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蘇易醒來的時候,燦依背過身去悄悄流眼淚,然后滿眼都是晶瑩的淚水抱著李蘇易什么話也沒有說,醫生和護士圍滿了李蘇易的病床,醫生拿著古怪的儀器測量了幾遍,然后站起來宣布李蘇易完全是健康的,只是剛醒來身子還是虛弱,在醫院調養一周便可以出院了。
燦依打車去了馮姨的店里,買了一大堆食材,拉著馮姨教她熬湯,忙乎了一整個下午,帶著煲好的湯走出店里已經到了傍晚,燦依又匆匆坐車去醫院,李蘇易看起來心思重重,因為他看見手里的通話記錄里有一個熟悉的號碼,雖然他沒有備注,但是那一串數字他依舊清晰地記在腦海里,當他撥打回去的時候卻是關機。
燦依走進病房,滿臉笑容地抱著雞湯,從門口走到病床的茶幾前大概七步的距離,但是在燦依走出第一步的時候,李蘇易就拿著手機對燦依說,這個號碼是你接的,只接了53秒,說了什么?燦依把手里的雞湯放在茶桌上,看著李蘇易焦急的表情,她坐在床前看著手里的那個號碼,其實她還記得,這段日子很少人給李蘇易打電話,沒有備注的也只有那一個號碼了,她心里好像被針扎了一下,這半個月的守候,溫熱的雞湯,似乎在李蘇易的心里并沒有幾許感動。
燦依心里難過,但沒有讓李蘇易察覺到,她和李蘇易講,記得,但是好像也沒有說什么,就掛了。
李蘇易嘆了一口氣,燦依講,如果電話很重要的話,你撥回去問問就好了。
李蘇易搖了搖頭講,算了,都不重要了。
燦依把保溫壺里的雞湯打開,用勺子小心翼翼地喂進李蘇易的嘴里,李蘇易講,我可以自己來的。燦依雙手把抱著雞湯往后一躲,避開了李蘇易的手講,今天我就要喂你,誰也不許和我搶。李蘇易講,別鬧了,像個小孩一樣。
燦依鼓起腮幫子,裝作不高興的樣子,李蘇易伸出指尖輕輕壓了一下燦依的臉頰說,好,你喂吧。
燦依其實是個很好的姑娘,這些日子的辛苦她沒有和李蘇易提起,她不像別人家的大小姐總是有很多怪脾氣,燦依就像所有偶像劇里的小女孩一樣,天真善良,這樣的品格在娛樂圈里很少,那些從草根一步一步走向成名的女孩子,早已經在腐臭的染缸里失去了昔日的那一份純真。
有些時候不得不承認,這個社會金錢和勢利就是最堅固的盔甲,菲姐讓李蘇易和燦依一出院就立刻飛回國內,國內的媒體她已經都打點好了,到時候會有一個讓人感動的故事出現在微博熱搜里,掛掉電話李蘇易有點無奈地看著燦依說,我以前總羨慕明星,可是現在我有些累了,我想有自己的生活。
燦依說,要是你決定了,我可以陪你,我們就做普普通通的小情侶,不用戴著口罩和墨鏡上街,生活支出上也不用擔心,我爸給我設立了基金會,那里面的錢夠我們用一輩子。
李蘇易望著窗外沒有說話。
燦依在想是不是自己說錯了,也許男孩子都不喜歡被人看成在依附女人生活,她雙手握著李蘇易的手講,我們也可以去上班,做一些簡單的工作,我也可以陪你租房子住的。
李蘇易伸手捏了捏燦依的臉,你個傻瓜,想哪里去了。
