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直至前一天晚上,莊莞都還在為畫清歡花燈宴上的衣裳發愁,畢竟她是絕不想因為一件衣裳就挨一頓罵一頓打。
可她始終是沒能想出來那些衣裳才能合了畫清歡的心思,好在今兒一早元沂川送來了救命稻草。
那是一件用云錦制成的縷金玿翠流仙裙,是明衣紡的招牌。
畫清歡瞧見那衣裳的第一眼,當時眸子就亮了,莊莞也是瞬間扶額,她怎么就把明衣紡給忘了呢?
真是活該她挨罵!
……
“掌柜的,您快些!景王爺又讓人上來催了!”莊莞拍著房門催促畫清歡,然而屋里的畫清歡卻還慢條斯理的在梳妝臺前畫眉施粉。
這時,南陽也帶著司徒離泱的話上來了:“阿莞?!?p> 莊莞扭頭瞧了他一眼,道:“司徒領主也催了?”
南陽撇著嘴點頭:“昂……我家領主可說了,你家掌柜要是在不快點,她和景王爺就先走了?!弊詈笠痪湓捤室夥糯罅寺曇簦米屛堇锏漠嬊鍤g能聽的足夠清楚。
“說話就說話,那么大聲干嘛?!還有,誰讓你叫我阿莞的?”
“那我叫你什么?阿莞姑娘?阿莞姐姐?”只見南陽一邊說著,一邊死氣白賴的往莊莞身上貼了過去。
莊莞滿臉都是嫌棄,她鉚足了勁想將胳膊從南陽懷里抽出來,可無奈她力氣太小敵不過:“噫~你惡心死了!說!又要干嘛?”
南陽抬起頭對著她嘿嘿一笑:“嘿嘿,阿莞姐姐,一會兒你就給你家掌柜的說你不舒服,然后讓愮月陪她去,成不成?”
“我就知道你打著愮月的主意呢?!?p> “好不好嘛~阿莞姐姐~”
正當南陽對著莊莞“搔首弄姿”的時候,畫清歡開門出來了。
此番情景入眸中,畫清歡先是一愣,而后一腳踹在南陽身上。畫清歡這一腳可不輕,南陽直接后退了好幾步靠在櫞攔上,險些摔下一樓去。
南陽兩手扶著櫞攔,大半個身子都傾在櫞攔外。他微皺眉瞧了一眼樓下,而后兩手微一撐立直了身子長呼一口氣,他抬手將額前一把冷汗抹掉后看向畫清歡。
只見畫清歡低頭理了理衣裳,而后又抬手將鬢角處逃出來的一縷發絲挽在耳后。這么一副溫似軟玉的模樣,哪里像是剛踹過人的樣子。
“畫掌柜,您踹我作甚?”不管面對的是誰,南陽總想為自己討點公道。
可……畫清歡是那種講公道的人嗎?
不是。
“作甚?我貌似記得我說過,你若是再敢把心思打到愮月身上來,我就打斷你的狗腿!”
“再說了……”畫清歡動步走近南陽,然后忽的伸出手揪住他的耳朵,死了勁兒的擰:“我的地方兒,我愛打誰就打誰,想踹誰就踹誰!你跟著司徒徒來了我這也不少次了,我這兒的規矩,你還沒摸清楚?”
只見南陽疼的齜牙咧嘴,五官都緊在了一起,嘴里一直叫喊著疼。
畫清歡就這樣擰著南陽的耳朵,把他拽下樓去,莊莞愣了一下,而后緊著利索跟上。
一出門,瞧見了司徒離泱,畫清歡撒開了擰著南陽耳朵的手,朝著司徒離泱就貼了過去,只見她一手挽住司徒離泱一手指向還在揉耳朵的南陽:“司徒徒,你管管他呀!”
“又怎么了?”
“我早跟他說過了不許惦記著愮月,他就是不聽,心里一直思著!”
“你胡說!”南陽慌了,這事可萬不能讓領主知道:“我不過是……不過是……聽聞愮月姑娘近來得了只玉鐲,我不過就是想看看那玉鐲?!?p> 這回畫清歡沒說話,元沂川倒是笑了,他用折扇掩住口:“呵呵~這城內誰人不知畫掌柜是個嗜錢如命的人,若是愮月姑娘真得了只玉鐲,不是早到了她手上?”
南陽低著頭,他沒敢看自家領主,心下只想著今兒這頓罰必定是免不了了。
少頃后,司徒離泱才開口道:“南陽,你可還記得我這隱鋆閣中的規矩?”
“回領主……閣中弟子不得思之女子,不得授女子思之物,不得知女子思之情,不得……不得……”
司徒離泱眸中冷光落在他身上,令他不禁打了個寒顫:“你不是早說你背下了?”
南陽面色一驚,趕忙兩腿一曲跪在地上,然后將頭緊扣著冰涼的地面:“領主,南陽知錯了!領主莫生氣,我這就回閣里去輕影那領罰!”
此時的南陽心里還抱著小心思,去輕影那領的罰總歸是比自家領主親下的罰要輕的多,畢竟這皮肉之苦除過易滄那傻子,誰愿意多受啊!
