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下來的太過意外和突然,那人不禁失聲驚呼。那人被突如其來的飛石重重一擊,已是氣急敗壞。可是四處查看卻未看到任何其他人,于是怒氣又起,重新拾起那木棍就朝于飛雁砸去。這時卻被趕到的賀聰一個箭步沖到于飛雁前面,伸手抱起她躲過這一棍。
刻不容緩之即,賀聰又乘勢飛起一腳踢去。那人識得厲害,哪敢絲毫怠慢?右足點地,驀然向后仰身。雖避過這腳之厄,卻也逃不過賀聰第二次的連環進襲。賀聰則在身將及地之際,不是單足點地,也不向后倒躍,而是向側橫飛。驀然向左一翻,左足猛起,踢向對方。那人的身形才一拔空,料不到對方的連環身法,如此高明快捷。自己全身已是凌空,再難變式閃躲,遂只好提足真氣,接了這一腳。可那想被重重踢中的身形頓時騰空,猶如隕星飛墮,直往山峰下瀉去。
于飛雁頭一次被一個男子緊緊抱住,羞得面紅耳赤,不敢抬頭看賀聰。可這時康義的另一隨從見此時有機可乘,便舉刀一刀接一刀的猛砍過來。
賀聰抱著于飛雁就勢閃身避開,躲開這一刀后,并將于飛雁放在地上。可那人失手又豈能死心,接著又是一刀砍來。賀聰已是忍無可忍不再避讓,伸出雙掌迎了上去。豈能再容他的刀肆無忌憚地砍來?手掌只是一翻便從他手中奪下大刀,順手就將那刀拋下山間。那人嚇得連連退后數步,他未曾想到眼前這少年雖然年紀輕輕,卻是一身的好武功。不由地顫抖地大聲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這一句話除了康義外,是其他人都想問的,他們把目光全部投向賀聰。從眼前這個少年身上看到一股毫不退縮、絕不低頭的勇氣。
這時賀聰只是冷笑一聲,說道:“哼,憑你也想知道?”說著伸手一把抓住那人用力一甩,那人如同飛物也直向峰下飛墮而去。
賀聰又一轉身便向康義逼進,康義可知賀聰的功力遠遠高出自已一籌,心中恐慌。另外又見別處飛出一石,便知此處還藏有他人。知場上形勢倏地變得對已方不利,知道此時不跑更待何時?于是大喊道:“小的們,快撤啦!”便如喪家之犬般地飛快向山下跑去。
幾個跟來的隨從被剛才一幕嚇得不知是措,但見康義狼狽逃去,哪還敢在此停留?頓時也不要命地向山下跑去。
于飛雁驚魂稍定,掙扎起身,高興地一拐一瘸地沖向前來。劫后余生的狂喜與對賀聰的感激讓她忘卻一切,不顧腳傷,跌跌撞撞撲入賀聰懷中,雙臂緊緊環住他的腰身:“小弟啊,你讓我找的好苦!踏破鐵鞋無覓處,未想到在這山峰上竟然會見到你。”
她抱住賀聰不放,臉頰深埋他胸前,聲音哽咽激動,完全放棄了女子的羞澀,激動說道:“今天這事怪的夠怪,奇的夠奇,又是你救了我。一切都好像是蒼天安排似的,姐姐真不知該怎么感謝于你!”