李蘇易待了一天便從醫院里出來,在去機場之前,他見了教授,教授告訴李蘇易,因為沒有看見病人,所以不好給出診斷,不過以他多年的行醫經驗來看,李蘇易所描述的那種病狀是可以治好的,而且對往后的生活不會產生影響。李蘇易謝過教授,然后和從燦依打車去機場,燦依并不想成為一個多事的女孩,從醫院出來,打車到教授的辦公室,坐在一邊聽著李蘇易和教授講話,幾個小時燦依沒有講一句話,只是安靜地坐著。
但是在出租車上的時候,燦依輕聲問了一句,那孩子一定很可愛吧。
李蘇易點了點頭,是的,一個朋友的孩子,很可愛,你見到也一定會喜歡。
燦依因為開心,語速增加了一倍,你真的會帶我去見她嗎?那我要給她買好看的衣服穿。
李蘇易摸了摸燦依的頭說,你真是熱心腸。
燦依仿佛沒有聽見李蘇易的話,你說她喜歡什么樣的衣服,除了衣服,我還得買點玩具去,小姑娘第一次喜歡的人就會一直喜歡,我得給她留個好印象。
車廂里放著音樂,外面飄起了雨,雨刷在車窗上來回擺動,城市的燈火像一條流動的河流,李蘇易輕輕把燦依摟在懷里,仿佛這樣可以一直到世界的盡頭都不會寒冷。
飛機落在浦東國際機場,在接機口早已經圍滿了粉絲,他們舉著牌子,熱淚盈眶,到了商務車里,菲姐坐在副駕駛已經等候多時,她一支手夾著煙掛在車窗口,目光望著天空中起起落落的飛機,李蘇易和菲姐開玩笑講,找了這么多群演,開銷不小吧。
菲姐微微側著頭講,我才不會給你找這些,哪天涼了,我不會看一眼。
李蘇易靠在座椅上,菲姐把煙頭丟掉把車窗搖起來和司機說,走吧,直接去公寓。
李蘇易打斷菲姐說,等會,先送燦依回家,我也去見下伯父。
菲姐從后視鏡里看了眼燦依說,那行吧。
很快李蘇易的消息就登上了娛樂板塊的頭條,這一切都在菲姐的掌控之中,維持熱度是她的強項,就好像經驗豐富的農民看一眼夕陽下的天空就可以知道第二天的晴雨,但是隱藏在黑暗之中巨獸的卻也讓她感覺到害怕,她從來沒有看見過,但她清楚它的存在,也許有一天就會被猝不及防地吞噬掉,這樣的感覺隨著時間的推移變的愈發強烈。
看著李蘇易和燦依走進了郊外的私人別墅,菲姐讓司機送自己回家,到了小區的門口,菲姐走下車,小區門口有一家便利店,夜里的時候會有關東煮可以吃,菲姐要了一份,坐在玻璃墻邊,在外面的樹下,有個大叔抱著一樹竿的冰糖葫蘆坐在臺階前,好像遇見了什么事情,那個背影詮釋的仿佛是異鄉的孤獨。
菲姐拿著包站了起來,問服務員要了一個袋子,然后走到門外的大叔身邊問大叔冰糖葫蘆怎么賣,大叔說五塊錢一個,菲姐點了點一共有32根,便拿出200塊錢放在大叔手里說,我全要了。大叔渾濁里眼里有些不知所措,看著菲姐把糖葫蘆一根一根拿下來放進袋里,過了很久才從嘴里說出一句話來,你一個人吃不完的。
菲姐笑了笑說,我送人。
大叔從腰間的破包里要給菲姐找錢,菲姐說,不用了,你早點回家,已經很晚了。然后一轉身走進了店里,她把糖葫蘆放在柜臺上和服務員講,這些就放在這里,有小朋友來的話你就送給他們好了。
服務員有點不知所措,菲姐笑著指了指門外說,在這座城市大家都不容易,讓他早點回家,我不喜歡吃這些,所以交給你處理好了。
服務員是隔壁大學兼職的小姑娘,這時候她溫暖地笑起來說,姐姐,你人真好。
菲姐也笑了,那一陣暖流穿過她冰冷的心,她回到桌前,看著清冷的夜,原來幸福也可以變的這么廉價,200塊錢就夠了。