可司徒離泱哪里能不清楚他這般狡猾的心思,她正欲說,誰知倒是被畫清歡給搶了先:“你回去給輕影說,叫他照著司徒徒的慣性來罰?!?p> 南陽抬眸瞪了她一眼,然后咬著后槽牙不情不愿的應了聲:“是。”
“王爺,司徒領主,時候不早了該進宮了。”左尋不得不來催了,畢竟前有畫清歡磨蹭后又是她禍害他人,若是再沒人來管,今兒這花燈宴只怕是不用去了。
司徒離泱輕點頭,剛準備開口喚畫清歡,就見她一溜煙竄上了左尋的馬車,隨后她從馬車車窗將腦袋伸了出來:“司徒徒,我坐左尋的馬車!”
司徒離泱輕笑:“好。”
而此時,莊莞才慢悠悠的走出來,她稍稍低下頭,明顯不想看見某些人。
她朝馬車窗口走近,對畫清歡道:“掌柜的,我……身體有些不適,今日就讓苓香陪您去吧!”
畫清歡頓了頓,她清楚莊莞哪里是身體不適啊,罷了罷了,今日心情好,且隨了她去吧!
只見她點了點頭,道:“嗯,那你且多休息,今日就別跟著他們忙活了。”
目光一直緊鎖在莊莞身上的元沂川心里像是壓下一塊巨石,壓的他有些難受。
馬車一路疾馳,最終在皇宮門口停下。
守宮門的護衛攔下了駛在最前面元沂川的馬車,大聲道:“來者何人?”
車夫掏出金牌舉在護衛面前,厲聲道:“大膽!景王爺的馬車也是你們能攔的嗎?”
一看車夫舉出的金牌,護衛頓時嚇得面上色若死灰,他顫顫巍巍道:“是小的有眼無珠,竟沒認出景王爺來,還請王爺恕罪!”
“罷了?!避嚴锏脑蚀ǖ馈?p> 護衛放了行,三輛馬車進宮后在一處空曠的平地停下,車內的人前后下來。
畫清歡下來后,胃里翻江倒海一陣惡心:“元沂川,我覺著城里那路也該讓人修修了,一路上簸的我都快吐了……”
“哎~這話你得跟帝君說去啊!在這兒跟本王嚷嚷有什么用?”
畫清歡白了他一眼,屁大個王爺,啥都管不了!啥也不是!
左尋扶著她,一直用手給她拍著后背,讓她能舒服點:“清歡,好些了嗎?”
她噘著嘴點點頭,撇著嘴委屈道:“還是我家阿尋好~知道關心我~”
“是是是!就數你家阿尋最好了!”
“元沂川!你……!”
司徒離泱總能在關鍵時刻攔住畫清歡:“歡兒,走了?!?p> 此時的畫清歡在司徒離泱眼里,就只是個愛玩愛鬧需要人哄著的小孩子,可她絕對想不到,如今的畫清歡在她面前有多乖巧,那一日就對她有多狠。
畫清歡瞪了元沂川一眼,而后眼珠子一轉悠,心里打起了算盤,她甩開司徒灼涼抓著她胳膊的手:“司徒徒你們先走,我有些餓了,我去御膳房找朱膳夫。”
語罷,還未等有人應聲,她便一溜煙跑了。
可剛跑了還沒幾步,她似是想到什么,停下腳步轉過身,伸出手指向正準備緊著跟上她的莊莞,喊道:“你不許跟過來!”
御膳房。
畫清歡扒著門框慢慢地露出半個腦袋,她小心翼翼的朝御膳房里喚著:“朱膳夫~朱膳夫~朱膳夫~”
可叫了半天都沒人應聲,她想朱海德許是給那宮的娘娘送糕點去了吧。
正好,這回偷吃就不用偷摸著跟賊似的了。
可是轉眼再一想,上次朱海德為了防她,明明人手都不夠了,卻還是留了人在御膳房里看著。所以這次為了保險起見,她還是踮起腳尖,打算先貓著腰悄悄的溜進御膳房里去,然后在大肆吃個飽兒。
可當她剛走到院子中央,就被正在掃地的小太監看見了。她果真沒猜錯,朱海德是絕對不可能放心御膳房里沒人看著的,尤其是像花燈會這種畫清歡一定會進宮的日子。
畫清歡扭過頭看他,只見那小太監拿著掃帚,問道:“畫掌柜,您怎么來了?”
“啊……我……那個……我……”
“您是來找朱膳夫的?”
“啊……嗯昂!”畫清歡用力的點了一下頭來掩蓋自己的心虛。
“那可真是不趕巧,朱膳夫帶著小卓子他們剛出去,給各宮的娘娘們送膳食去了?!?p> “嗯……那我去里頭等著他。”
語罷,還未等那小太監反應過來,她便一溜煙竄進御膳房里。
那小太監心里自然清楚她是來干嘛的,朱海德臨走前還特意囑咐過他,一定要當心畫清歡溜進來。
不過她倒也不是偷摸溜進來的,她是光明正大跑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