賀聰被這突如其來的火熱擁抱弄得手足無措,羞得面紅耳赤,不敢抬頭看那于飛雁。想推開可又推不開。被她緊緊地抱著,滿是不好意思地說道:“我的好姐姐!只要你沒事就好,剛才也把我嚇死了,還是你勇敢機智。也因為你,才讓店小二們和你干娘的血海深仇得已回報。”
于飛雁道:“你的出現才更精彩有趣,否則我今天也只有一死。只要你一出現,就是我的福運。我的好弟弟,仿佛這輩子我就離不開你了!”她迫不及待地把心里話說了出來。
話音未落,一道輕盈曼妙紫影如落葉飄落二人身前。“是離不開了,兩位郎才女貌,天造地設,患難真情,生死相依,談吐動人,仿佛天成一對佳偶。山巔兒女情長,全被我瞧去。料不到,世間男女也有這樣談戀愛的?什么時候能討杯喜酒喝喝嘍!”只聽清脆悅耳、帶促狹笑意的聲音如清泉響起,兩人身前業已落下一條人影來。
聽這么一說,使得賀聰面紅欲滴,于飛雁‘呀’聲驚呼,慌忙松手,螓首深埋,滿臉飛紅,十分窘態。那人所言,仿佛盡說到二人的心嵌里似的。也無法解釋,更無法反駁。
賀聰見來人心頭一楞,不由驚呼一聲:“怎么是你……”
那人一身絨裝滿頭秀發,她身形落地,便即目注著于飛雁。同時也看了賀聰一眼,現出一臉驚詫之色。口中卻說道:“怎么是你二人……”
賀聰一臉驚詫,看來人萬沒想到竟然是那浦大小姐浦彩云的師妹俞佩蓮。他急忙想推開緊抱自已的于飛雁,可于飛雁卻并不松手,只是驚奇地看著眼前這女子。
賀聰無奈地一笑道:“佩蓮姐姐,怎么是你?”
俞佩蓮目光在賀聰通紅面頰與于飛雁緊抓衣袖的手上流轉,秀眉微挑,帶嗔怪促狹:“怎不能是我?若師姐彩云在此,瞧你‘英雄救美’、‘軟玉溫香’……哼哼,真有你的‘好看’!你這家伙,老愛背著師姐惹風流韻事?看你回頭怎‘交待’!”故意重咬幾詞。
于飛雁聽二人說話語氣不對,便知不好,這才急忙松開賀聰。她不好意思的臉紅到了耳根,嬌羞忸怩趕緊解釋地說道:“這位妹妹,你誤會了,我只是……只是……”于飛雁感到一陣羞澀,可對剛才的事情又無法解釋,便是無奈地發出一聲喟然輕嘆。仰起微現蒼白的嬌靨,凝望東方,二眼竟已是淚水滿盈。
前前后后的經過可都是自已親眼目睹,俞佩蓮也覺自已太過失言。她知道賀聰在危難之中,不惜一切地去相救他人,對朋友有情更是有義,是那種認定了就可以拋身為他人的人。于是對賀聰和于飛雁產生一種莫名的情愫,不由地臻首低垂,不安地幽幽說道:“賀聰弟,這位姐姐,我是無心之言,并無惡意,請你們可別生氣!”
賀聰搖了搖頭,這才說道:“佩蓮姐姐言重,這位是于飛雁姐姐,她是于得水和于在水的親姐姐。她被那些惡人逼到這山崖之上,剛才也多虧你出手相救,否則后果不堪設想。”語氣充滿同情感激。
賀聰話還未說完,于飛雁強忍委屈,盈盈一福,聲輕清晰:“于飛雁多謝佩蓮妹妹救命之恩!若非妹妹神石天降,飛雁恐遭毒手。大恩大德,沒齒難忘!”目光清澈真誠,靜視俞佩蓮。一眼含感激、歉意、理解、女兒相惜,無聲勝有聲,消融尷尬隔閡。
俞佩蓮被真誠柔美打動,芥蒂盡散,上前扶住:“姐姐快別多禮,路見不平本該如此。是我說話太沖,姐姐莫怪。”雙手相握,相視而笑,誤會冰釋。
賀聰這時傻傻地憨笑著說道:“佩蓮姐姐,你怎么會到這里來的?那浦彩云姐姐現在何處?”
