》,社會版頭條標題讓兩人血液凝固:“模范教師林周氏榮獲三八紅旗手“,配圖上的女人抱著嬰兒站在林家書店門前,嬰兒手腕系著的紅頭繩正是青銅匣里那條。

  暴雨夜的殯儀館像浸泡在福爾馬林里的標本。

  林深看著冷藏柜里新送來的尸體,防腐師指著登記簿最新記錄:“這位林女士今早送來的,說是您家親戚。“

  白布下的面容讓林淺的配槍墜地——那是二十歲的她自己,唇角還沾著小學門口賣的棉花糖碎屑。

  實驗樓地下室的抓痕突然開始滲血。林深用手機掃描墻上的“救命“字跡,AR修復程序顯示出的完整信息是:“救救1996年的林淺“。

  當他觸碰血字時,整面墻的抓痕突然重組為甲骨文般的符號,那是用不同年代的筆跡重復書寫的“輪回永續“。

  1947年的戶籍登記頁上,林氏家族圖譜里赫然列著“林周氏-林淺-林深“三代姓名,而林淺的生卒年寫著“1896-1996“。

  暴雨中的書店廢墟升起磷火,林深在焦木下挖出個錫盒。

  褪色的結婚照上,父親摟著穿白大褂的女人,兩人胸前的校徽拼成完整莫比烏斯環。

  照片背面用血寫著:“當你找到這里,小淺已經完成第49次輪回了。“

  實驗樓天臺蓄積的雨水映出扭曲星圖。林淺的槍口突然調轉對準太陽穴:“那些乳牙上的日期,是我每次輪回的死亡時間。“

  她扯開衣領,鎖骨胎記正在滲出血珠,“這次輪到1996年7月15日,媽媽。“

  當林深撲過去時,子彈已經擊穿蓄水箱。

  激流裹挾著無數《小學生周報》沖向他們,泛黃的紙頁間閃過所有輪回里的林淺——穿民國學生裝的、梳羊角辮的、別著紅衛兵袖章的...最后一張報紙飄落掌心,2017年社會版角落的訃告寫著:“書店老板之女林淺,終年二十一歲。“

  三個月后的深夜,青銅匣子在月光下自行開啟。

  第13顆乳牙從虛空中浮現,刻著“林淺 2023.7.15“。

  實驗小學工地突然傳來轟鳴,新建的奠基石碑上,穿碎花裙的小女孩正用紅頭繩系住時光膠囊,膠囊里塞著林深今早剛買的《育兒百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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