俞佩蓮有些自責的心理,追侮的神情,不好意思地回道:“我和師姐聽說西門大小姐派人到處捉拿畢琳和于得水、于在水,所以不放心,也就四處打聽和尋找你們。我師姐去了前山,我則來到這后山,沒想到會在這里見到你們。”說完她伸手一撫云鬟,彎彎細細的柳眉一揚,上前牽著于飛雁的手,竟又格格驕笑起來。她笑聲柔媚,笑的姿勢,都給人一種親切感。然后才說道:“剛才我無意之言,顯示我太小心眼了。”
于飛雁嘆息道:“妹妹不要誤會,我并無此意。你我彼此素不相識,你卻幫我、救我,我感謝還來不及呢,又怎能因此埋怨你?”兩人相視呵呵一笑,仿佛化解了所有的誤會。
賀聰道:“我也在找畢琳和于得水、于在水,所幸在這里遇到于飛雁姐姐。說來也多虧有你相助,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然后他看了一眼于飛雁,對俞佩蓮說道:“佩蓮姐姐,現在西門的人也想抓拿于飛雁姐姐,看來他們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飛雁姐姐隨時都會有危險,要想躲避確是很難。可這種情況該如何是好?再說飛雁姐姐也不會武功,又受傷,如果沒有人護衛,很是危險。”
俞佩蓮聽言也是著急地說道:“是啊!飛雁姐姐如果沒有人相護,剛才的情況還會重演,這可怎么辦呢?”
于飛雁一聽為己憂,反急,掙扎欲立:“賀聰弟!佩蓮妹妹!莫管我!我一人安危何足道!求你們速尋畢琳及我弟弟。他們現在最危險,莫因我誤了救機!”言罷淚涌,強忍腳痛,轉身欲瘸行獨離,以己離開換其救弟。
賀聰一見大急,急扶其身:“飛雁姐姐!你且慢走!待我和佩蓮姐姐商量一下再走不遲。”于飛雁只得停下腳步,心中不安地看著他二人。這時賀聰則說道:“佩蓮姐姐、飛雁姐姐,現在事不宜遲,我們即要找到畢琳和于得水、于在水,也要保護好飛雁姐姐。所以我突然有這樣一個想法,佩蓮姐姐趕緊去找彩云姐姐,請彩云姐姐和佩蓮姐姐幫忙查找他們的信息。我抓緊時間將飛雁姐姐送到程威鏢局,讓展櫻姐姐幫助保護。然后,我再趕回來查找畢琳、得水和在水他們。但愿他們都平安就好!”
于飛雁急道:“你們不要管我,我死活都沒有關系,只要得水和在水他們都平安就好。”
俞佩蓮道:“飛雁姐姐,我贊同賀聰弟的主意。我們即要保護你,也要尋找和保護得水他們。如果不能保護好你,反而會讓賀聰弟分心,也會讓我們大家于心不安的。有賀聰弟弟這樣身具上乘武功的高手護行,沿途之上你也再無顧慮。你就聽從賀聰弟弟的安排,現在事不宜遲,我們趕緊下山,免得夜長夢多。”她說著已轉身向山下奔去,幾起落便消失下山小徑的晨霧中。
于飛雁知道自已全無功力,休說叫她狠拼惡斗,就是出手縛雞,也無能力。于是強自展顏一笑,朗聲說道:“有賀小弟在沿途上守護,我已是心滿意足了。只是讓你們勞累,姐姐心中深感過意不去。”
賀聰見俞佩蓮已去,低頭查看于飛雁蒼傷踝,憐惜責任感涌。溫言說道:“飛雁姐姐,你不必內疚。既然你是我的姐姐,這也是我們應該做的。事已致此,我們也走吧!”他話語沉穩有力,令人心安。
于飛雁點點頭,忍痛彎腰欲拾梢棍為杖,一瘸一拐地要下山。賀聰趕忙上前扶著她說道:“飛雁姐姐,你這樣如何能下得山去?若再崴跌,后果更糟。如果你不嫌棄,就讓小弟背你。”說著就背對著她,并彎下腰去。
于飛雁初始還不好意思,但見賀聰可是真心實意,便放下羞澀。然后一笑,伸出一只柔英玉手拉著賀聰手說道:“小弟待姐情深義重,姐心唯感,豈會嫌?我感謝還來不及呢!”于是趴到他背上,并把那梢棍一丟,雙手緊緊地抱住賀聰。內心可是滿心喜歡,更有說不出來的高興。她微闔星目,上身輕輕靠著賀聰的背后,特別似是有意的在賀聰耳畔低低慢語一句道:“小弟你真好!我這不是在作夢吧!”說著嬌靨也自然而然的微現紅霞。
賀聰被她吐氣如蘭的微溫熱氣吹得頸后微覺麻癢,而在他轉首回顧之際,背后則又不期碰到她身前,不自禁地心神一蕩。片刻之后,才略整心神地說道:“姐姐!這不是夢,我們下了山一切都會好的!”說著背起于飛雁快速地往山下走去。
開始二人還無話可說,但不一會兒,那于飛雁便忍不住地問道:“賀聰弟弟,俞佩蓮妹妹說的那個浦彩云姑娘是何許人啊?她怎么說浦彩云姑娘看到你我在一起,可就有你好看的了,還說看你怎么向她交待。她這話是什么意思,你要向她交待什么?”、
賀聰聽她所問,只好尷尬地笑道:“浦彩云姐姐和你一樣,也是我的姐姐。浦彩云姐姐的‘彩云劍法’十分了的,俞佩蓮姐姐以為我把浦彩云的彩云劍法傳授于你,所以十分不悅,她才說我無法向浦彩云姐姐交待。”
賀聰難得扯慌,所以話說出之后,臉突然變紅。所幸他是背著于飛雁的,才不至于十分尷尬。可于飛雁卻看的真切,于是緩緩地說道:“原來如此,可我也不會武功啊,你就是教我什么彩云劍法也是無用。不過,我看佩蓮妹妹說得好像不是這個意思,浦彩云姐姐對你是不是還有其他的意思?”
賀聰裝傻地說道:“什么其他意思?她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好姐姐,所以我對你們都是真心相待。”
“不對,佩蓮妹妹剛才說你怎么老是背著浦彩云姐姐作出這等事來,她的意思是你還與其他女人在一起過。姐姐不是想干預你什么,只是想知道你還與其他什么女人在一起過。”于飛雁終究還是將那個縈繞心頭的疑問問了出來,語氣帶著幾分酸澀和探究。
賀聰雖是難以實言,但仍是哈哈一笑道:“其他女人?!我剛才也和佩蓮姐姐在一起,她算不算其他女人?只要不是彩云姐姐,但凡女人都是其他女人。嘿嘿,只要不想的太多,就不會有太多的事。這人世間的事啊,有時候就是想得越多,煩惱就越多。只要心中坦蕩,便也無甚事的。”
于飛雁聽他此言反倒無話可說,可賀聰卻深吸了口氣,暫時將因為激動而劇烈跳動的心趨于平靜下來。
二人又沉默了一會兒后,可于飛雁又忍不住地問道:“你那彩云姐姐定是個文武雙全,十分漂亮的女子,我到想與她相識。如果有緣,我們最好能結為姐妹。你說呢?”
賀聰回道:“彩云姐姐確實是個巾幗英雄,文武雙全自然不在話下。她也和姐姐你一樣美麗漂亮,是個難得的大美人。你們二人如能結為姐妹,那是再好不過了。”賀聰安慰地說道。
聽賀聰所言,于飛雁卻嘆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道:“看來我無法與她相比,她是巾幗英雄,我仍只是一介貧民。二人差距太大,如何配與她結緣?自古英雄愛的都是巾幗英雄,愛的都是美女。那個會去愛一個村婦,一個寡婦,一個一無是處的女子。哎!除非世間人看不破,命里有時終會有,命里無時莫強求!我只能認命了。再說人生往往是好夢難圓,情天鑄恨,何必去強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